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星入怀》艾枯

97、新年（二）

　　“哦？”客厅里不止程父在，程爷爷也在，他很是意外，“难道古大师今年回老家过年了？”

　　“不是，莫家的事情你们知道的吧？师父今年去他们家过年了。”

　　是的，她师兄南烛还是回了老家过年，怎么说也得正月初三后才回来。古剑没有其他人可用，又不舍得让程知星牺牲过年回家的时间，只能自己看着莫清了。

　　反正他孤家寡人，以前新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去南烛家过年的，有时候会来程知星家过年。

　　干这一行的本来就居无定所，又无法行走在阳光下。年轻时，古剑的家人便无法理解他三天两头消失的行为，他年纪轻轻便跟着古唐派的祖师爷离家修行，别说逢年过节了，家中有什么喜事白事的，他都抽不出时间参加。渐渐地，他和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大，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亲情也越来越疏远，后来甚至没了关系往来。

　　古剑也成家了，但妻子很早便因病去世，唯一的儿子和他年轻时的性子一模一样，认定了什么事就一股脑地去做，根本不着家，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

　　所以过年时间去莫家工作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说还能多挣点儿钱补贴门派。

　　程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叹了口气，古剑是他们家宝贝女儿的师父，每年过年都孤单一人，他们自然会关心心疼。

　　于是翻翻找找精心准备的礼物，嘱咐程知星回门派的时候记得把礼物交给古剑，替程家向他拜年。

　　程知星认认真真记下了。

　　另一边，莫家这个新年过得极其热闹。

　　莫氏本就是个大家族，一手把莫氏集团建立起来的老莫总离世后，就由他的二子莫樊起接任集团。莫樊起上有一长兄，下有一弟弟，三家人平时不住在一起。

　　但莫老太太还健在，因此逢年过节三兄弟必须回主宅团圆。

　　莫氏在归州的主宅程知星也去过，正是那座极其华丽的莫家庄园。来九启前，莫樊起一家和老太太就住在那儿。

　　但今年不同了，莫樊起因为莫清的原因，一家子来了九启居住，莫老太太则留在归州，与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了。

　　如今过年了别说莫清能不能回归州了，就古剑大师这贴身跟着的架势，莫樊起一家连大门就不敢轻易离开了。

　　莫樊起一家子便留在了九启过年，老太太那儿自小最疼爱的就是莫清这个孙子，自然不会介意二儿子一家子不回归州了，虽然今年莫家庄园会冷清些，但一想到孙儿在九启就能续命，她便高兴。

　　要不是小辈们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她就从归州跑来九启过年了。

　　虽然今年莫樊起一家无法与老太太团聚，但九启的年倒是热闹得很。

　　一是莫樊起年中的时候才带着莫清认祖归宗了，那些同姓同宗但才认识半年的亲戚们非常喜欢他们这突然冒出来的富亲戚，几乎要踏破他们家门槛了。

　　二是当地的富商和官员，都很希望能与莫氏集团结交，听说莫樊起不回归州过年，他们十分兴奋，恨不得每天都来莫家拜年。

　　三是有一些懂行的人，知道了古剑大师在他们家的消息，来此就只想求见古剑大师一面。

　　这些事情对莫清来说，既是轻松，又是烦恼。

　　轻松的是不用回老宅面对他不喜欢的大伯一家，烦恼的是楼下这一批又一批的客人，那点儿心思他一清二楚，懒得应付。

　　好在他年纪小，那些客人多是想和他的父母亲交谈，他偶尔能一个人静静。

　　古剑更是完全不见客，让莫樊起给他安排个客房，自己一天天屋里待着，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这一天，莫清倒是遇见了一个专门来拜访他的人……不，是鬼灵。

　　这夜，莫清在屋顶用望远镜看着星星，突然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影子，一转头便看见一身黑袍的千相站在他身边。

　　若不是那双眼睛，他也无法立即认出这是千相。

　　莫清一见到她，立刻心虚了。

　　他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千相的时候，她绕了好大的弯子和他说的话：

　　“在下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提醒公子一句，这样的星辰姑娘，绝非池中之物，未来她所做成的事业、所拯救的人类和鬼灵，只会越来越多。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她向您伸出援手，是出于道义、出于仁慈，愿公子莫过于记挂于心。”

　　愿公子莫过于记挂于心……

　　那时候莫清只以为她多虑了，没曾想过会有一天，他真的逾矩了。

　　“公子，新年快乐。”

　　千相率先和他打招呼。

　　莫清不太敢直视她，假装轻松地回道：“新年快乐，没想到千相会在人界，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在下来此，并无他意，只是来看看人间美好，顺道向您拜个年。毕竟在下在人间也只认识姑娘和公子了。”

　　千相看起来心情很好，看来只是闲逛逛到这儿来了。

　　莫清悄悄松了口气：“你来人界做什么？不怕危险吗？古剑大师就在楼下，若是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会把你送进轮回道，或者交给鬼官处理。”

　　“多谢公子提醒，在下只想看看人界繁华，没有其他心思，也不会动用任何能力。姑娘知晓这件事，特许在下留在人间三日。楼下的古剑大师应该一早就察觉到在下的到访，他没有上来，应该是默许在下的行为了。”

　　千相徐徐道来，让莫清不必担心。

　　莫清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古剑那样严谨的性子会把一切鬼灵隔绝与莫家大宅外面。

　　实际上古剑早设了阵法，只要入了阵法的小鬼灵一动用能力，想对莫清发起进攻，便会立即被阵法消灭。

　　而程知星也向师父古剑报备过千相的事情，如果是程知星默许千相的活动是出于善意，那古剑同意千相的活动则是忌惮她背靠着的星辰府。

　　古剑担心贸然拒绝千相的行动会惹怒星辰府，让程知星为难。他并不知道千相在星辰府里其实没什么话语权，她的分量完全不值一提。

　　好在千相确实没有别的举动，倒是和莫清相谈甚欢。

　　她很喜欢人间的事物，好奇心也很重，向莫清询问了许多关于现在人间的习俗，与自己记忆中百年前的人间做对比，感慨万千。

　　千相也没有做别的事情，了解完人间的故事后，便乖乖离开了。她又到处逛了逛，就在约定时间内回了界层，丝毫不让程知星担心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