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风途》林青野阔

7、略施逗弄小法

　　所谓疙瘩便是北疆流通的货币，是一种奇异的魔族怪石，采于戈壁上，用之可功力大增，于是北疆魔族和妖族便常用疙瘩来互相交换手里的东西，久而久之疙瘩便成了北疆的统一钱币。

　　沈望舒早有准备从钱袋里掏出九百八十疙瘩递给那小姑娘，随后便带着扶桑离开了。

　　沈望舒在集市上找了好几家客栈都住满了人，找了好久终于在集市尾找到一家还有一间空房的客栈，可只有一张床，沈望舒问了店小二，原来是平沙丘魔族小公主要招亲了，将于平丘沙大开宴会，所以许多魔族妖族闻声而来。

　　晚饭过后，屋里。

　　沈望舒将从店里买的几个物件摆在桌上：“扶桑这几样你喜欢吗？”

　　扶桑有点惊讶，这几样都是他在店里想要又不敢说的，扶桑点点头道：“喜欢，都是我喜欢的，可……”

　　“可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想问这个对吧？”沈望舒接下扶桑想要说的话：“扶桑自己不说我只好猜咯。”

　　扶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道：“哥哥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沈望舒倒是没有过多介意，他知道扶桑需要适应的时间，扶桑从前的日子苦瑟缩惯了，想要扶桑变得自信从容大方需要慢慢来，所以沈望舒对扶桑有很多耐心。

　　沈望舒拿起桌上其中一个铃铛摇了摇对扶桑说道：“这个是寄声铃，握住之后可以录入自己的声音，你近来在学习法术基础，若是看累了的话我给你录一份。”

　　录一份？那本书那么厚要是让哥哥录一份的话必定很麻烦，哥哥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扶桑摇摇头：“谢谢哥哥，看着不累。”

　　“那好吧，”沈望舒又拿起一个玉笛查看着：“这是个上好的玉笛，不是北疆的，应该是从中陵辗转过来的。”说着沈望舒将玉笛放到嘴边吹奏起来。

　　沈望舒的手指在玉笛上轻盈地跳跃，婉转曲回的调子被吹奏出来，沈望舒吹奏的曲调很凄美，像大雪纷飞万物白头，又像落红遇水流转连连。

　　沈望舒咻然收指，称赞道：“音色不错，扶桑也对玉笛感兴趣吗？”

　　扶桑此时当然更是感兴趣，尤其在听完沈望舒的吹奏后：“很感兴趣，哥哥我也要试试！”

　　沈望舒便握着扶桑的手教他吹奏的姿势，姿势拿对了沈望舒便道：“扶桑试着吹气。”扶桑照做，刺啦一声，沈望舒被炸的有点耳懵，愣了一瞬，扶桑尴尬地挠了挠头：“哥哥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何止是太用力，他没想到扶桑的灵根这么强大，这个玉笛当然不是普通的玉笛，而是各类灵器里的一种，看样子扶桑已经学会了使用的办法但是没有掌握。

　　“还好还好，扶桑是不是已经学到了如何驱用乐器这一部分了？”沈望舒揉了揉耳朵问道。

　　扶桑真诚地点了点头，可他觉得自己吹得实在难听。

　　“慢慢来扶桑，这本曲谱你以后可以拿着练了。”沈望舒递给扶桑一本谱子又笑道：“但不是现在。”现在可不行，客栈里住满了人，扶桑不会控制和驱用，怕是会打扰到别人。

　　于是扶桑自觉地把那玉笛和曲谱放好，扶桑心领神会，自己都嫌吵简直是魔音灌耳。

　　扶桑拿起桌上最后一个物件道：“哥哥这个我知道，这是一块玉石。”

　　“没错是块玉石，扶桑喜欢吗？”沈望舒问道，这块玉是沈望舒选来给扶桑做护身玉用的。

　　“喜欢。”扶桑低低回道。

　　沈望舒微微一笑，将那块玉收了起来：“那这块玉我先收走了。”

　　扶桑不知道沈望舒要那块玉是因为什么，但扶桑觉得沈望舒也喜欢那块玉，沈望舒喜欢就好，沈望舒喜欢扶桑便也开心。

　　末了，沈望舒拿起一瓶葡萄酒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扶桑跟在沈望舒的身旁。

　　北疆离天空很近，每一颗星星都在明亮的闪着，沈望舒不禁想到一句，手可摘星辰，沈望舒伸出手在空中摸了摸，然后假装摘到了一颗，拿到扶桑的面前问道：“扶桑看到了吗？”

　　扶桑被沈望舒问得一头雾水，看向沈望舒虚并着的二指，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星星？哥哥摘到星星了？”

　　扶桑刚说完，沈望舒虚并的二指间便出现了一小颗闪着光的‘星星’，沈望舒喝了一口葡萄酒答道：“真棒答对了，那这颗‘星星’就送给扶桑了。”

　　扶桑接过那颗‘星星’，下一秒那颗‘星星’化作一阵烟雾被扶桑吸进了嘴里，扶桑的脸突然间就醉红了，扶桑甩了甩头。

　　沈望舒看着扶桑醉红的脸哈哈笑了起来：“葡萄酒味的‘星星’扶桑喜欢吗？”

　　“哥哥你……”扶桑醉红了脸有点发懵，他看见沈望舒笑得很开心，就像逗小孩得了逞似的高兴。

　　“感觉如何？”沈望舒问扶桑，扶桑不受控制地点头道：“有点醉。”

　　“现在我要教你如何驱散幻术了，刚刚你一不小心中了我的幻术。”沈望舒说着施了个法诀，点在自己的太阳穴：“扶桑按照我刚才的手势施法。”扶桑的灵体根基强大，已经跳过了入门的如何聚法的步骤。

　　扶桑学着沈望舒的手势，最后点上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解了一半，但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没能完全解开，于是扶桑又施了一遍，这次完全解开了。

　　沈望舒高兴地将手里的葡萄酒递给扶桑：“扶桑学得真快，这才是这瓶葡萄酒的味道，淡淡的没有那么浓烈醉人。”沈望舒不喜浓烈的酒味，特地选的几瓶淡淡的葡萄酒，怡人但不醉人。

　　扶桑接过葡萄酒喝了一口，是淡淡的葡萄清香，在唇齿间流转。

　　“今晚便学到这里吧，该休息了。”沈望舒多要了一床棉被，铺着床对扶桑说道：“只有一张床委屈你跟我挤一挤了，我睡在外边。”

　　扶桑当然是愿意的，灿然一笑答道：“好的哥哥！”

　　北疆的冬夜比江浔镇冷很多，沈望舒依旧为扶桑罩上一层温暖灵流，自己则抱着一小团灵力取暖。

　　沈望舒不用灵流罩住自己，是因为冬日取暖的灵流像是隔开外界的一小层屏障，而且比较消耗灵力，还会减弱里面的人对外界声音气息的洞察。

　　沈望舒不能对自己使用，但是他可以让扶桑睡在温暖踏实里，而他需要保持警惕护好扶桑。

　　夜里，扶桑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沈望舒，沈望舒依旧是蜷缩在被窝里。

　　扶桑翻了个身平躺在沈望舒身旁，伸手去触碰那层温暖灵流，灵流轻轻荡开一圈圈波纹，淡淡的光照在扶桑皱着的脸上。

　　扶桑总觉得身体很燥热，自进了北疆开始便越来越明显，一直有一股躁动的热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沈望舒翻了个身朝向扶桑：“睡不着吗？还是太冷了？”

　　扶桑听到沈望舒翻身的动静，也翻了个身面对着沈望舒：“哥哥，我热。”

　　沈望舒伸手撤了那层灵流：“现在好点没？”

　　扶桑体内的那股热流依旧在四处冲撞，在寒冷的冬夜里更为明显，扶桑皱着的脸更拧巴了：“我好难受……”

　　沈望舒从床上坐起来，扶起扶桑靠在自己肩旁，伸手探着扶桑的脉流，沈望舒也感知到了那股冲撞的热流，连忙施法压制。

　　扶桑难受地皱着脸，热汗流了一身，许久后昏昏沉沉地靠在沈望舒怀里睡着了，渐渐地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流也跟着消失了。沈望舒在扶桑睡着之后连着探了好几次，却再也寻不到一点痕迹。

　　沈望舒看着扶桑熟睡后泛着点点红晕的脸颊，拿起手帕替他擦汗，每隔一小段时间便拉起扶桑的手腕探查，就这样沈望舒守了扶桑一夜。

　　天快亮时扶桑体内的热流也没有再出现过，后来沈望舒就这么靠在床沿上睡着了，扶桑安静地依偎在沈望舒的怀里。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沈望舒是被一阵传音吵醒的，平丘沙北面穴洞，速来相救！

　　沈望舒猛地惊醒，落无尘有危险。

　　沈望舒轻轻地抽身下床，此去寻找落师兄，前路凶险无法预卜，带上扶桑恐有危险，可是也不能将扶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思索了片刻，沈望舒喊醒了扶桑，捏了个法诀将扶桑变作一个小木偶挂在了腰间。

　　沈望舒拍了拍腰间的木偶道：“委屈你了。”那木偶似乎轻轻地晃了一晃，回应着沈望舒。

　　与此同时，一道千里传书从平丘沙发出，飞过辽阔北疆入了中陵黎国地界。

　　沈望舒带着扶桑变作的木偶，御上负霜一路向北寻找，往北出了平丘沙之后是成片成片的戈壁滩，可是戈壁滩上有许多的洞穴，到底是哪一个呢？

　　沈望舒仔细地观察有没有打斗留下的痕迹或者标记，不漏过任何一个洞穴。直到沈望舒看见一个被轰塌了半边的极大洞穴，就是这里了。

　　沈望舒降落在这个洞穴前，提着负霜闯了进去。

　　洞内，落无尘被捆缚在一张巨大的网上，他仍在用力挣扎，手上的拂尘扫出一道道气浪，这张巨网被落无尘打得破破烂烂，网上还有好几只人头蛛身的妖怪，每一只都长成妖艳女人的脸，此刻正吐着蛛丝修补被落无尘打破的蛛网。

　　“道士哥哥省着点力气，我们姐妹几个还没好好享用呢~”其中一只蛛妖佯装嗔怪道：“你们轻点儿，别弄疼了这位道士哥哥。”

　　那蛛妖说着便伸出细细长长的舌头舔上落无尘的脸，落无尘又是一掌打出，被那蛛妖避开了。

　　“诶呀，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说着那蛛妖鬼艳的脸皮剥落了下去，又重新长出一张新的脸皮来，那蛛妖扭着八条腿又凑了上来：“是不是刚才那张脸你不喜欢呀，那这张脸呢道士哥哥喜欢吗？”

　　落无尘别过脸去，一脸的生无可恋，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滚远点。”

　　“诶呦喂，烈性子我们更喜欢的咯！”那几只蛛妖嘻嘻嘻笑了起来。沈望舒再不来，落无尘真的能被这几只鬼蜘蛛气得背过气去。

　　沈望舒一路小跑进了洞穴，赶到时便看到这样一番场景，落无尘的一只手臂被震伤了血还在往外面流着，另一只手死死握紧了拂尘凌须，而一只长相妖艳的蛛妖正缠在落无尘身上。

　　沈望舒抛出负霜向那几只蛛妖飞刺过去，那蛛妖迅速结丝攀上了岩壁躲开这一剑，定睛一望看到了沈望舒，纷纷嘻嘻哈笑了起来 ：“又来一个俊俏美人呢，这个是我的你们两个别想抢。”

　　说话的那只蛛妖在岩壁上飞速爬行，伸出长长的细舌头朝着沈望舒飞奔过来，她的八条腿在坚硬的岩壁上凿出一个个窟窿，裹挟着的碎石碎土屑也朝沈望舒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