《宋石镇小记》宋九君

3、第三下

　　厢房内，檀香氤氲，丝锦婆娑。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梭于如瀑如墨的发间，指尖，萦绕万千的青丝扯出极尽的缠绵。张良的指骨长而瘦，像玉，像的是玉的苍劲白凉。

　　镜中是颜路的脸庞，如剪秋水的双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浸上人间的哀喜，平静的神色昭示着明晰世事后的淡然，是温和还是微凉？

　　他感受着他的指尖在头上游走，他感受着他的发丝在掌中离合。

　　束好了那严整的发髻，张良跪坐在颜路的身后。颜路转身，轻且低道：“子房…… ”

　　没有继续下去，就像没有人曾说过这两个字一样，时间突然凝固。张良伸出手，覆上了颜路的眉宇。细细的描摹，好似描绘着最精美的瓷器细腻的纹路。从两道长眉，到深静的眼睛，到挺直的鼻梁，到绯薄的唇角……沿着他略尖的下颌，须摩挲着手指有些微的轻痒。

　　慢慢的倾身，张良的唇覆上了颜路的唇角。他的唇和想象中的一样温润，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右手扣住他靠近自己，左手抚上了他的颈脖，张良的舌尖挑开了颜路闭合的齿间。他的气息充斥在口中，那么舒服，那么的引人深陷。不自觉的辗转，掠夺。

　　不知道多久，凝固的时间又突然开始流转。颜路一把推开他，奔出门去。恰如梦醒，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吻了颜路吗？张良不可置信自己做了这件事，纵使已经想了很久。

　　追出门，在客栈后门外的长街，日正西斜。安静的街道上炊烟袅娜，家家都该是生火做饭了吧，人烟稀疏。

　　“还是决定要走了么？师兄你，真是归心似箭呐。”张良眼底藏都藏不住的落寞。颜路骑上了马，对着张良轻声一叹：“走吧。”

　　挑了挑眉，张良作势转身，好似调侃道：“唉，一骑独行，师兄真是好风度！做师弟的自然是要留马与师兄了，只叹我要走回那小圣贤庄，日程遥远，不能陪伴师兄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颜路忽的笑了。立于马上，逆着夕阳被镀上了一层如火金辉，那一笑仿若神祇，又仿若青莲骤开，夺了人眼目，摄了人心魂。他对他伸出手，蕴着满眼的笑意，说：“上来。”

　　张良怔忡，回身来，眼睛里流转过光华，戏虐的、欣愉的，还有几丝别的什么……可惜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