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星入怀》艾枯

96、新年（一）

　　次日下午，莫清才回了花繁山庄。

　　程知星听师兄南烛说他去找朋友小聚了，也理解了他身后还残留的一丝酒味。

　　对此程知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那是他自己的私事。

　　只是觉得他似乎变得心事重重了起来，话也变少了，眼神还有些闪躲。她没有深究，以为是休息不好，没有多想，一上飞机就睡觉去了。

　　落地时已是夜晚，有不少返乡的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匆忙行走。

　　年关的飞机可不好搭，好在有莫家这座大山能薅，便让莫清给他们安排了私人飞机。

　　按照往年，古剑他们去议事会的时候，程知星已经放假在家摊着玩游戏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忙到这么接近过年。

　　程知星早和古剑商量好了，从明天开始就放假回家了，门派里的事还有莫清这个大麻烦全部丢给师兄烦恼去了。

　　于是一回到门派，她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莫清自然也看见了，他的心里乱得很，只是匆匆和她道了别，送她出了古唐派那老旧的大门。

　　南烛也察觉到他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但只以为他是因为回不了家心情不好。这一点他十分能理解。

　　因为他也回不了，程知星一走，古剑就把莫清交给他看着了。

　　家里老婆孩子已经催了他好几次，问他什么时候放假回家。他去年还信誓旦旦和自己妻子说今年回老家呢，结果到现在连什么时候能回家都不确定了。

　　九启的新年气氛十分浓郁，街道两边都挂了红色灯笼，装饰城市的灯光饰品星星点点分布在全市之中，团圆是这段时间人们最关注的主题。

　　程知星踏进家门的时候，就被母亲抱了个满怀。

　　程爷爷早就接到了他的老同事们打电话来报喜，关于程知星晋升为三等乌官还有在青营上出尽风头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

　　这些消息让程家一家子整个新春都被喜悦之情包围，那些走亲戚的街坊邻居来了都一眼看出来程家人的高兴，可惜这份喜悦无法与他们分享。

　　程知星倒是很平常心。她本就不喜欢热闹，过年了家里不少人来做客，她很不适应，一抓到空子就赶紧跑了。

　　九启的冬天不算冷，程知星披着厚外套跑到顶楼吹会风也不难受，至少比在家里听长辈们说些她插不进话的话题自在多了。

　　此时正是除夕，很多人喜欢在家里看春晚，不过她对这些节目不感兴趣，不如看看城市的灯光闪烁，还有远处的烟花。

　　让程知星意外的是，在这里遇见了本不会遇见的熟人。

　　那一身黑出现，恭恭敬敬地朝着她鞠躬问候：“姑娘晚好，祝您新春快乐，万事顺遂。”

　　“你怎么在这儿？”程知星好奇地看着她，这个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鬼灵。

　　“千相。”

　　千相一如往日，蒙着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闪亮清澈地看着她，声音轻柔缓和：“回姑娘话，小人并非穿入人界作怪的鬼灵，只是怀念人间的喜乐，待明日一到，小人立即回府。如您怪罪我私自跑来人间的话，千相也愿受罚......”

　　程知星倒是没想罚她，她一直觉得千相和其他鬼灵有一点不同之处，她能在她的眼里看到人的情感，认同人的存在。

　　这与她以前遇见的所有鬼灵都有所区别，即便是星辰府里的鬼灵，也是除了对程知星比较特别外，厌恶人类的。

　　她的鬼侍忆白也不例外。

　　即是忆白留念人间，依旧不喜欢人类，这种特性似乎刻在了鬼灵的灵魂深处。或许是因为有了强大的实力后，便不愿意与软弱的人类为伍了。

　　程知星打断了千相的话，示意她站直身子：“我只是问问原因，我不是那些死板的灵官，若你没有害人的心思，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罚你。”

　　千相闻言，会心一笑，真切地行了一礼：“千相能拜在姑娘座下，是千相毕生荣幸。”

　　程知星相信她没有害人的心思，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九启不止她一个灵官，若是被其他灵官撞见了，可难保不会向她发难。

　　她虽然常年在界层四处游走，但程知星能感觉得出千相的实力并不深厚，别说和府里其他鬼灵相比了，说不定她连程知星都打不过。

　　“虽然我允许你在人界逗留，但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别离我太远。”

　　千相低头答应，顺从有礼。

　　“姑娘放心，千相亦是知道姑娘住所，才在附近观赏人间风光的。”

　　说罢，她面向一束又一束在黑夜中绽放的烟花，继续说道：“人间百年，变化颇大。犹记得百年前，人们喜好上街玩乐……高楼大厦虽好，热闹却少了。”

　　程知星喜静，别人能热闹，但最好别吵到她，因此她对于千相的感叹并不是很能理解。

　　“你很喜欢人间？”

　　程知星问道。

　　千相点点头，眼里是其他鬼灵身上看不见的闪光，映照着人界的灯火。

　　“是的姑娘，如果可以，我愿意在人界待更长的时间。只是灵官们嗅觉灵敏，千相不敢多待，如今千相认识了姑娘，姑娘又善解人意，千相才斗胆前来人界。”

　　程知星从星辰府其他鬼灵嘴里也了解过，千相向来喜欢到处游历，界层那么危险的地方都爱到处跑，想来繁华热闹如人间，一定会勾起她更多的好奇心。

　　程知星看着她眼里的光芒，不忍心赶她走，反正九启都在古唐派的地盘之中，千相的能力也不强，按照议事席对鬼灵的能力评估都达不到C级，让她多留几日也无妨。

　　“我的假期还有三天，这三天你能在这附近活动活动。”

　　千相讶异地抬起头：“谢谢姑娘！”

　　“躲着点其他灵官，别乱用能力，他们应该不会管你的。”

　　程知星嘱咐了一句，便搂着衣服下楼回家去了。

　　灵官虽然嗅觉灵敏，但人界这么大，不可能一个小鬼小灵都没有。对于能力低微、没有作恶的鬼灵，灵官们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千相的能力虽没有太大威胁，但已经足够引起灵官注意了，程知星才会多念叨一句。

　　虽然晋升乌官只是职位上的变动，并不能增长实力，但程知星最近倒是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敏感许多，在九启市内只要千相有异动，她即刻能感知到。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敢让千相一个鬼灵在外面乱逛。

　　程知星回到家中，家里的客人已经走了。

　　她还在换鞋，程爸爸就开口了：“知星啊，你问问你师父哪天有空，咱一家去拜访拜访他。”

　　以前过年程家也会去拜访古剑的，往年这个时候也会有不少师父的朋友前来拜年，她师父的时间可珍贵着呢，要约时间才能去。

　　但今年是去不了了，古剑有工作在身。

　　“今年师父推掉所有的来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