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戏：从入门到放弃》灯光似水

3、第 3 章

　　法师的工坊是法师火力最充足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积累的知识与财富和为了保卫这些而布下的天罗地网，谁都不知道这帮想象力和行动力充足的疯子会在自己的工坊设下什么法术。曾经就有一个以风车为工坊法师让他的工坊长出手脚像一个巨人族一样战斗，就像俗话说的不要去法师的工坊与法师战斗，贪婪的法师和吝啬的巨龙没有区别。
　　法师塔后续的资料显示这位亡灵法师以其工坊为核心用广域魔法将领地改造为有适宜死灵生存的环境，可确认其法术列表包含劣化环境改造术、劣化天气变换术及幻术，说人话就是这里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温度的太阳，没有活物的森林，不该存在的死者在这虚幻的舞台上延续生前的行迹，这是魔王独自一人沉醉的木偶戏。
　　奥克德可以确定这座小镇的不死生物发现了他是活人，魔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觉察不到有入侵者踏入他的工坊，所以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默许的。奥克德发现自从他与赛克分开之后没有再遭受不死生物的攻击，而不死生物对他们的追杀则是从杀死有着赛克妹妹外形的不死生物开始的，奥克德进入小镇没有受到攻击也是一则证据，这个可笑过家家的最明显的规则呼之欲出：在这个地方“大家要友好相处”。
　　赛克在王国的军队呆了将近十年，人魔战争之前王国主张以战争扩张自己的权威，频繁的局部战争造就了铁血军队，赛克那些年敌人和自己人都杀过不少，对认定为敌人的目标不会心软。奥克德只是一个辍学的学生，他虽然有学习过相关知识，但是对具有人类外形的生物难以升起敌意。
　　只是这个“友好”的准则目前还不够清晰，一旦越界就是被亡灵生物围攻，对奥克德而言没有试探的机会，他只能真的扮演起一个旅客在这座小镇四处瞎逛。小镇里除了之前看见的精心打理的房子还有不少破败的房子和几处废墟，但是这里的不死生物自由而随性，甚至有一栋剩下三面高矮不一断墙的废墟仍拿来住，大大咧咧的屋主躺在废墟中的床，正旁若无人地睡觉，周围的路过的不死生物都见怪不怪。奥克德觉得他距离适应这淳朴的民风还差得挺远。
　　小镇的中央是一个广场，广场一边有家露天店铺，店主把自家面朝广场的墙砸开露出厨房的一角开起了餐馆。顾客们则坐在一边高谈论阔，他们用的桌椅就没有一张是相似的，还正拖着椅子朝那边走去，向老板大声报着自己的点单，有些顾客自带食物，放到店面一边的筐子里，就加入了闲聊。无事可做奥克德想装模做样地混进去，却被热情的不死生物团团围住，向他推荐这家店铺的菜单。店主更是兴奋地表示：“好久没见到活人了！快替我尝尝这新菜的味道，看看手艺是进步了没有。”这回大家都直接不装了。
　　奥克德看着店主端上来的食物面露难色，拒绝是不敢拒绝的，万一违规这帮人估计马上就会群殴他，接受又不敢接受，这东西什么做的都不好说根本下不了口。店主则是看出了他的纠结，笑着端上了一杯水：“没事，你是活人，给你用的是当然是正经食物。这只是我个人的爱好，拒绝也没关系，但你要是答应了我可以陪你聊聊天，让你多了解下这里。”
　　奥克德被他说心动了，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口，立刻被口中复杂的味道吓得吐了出来，他怕店主不开心，连忙解释道：“这个口味有点重，我比较喜欢淡一些的。”
　　店主倒是见怪不怪：“诶呀，我忘记了，死人复活之后口味会重不少，你先喝点水，我再给你重新做一份。”说罢又冲进厨房开始忙活，周围的顾客倒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一个个像是给小孩劝酒的大人，怂恿奥克德多尝两口。
　　奥克德却是注意到了一个词：“复活？”
　　“是呀，国王大人将我们复活，让我们能在他的土地上自由地生活。”“虽然身体和生前有点区别但也不是很影响，倒不如说现在自由多了！”“赞美国王大人！”周围的顾客很主动地为他解答疑惑。
　　“国王大人是怎么复活你们的？听起来很神奇，像是神迹一样。”奥克德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他想起了赛克愤怒地表情，想起他那时握紧剑柄的手。
　　“国王大人会派部下收集死者的身体，然后把身体修好，最后用魔法把他们复活。不是像神迹，这就是神迹！大家活过来就会接受国王大人的感化，放下之前的仇恨，友好地在这里相处。”
　　那个哭泣的人型亡灵，身上藏着两颗石头，赛克说他的妹妹喜欢收集好看的石头，他在离开故乡之前之前用木头雕刻一个盒子作为礼物，让妹妹用来放她的宝贝石头，不要被家里扔掉。她即便被攻击也想靠近赛克，消失之前还喊着哥哥的名字。周围越来越嘈杂，顾客们像是因为该如何描述国王大人的丰功伟绩出现了争执，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回荡着那个女孩的哭喊，那个身影和之前的自己逐渐重合，他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他们的尸体也没有留在那片废墟。
　　人类方一直都知道魔王进攻过的地方不会留下尸体，但是只以为是魔王生性残暴。魔王的前线军队也一直没有出现具有理性的人型不死生物，所以没有人会往这个方向猜测，一个亡灵法师能拿尸体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这位选择了最不可思议的一种。
　　店主的把新做好的食物端了过来，让他赶紧再尝一口，奥克德只能勉强自己动起来。他的手已经比刀叉还要冷，食物上的热气迎面扑来，只是闻不出味道，到了嘴里味同嚼蜡，他也无法和上次的做比较，只能朝着店主点点头，笑着说：“比刚才好吃多了。”
　　店主和顾客们都很开心，店主认为他的手艺仍未退步，只是因为钻研的方向不同没办法和活人时期比较，顾客们则是附和着他，为他感到开心。他们相互品尝对方喜欢的食物与饮料，高举自己手中的杯子或者别的什么，一起为了国王大人欢呼，为了不会再感到饥饿的生活，为了身边欢笑的家人与朋友，为了死后才得到的幸福。在这里的大家都是朋友，为朋友的幸福而开心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就像为朋友不幸而伤心一样，都是理所应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