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星入怀》艾枯

94、未开始的结束（二）

　　左澄这么一问，莫清自己都觉得意外，怎么可能呢？星辰姑娘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们只是相处的时间多了点儿，他那么尊敬她怎么可能……会动了那种心思？

　　只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清晰了起来。

　　那个身影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上学也好，放学也好，在古唐派的小房子休息也好，在门派庭院里看书也好……心里总有一个地方在期待着看见那个身影，即便只看一眼，他也能开心许久许久。

　　是从在星辰府里众鬼之中一眼看见了掀起窗户探出脑袋的她，还是一同落入猫妖血魁手里时以为要共赴生死的时候？还是从鬼界之中撑着一把伞对他伸出手的时候？

　　或许还要更早，也许是从放学后一起踏着夕阳走回门派，也许是她在学校顶楼上从鬼灵手中救下了他，也许……也许是在古唐派那小院子中，第一次遇见她，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可那双眼睛比星空还要漂亮……

　　“……被我说中啦？”

　　左澄从他自我怀疑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莫清会陷入爱情的漩涡里。

　　“其实这女生呢，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喜欢你，心里说不定是另一种想法呢？你也别太灰心，要知道，告白不是结束，是冲锋的号角！你看看你，一表人才又多金多才的，平时只要多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你的优点，说不定她哪天就心动了呢？”

　　莫清被他呱噪的声音拉出了自己的思绪，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你说，我要是个普通人，是不是就有资格追她了？”

　　他一个字也没听左澄在说什么，只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左澄沉默了，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合适。

　　过了年，他就十六了。

　　他出生的时候，那些资历极深的灵官都笃定地说他活不长久，十六岁以后更是一年比一年难活。

　　左澄也清楚地知道，说不定哪天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甚至有时候家里长辈聊起莫家，他都害怕听到的是他的噩耗。

　　这样的莫清，给不了爱人未来。

　　莫清没有听到回答，兀自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把茶几上的水一饮而尽。

　　“你去睡觉吧，不用管我，我睡沙发就行。你明天不是还要和嫂子约会么？别错过时间了。”

　　莫清这个样子，左澄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当即把自己珍藏的红酒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还约什么会啊！今晚哥陪你！”

　　说着，不顾莫清反对就拿起手机，给他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女朋友说了明早约会延后，发完还把聊天界面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好了，发出去了！什么都别说了，今晚不醉不归！”

　　说着，他把酒杯倒上了酒。

　　“咱不说什么情情爱爱了，说点别的！”

　　莫清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酒，并没有动。

　　在发现自己喜欢上星辰后，他找到了自己难受的原因，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多了一层浓浓的无力感。

　　左澄尝试着讲些别的话题引开注意力，可是莫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思考着他这短短的一生，突然生出来许多后悔。

　　将红酒一饮而下，他的眼角也湿润了些。

　　“左澄。”

　　“我在我在。”

　　左澄也不矫正他这老不喊他一声哥的毛病了，今晚他最大他说了算。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她，是不是就能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

　　左澄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费那么多口舌也没能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拽出来一丁点。

　　既然他想聊，不如聊个透彻，然后痛痛快快哭一场得好。

　　“那个人是谁？”左澄轻声问道，“是在九启认识的灵官？还是在学校认识的同学？”

　　“她是古剑大师的徒弟，你听说过她吗？她叫星辰。”

　　莫清说起星辰来，眼里带光，嘴边带笑，像炫耀一个绝世宝物一样地向左澄介绍她。

　　左澄摇摇头。

　　他自然听过古剑的大名，只是徒弟星辰的名字第一次听见，但他从灵官们的口中了解过，古剑大师这个人不爱收徒，只有一个徒弟南烛，这个星辰倒是第一次听见。

　　莫清见他摇头，更细致地说起她来：

　　“她就像黑夜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样，又神秘、又引人探究，却又遥不可及……”

　　说着，他情绪低落了几分，转而又扬起了声音：“你知道吗？她今天……不，是昨天了，她在青赛上……”

　　莫清喋喋不休地讲着青赛的事情，还建议左澄借灵官的账号去论坛上看看现在的盛况，一定还全在热烈地讨论着她有多光芒万丈。

　　左澄耐心地听着，偶尔也附和几句，心中却越来越苦涩。

　　灵官的傲气他见识过，从小到大那些被请去左家做客的灵官们中，不少都有股清高劲儿在，向来对钱财这种身外之物看得很淡。

　　莫清的那些优势，在这样的天之骄子眼里，可能一文不值。

　　他突然理解了莫清的郁烦了。

　　“莫清，你以前也说过，你活这一世不在乎结果，要在乎过程。说不定她和你的想法也差不多呢？”

　　左澄看着莫清那双带着向往又带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心疼，他还是希望他能如愿，即便结果并不美好。

　　“……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说不定，你们也会有一段美好的经历是吧？”

　　莫清脸上的笑容慢慢退下，独自又喝了一口闷酒。

　　“她不讨厌我已经是万幸了。”

　　莫清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和她见面开始，就清楚地从她眼睛里看见对我的厌恶。她救了我很多次，都是我无法回报的恩情，我尽量讨好着她，但我和她的关系……只能说最近这段时间相处得比以前好些了。”

　　至少她收了他送的生日礼物，至少她说他买的花很好看，她很喜欢……

　　左澄也没找到这单相思竟然单到这种程度。

　　“那你就把目标换成‘成为她的好朋友’如何？陪伴一个人不一定要以伴侣的身份陪伴呀？朋友的陪伴不也是陪伴吗？”

　　左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说道：“我们就不管她喜不喜欢你，你喜欢她，那就用尽所有的努力，让她永远记住你！怎么样？”

　　莫清闻言，侧目看着他，好似看见了希望。

　　是他钻牛角尖了。现在是有很多人看见她了，将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她，说不定过几年她也会结婚生子，但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到那个时候他说不定已经死了，趁着现在还活着，他不应该浪费自己的一分一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不留遗憾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