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神》亭壶酒

3、冯鸿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可吃东西没？”商思明问道。
　　张达挠了挠头，说：“哎呀！小的咋就忘了给少爷备吃食了呢？”
　　商思明看着张达笑了笑：“无妨，你也没吃吧。”然后把钱袋子给张达，“你去那个酒楼买点吃的回来，我们一起吃吧。”
　　张达拿着钱袋子就跑去买吃食了，商思明也不担心张达偷偷拿钱。
　　夕阳的余晖照映在屋外青砖绿瓦、红泥白墙上，张达是个脚程快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吃食带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张达人未到声先到，商思明看向门口，一个人影映在了门边上。
　　张达提着食盒，微微喘气：“少爷，给。”另一只手掏出钱袋子，递给商思明。
　　“走吧，去堂屋。”商思明接过，转身往堂屋走去，张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这宅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三个人居住也不显得拥挤。
　　皓月当空，花灯初上。宅子外还隐隐约约传来吆喝声，在这个只有两个人吃饭的地方，愈发显得寂寞。
　　张达收拾好食盒，对着商思明说道：“少爷，你猜我刚去酒楼听到了什么？”
　　商思明笑着看向张达，反问道：“什么？”
　　张达触及商思明的眼神，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便觉得人间绝色便是如此吧！
　　继而慌忙移开视线：“少爷，那冯家少爷来了，说是专门处理这事儿的。”
　　“没想到这冯家少爷不过十几岁便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厉害！”张达不免赞叹道。
　　商思明捕捉到张达的情绪，笑意不免加深，存着打趣他的意思，问道：“那你觉得和我比，怎么样？”
　　“那肯定是不如少爷的！”张达听到商思明问话，不假思索道。
　　“那你说说我比他好在何处？”
　　“少爷一看就是不俗的人！”张达回道，然后低声继续说：“长的也好看！”
　　商思明倒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话，喝了口茶，“好了，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我也该休息了。”
　　“少爷有事再吩咐小的，小的先回去了。”
　　商思明在堂屋又坐了会，走到书房，推开门，扫视一圈，书架上没几本书，到底是没人居住，缓步走到桌前，铺开纸，准备写封信，给母亲报平安。
　　烛火愈燃愈亮，桌前的人也不显疲惫。商思明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写字的速度愈发快速。
　　写完后，小心的把纸吹干，装进信封里。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着，思索刚才耳边传来的一句意味不明话：“快了。”
　　是什么快了？是让我快点？还是辽邈快出事了？之后要加快动作了。
　　商思明宿在了书房，吹灭蜡烛，躺下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刚过了惊蛰，还有点冷，商思明收拾好，在书房随手拿起一本书，走进茶室，翻看起来。
　　渐渐东方的雾气有些微红，张达跑进来，“少爷，太守给您递帖子了。”
　　商思明接过帖子，邀请他未时去府上一聚，收起帖子道：“我知道了。”
　　外面叫卖声愈发变大，商思明起身，“昨日还没逛完，今日你陪我去看看。”
　　街道两旁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边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撑着大伞的小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少爷，这里最大的酒楼就是那冯家的产业。”
　　“过去坐坐。”
　　“少爷，跟小的来。”张达带着商思明左拐右拐，拐到了主街道，一眼就知道哪个是冯家酒楼。
　　走到门口，大大的“天下楼”三个字映入眼帘，商思明抬步走进去，进门就有个小二迎上来。
　　“公子，来喝茶还是喝酒？”
　　“来壶天目青顶。”
　　“二楼雅座一壶青顶！”小二朝后面吆喝了一声，“公子，这边请。”
　　商思明跟着小二上了二楼，在一个靠近围栏，刚好可以看见楼下说书的位置坐下。
　　“公子，来的真是时候，这会儿不仅位置有最好的，这茶也是顶顶好的。”
　　“公子稍作，我去给您端茶去。”小二说罢，快速地往楼下跑去。
　　刚好，楼下说书的“啪”的一声，开始说书：“今儿个来给大伙儿讲个太景帝求取公主的故事。”
　　“这都讲了八百回了，我都会讲了，换一个！”
　　“就是，就是，换一个！”
　　说书人停下来，“换哪个？”
　　“就讲你家少东主和大官儿的事儿。”
　　“对！就讲这个！”
　　附和声越来越大，说书人笑着：“行！既然大伙儿都想听这个，那就讲这个。”
　　此时，茶水端了上来，走在前面的倒不是之前那个小二，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的带子，拿着一把折扇，嘴角勾起，一双狐狸眼泛着笑意的公子。
　　“殿下，怎的有兴趣来此寒舍，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我好给您安排个雅间。”　那位公子走进，“还没些眼力见儿，快去请殿下过去。”
　　商思明看见来人，是冯家的少爷，回道："不必再麻烦了。"看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惊讶，毕竟一个产业遍布整个大景的家族，知道自己是废太子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那这壶茶我自作主张请了。”公子在商思明对面坐下，“忘了介绍，在下冯家冯鸿。”
　　“这青顶啊，是重泉的特产，在外面可喝不到。”冯鸿示意小二倒茶。
　　商思明拿起刚倒好的青顶，细细品尝起来，“不错，这重泉应该你们家煮的最好。”
　　冯鸿也不否认，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这楼请的都是最好的煮茶师傅，对煮茶研究了几十年。”
　　正好楼下说书人说道：“我们家少东主来了以后，立马就开始解决这事，整个楼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冯鸿见商思明对说书人的内容很感兴趣，笑着说道：“这主角不在这儿吗，怎么还要听说书人的？”
　　“那就劳烦公子讲讲，也好满足我的一点小心思。”商思明促狭地朝冯鸿眨了眨眼。
　　冯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那大官儿，我就不方便多说，人家悄悄地来不能暴露人家的身份。”
　　“那大官儿一上来，就和小二说去天字间，有人约他。小二一听，天字间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来的，就去把掌柜的叫来。没成想那掌柜的是个不长眼的，硬是说那大官儿没请帖，那大官儿看着不妙，就把玉佩拿出来，结果还认为是假的。”
　　“后来呢？”
　　“后来那天字间的贵客叫人传话，才把那大官儿放上去。掌柜的一看不妙，拦错人了，就急忙把我叫了过去。”冯鸿顿了顿，“也幸好大官儿和那位贵客没计较，这才过去了。”
　　冯鸿没说，商思明也知道这补偿倒是不少，“那掌柜的现在在哪？”
　　“那掌柜的可不能再留在这楼里，他现在估摸着已经在乡下看宅子吧。”
　　商思明听罢，没说什么，却也知道这冯鸿护着这些人，万一哪天这两人追究下来，这掌柜的怕是性命不保。
　　“好了，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冯鸿识趣地站起身离去。
　　商思明看他起身用扇子抚了抚身上，打开扇子摇了几下，慢步离开。目光移向说书的，“那掌柜的已经被少东家的赶到乡下种地去了。”刚好说书人也把这个事讲完。
　　商思明把最后一口茶喝完，起身离去。
　　快到午时了，这太阳也愈发毒辣。这一趟倒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这冯鸿是个可继续来往的，只是不知后面有没有缘分了。
　　商思明快步往宅子走去，“少爷！”一个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定睛一看，看到张达在挥着手，张胜站在他旁边。
　　张达看商思明看到了他们，就往商思明那走去。离得不远，几步就到商思明旁边，“少爷，怎么也不知往阴凉底下站着，这太阳可毒了。”
　　张胜没说话，只是目光闪躲，怕是已经知道太守给商思明递了帖子。
　　“少爷，快到午时了，回宅子吃午饭吗？”张达兴冲冲的问道。
　　商思明点了点头，就又听见张达的声音：“那快走快走，太晒了。”
　　张胜在旁边拉了拉张达，示意他要对商思明尊敬。
　　商思明也装作没看到，带着张胜张达往宅子走。
　　不多时，到了宅子，“少爷，您且去堂屋里先坐着，我和我爹去做饭去。”张达对着商思明说道。
　　商思明先去书房拿了昨天晚上写的信，然后走到堂屋里，看见张达在倒水，便把信递过去，“你下午去把这份信寄过去。”
　　张达接了信，把它放在了衣服里，不容易皱的地方，“少爷慢坐，饭菜一会就好。”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午时的热辣，带来一丝凉爽。
　　快到未时，商思明带着张达前往太守府，给太守府递了帖子，门口的侍卫便把商思明放了进去。
　　“殿下，请跟老奴走。”一个老人迎了上来，带着商思明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