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唐纳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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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7年，维洛纳(Verona)，城东。
“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你当我傻子啊?”
两伙人马在拥挤的大街上奔跑，跑在前方的五人身手灵活穿梭于人群之间，时不时将路边小贩或路人的物品扔向后方。而追逐他们的两名守卫则因顾忌街道毁损与人群挡道，一时之间只能靠着对街道的熟悉与体能优势勉强跟上。
“F**k!”黑发的少年惊叫，不知何时绕到前方的第三名守卫从巷弄中冲出，扭曲着笑脸伸出手向他抓来。
就在少年被抓住的前一刻，巷弄两侧杂乱高耸的堆砌物突然砸了下来，沉重的木箱将第三名守卫狠狠压住。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站在巷口的棕发青年尴尬的收回他的脚，“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箱子会摆在那里啊!说到底，那微妙的平衡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轻轻一碰就垮了。”
眼见对方喋喋不休没有停下的意思，被压倒的守卫忍不住大吼:“别只顾着道歉!你倒是帮我搬开啊!”
“啊，抱歉，马上马上。”青年像是才刚回过神般，讨好地笑笑，立刻蹲下尝试将箱子移走:“好勒，我数到三，大哥你也一起施力，一、二、三──”
“三!”
“......三!”
青年默默收回手，看向双手撑着地面脸色铁青的守卫:“对不起，我搬不动，馬上回來。”
“可憐的家伙。”唐纳德评论，在被发现以前踏着慢悠悠的步伐，哼着歌离开了现场。
步行了约莫十分钟，唐纳德转入一条暗巷，心情很好的向着里头等候多时的几人挥手。阴暗的巷弄中，四名青年随意地坐在或高或低的杂物之间。
“唐纳德!”黑发少年一见到他便跳了起来，飞快窜到唐纳德身边，“你没事吧?”
唐纳德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我?我很好啊。”
“该死，唐纳德，这很危险。”坐在旁边废弃书桌上的青年笑着垂了他一拳，他有着一头深色的头发与深邃的五官，满身健壮的肌肉让他显得十分高大，“你这疯子。”
“这不没事吗?那些守卫的眼神可不好，带个帽子、脱件外套就谁也认不出来了。”唐纳德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那件披肩，我还挺喜欢的...”
闻言，黑发少年尴尬的挠头，“我...我会赔的，抱歉。”
“还是算了吧，不然你这个月就别想吃饭了，但你绝对欠我一杯。”
“行!今天我请客!”
见两人没事了，健壮青年--瑞尔问道:“对了，这次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唐纳德看了眼少年，少年身形一僵，摸了摸鼻子说道:“那老头的女儿突然回来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得到答案的瑞尔看起来倒是不太意外，只是心虚的望向坐在高处箱子上的人:“奥里，乔安也不是故意的...”
坐在高处的青年黄金般的长发在昏暗的巷弄中格外显眼，此刻他正缩着一只脚，另一只脚则在空中随兴摆荡，清晰而明亮的声音如悦耳的竖琴， “我知道，但就像我说的，他还没准备好。”
“我可以!这次只是意外!”
“处理意外也是你需要学的。这工作风险本就高，如果你遇到突发事件就慌张，那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参加。”金发青年的声音始终稳定，没有提高一点音量，但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坚定与不容置疑。 “从下周开始，你先暂停。”
“奥德里奇!”少年不可置性的大喊。
“你听见了，乔安。”奥德里奇说。
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奥德里奇的决定，乔安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不甘心的低下头。
“好了，我们今天都被看到脸了，那家店肯定不能再去。”站在奥德里奇身旁的青年开口说道，他有一张与瑞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除了他的身材更加消瘦，青年将手中的纸卷在箱子上摊开，在地图红色区域的其中一个方块上打了个叉，“老金的店是红区唯一一家舶来品店，可惜了。”
“......对不起。”乔安继续低着头，语气听来十分愧疚。
“我记得中立区也有舶来品店，要考虑吗?”瑞尔向自己的兄弟问。
“不，凯普莱特的地盘就算了，亲王可是宣布了中立区禁止闹事。”地图前的青年开口否决，“小凯普莱特的事情你没忘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瑞尔厌恶的缩了缩脖子。
“瑞德，这里呢?”奥德里奇探过身子，指向地图红色与白色区块之间，“罗宾斯杂货铺，最近刚开张，红区边缘，但仍在红区。”
“罗宾斯......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士兵吗?”乔安对这耳熟的名字皱眉。
“应该是，听说他退休后在红区开了家店。”坐在废弃桌子上的青年补充，“是个本事不大却喜欢叫嚣的傻子。”
“可行。”瑞德朝奥德里奇点点头。
“那下周的目标就选这里了。”奥德里奇转向仍站在巷口的唐纳德，“如何，唐纳德，有兴趣加入吗?”
“老大，你就别问了吧。这种低风险的活他怎么可能参加。”奥德里奇调转视线，望向满脸写着“又来了”的瑞尔，又看了看无奈的瑞瑟和乔安。在与唐纳德对上眼时，两人相识一笑。
“我为刺激而活。”唐纳德确实一点也不想去，也猜到了奥德里奇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氛围，唐纳德配合的回答，“抱歉啦，奥德，这次一样pass。”
听见预料之中的答案，瑞尔豪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乔安咕哝着诸如:“果然”、“我就知道”之类的话，奥德里奇对安慰似的将手搭在他肩上的瑞瑟露出可怜兮兮表情，一边装作痛苦的样子用手捂住胸口，一边说道:“我被拒绝了。”
瑞瑟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别闹了。按惯例，东西拿出来吧。”
乔安从外套及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件又一件物品。 “你这次收获很丰富哎!”当他将其中的一只镀金怀表掏出时，瑞尔不住惊叹道。
“那当然了。”乔安翘着鼻子骄傲的说。
“做的好，乔安。”
自家老大难得的夸赞让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青年红脸，下意识的挠了挠脑袋，“嘿嘿，但还是没有老大你多。”
“别跟奥德比了，”瑞瑟冲着乔安比了一个赞，“他根本不算个人类。”
奥德里奇无辜的歪头眨了眨眼，亮黄色的虹膜在漆黑的眼白中显得尤为突兀。
“这把我喜欢。”唐纳德在四人取出的商品中拿出一把崭新的蓝色蝴蝶刀，虽然设计好看，但上面的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假货。
“那种破烂是能卖多少......”瑞尔拿着一对银质耳环说道，“虽然你大概也不缺钱。”
“钱这种东西，不管有多少都不够多，谁会不缺钱呢。”唐纳德摊开手故作苦恼，随即又笑了起来，“但确实，这些还没我的零用钱多。”
瑞尔发出羡慕的声音:“真好，我也想要一个富豪姊姊。”说完便揽过唐纳德的肩膀，“你还缺姊夫吗?”
“如果你能在她的魔掌下活过一周的话。”
“瑞尔、唐纳德，该走了!不然会赶不到酒吧!”听见乔安的声音，唐纳德回头，这才发现其他三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巷口了。唐纳德扒开瑞尔的手，将蝴蝶刀随手放进口袋，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6点了，顾不上聊天，赶紧拉上瑞尔朝巷口跑去。
位于维洛纳正中央的建筑是一间名为鹿角的酒馆，三层的木质结构紧邻隔壁旅店。第一层是开放给所有顾客的公共区域，外部是漆成墨绿色木板的半墙，半墙上方则是镶有九块玻璃的白色格子窗。第二层与第三层则是需要另外支付费用的私密包厢，从建筑外侧来看，整体房间向内凹入做成走廊式的大阳台，靠近边缘处是白色的扶手栏杆与每三公尺一根的白色木柱，正门一侧的五间房间各有一扇门通往阳台，除此之外便是可开阖式的白色百叶窗帘以及窗帘内部的隔音玻璃。
五人跌跌撞撞冲进酒吧。关上门的瞬间，剧烈的拍击击打在门上，引起一连串令人不安的声响。
“成功!”瑞尔惊叫，激动的和身旁的奥德里奇击掌，又转身抱住他的兄弟瑞德，“就差一点!哈哈，但我们活了!”
由于奔跑还在喘气的瑞德只是随口敷衍道:“那真是太好了呢。”
相较其他四人，唐纳德是最狼狈的，幸许是平日缺乏运动的缘故，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他跌坐在椅子上，半举高一只手任由瑞尔击掌。
乔安也是苍白着脸，但由于有瑞尔和奥德里奇架着他跑，状态比萨德稍稍好一点。 “谢谢。”他向两人道。
“举手之劳。”瑞尔一掌打在乔安肩上，差点将他击倒在地。
“不会，”奥德里奇对乔安眨了眨眼，“要是今天请客的人失踪了我才要苦恼呢。”
“看来你们有个有趣的下午。”一位长着鹿角的男人走向几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与红色的马甲。他微笑着露出尖锐的牙齿，伸手敲了敲店门，马上，拍击声消失了，“欢迎，我能为几位提供什么?”
“老板!我要老样子!”瑞尔喊道，在唐纳德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杯黑麦啤。”唐纳德有气无力的说。
瑞德也拉过椅子，帮自己与奥德里奇点单:“两杯威士忌。”
“甘蔗兰姆。”乔安道，一脸骄傲的挺起胸膛，“今天他们喝的都算我帐上。”
“一杯雪莉特调、一杯黑麦、一杯甘蔗兰姆和两杯威士忌，对吗?”被称做老板的鹿角男人重复了一次点单，不等他们回答便走回了吧台，似乎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或者不在乎是否弄错订单。
“啊、啊，讨厌的飓风。”酒吧老板离开后，瑞尔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哀叹，“又要待一整晚了。”
唐纳德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紫红色的云已经遮蔽了天空，让光线呈现出葡萄酒的色泽，丝毫看不出方才还艳阳高照。每日晚间六点，飓风将卷起所有不在室内的物体，尘土、马车、铁笼、行人...随着强风一同被卷至高天。只有屋内是安全的，只要待在屋子中就不会被飓风或四处乱飞的杂物打扰。
飓风将持续整整十二小时，唐纳的承认这确实有些恼人，但至少他今晚在酒吧还能找点乐子，而不是无聊的待在家里听家人唠叨。
“还好吧。”瑞德开口道，唐纳德回过神，意识道他是在回覆瑞尔的抱怨，“反正三杯后，你就睡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睡椅子隔天会腰痛啊。”
“你也可以考虑睡地板。”乔安的俏皮话让瑞尔又打了他一拳，从乔安仍嘻皮笑脸来看，这一拳没有多大的力气。
几人很快打脑成一团。
“你很安静。”吵闹声中，奥德里奇转头对唐纳德道。
“而你的观察很敏锐。”唐纳德回道，他无聊的撑着头，继续看着瑞尔耍宝，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拱火。
侍女终于将订单端来，她将五杯饮品一一放下，离开前还给了奥德里奇一个眨眼。
“先失陪了，”唐纳德拿起自己的那杯，随后站起身，浮夸的对他们鞠躬，像是舞台剧谢幕的演员，“美好的夜晚，我可不想和一群臭男人度过。”
酒吧聚满了躲避飓风的人群，唐纳德径直朝吧台走去。
吧台附近的人很少，唐纳德猜测原因是自从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闹事的酒鬼炸成血沫后，每个人或多或少对老板感到恐惧。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唐纳德向此刻唯一一个坐在吧台的人问道。那是位可爱的小姐，有着微卷的红发短发与讨喜的酒窝，她的穿着大胆，眼角下有几片鳞片。
小姐对唐纳德眨了眨眼，“如果我说有了呢?”
“那我只好请你喝一杯作为赔罪了。”唐纳德笑着回答，在她隔壁的座位坐下，向着在擦杯子的老板举起手，“老板，给小姐一杯她刚点的。”
老板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唐纳德发誓他很享受在前排看八卦。
小姐轻笑接过酒杯，自我介绍道:“露西。”
“唐纳德。今天过得如何?”
“糟透了，直到有个帅哥坐到我旁边。”
唐纳德受宠若惊:“谢谢。”
“不是你，”眼见唐纳德脸上的微笑肉眼可见的消失，变成纯粹的失落，露西这才改口，“好吧，你也很可爱。”
唐纳德喝了口酒，麦芽的焦香在口中蔓延，带着星点甜味与啤酒花的苦涩。两人随意地聊着，就在气氛正好时，唐纳德突然感到右颊一痛，整个人跌下椅子。
“什么鬼?”唐纳德捂着脸颊抬头，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渗出，“你谁啊?”
陌生人收回拳头，俯视唐纳德，“你又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揍我?”唐纳德不可置信地大喊，“兄弟，有病要治啊。”
“你是谁?”陌生人又问了一遍。
唐纳德转头看向四周，露西傻站着不知道是否要介入，而酒馆其他的顾客则低着头假装无事发生。由于距离太远，唐纳德不确定奥德里奇他们是否有注意到。
“我为什么要──”反驳的话被踩住他小腿的脚打断，胫骨上的疼痛让唐纳德意识到拒绝回答的后果。
“唐纳德!唐纳德.蒙太古!”他立刻大喊道。
“错误的答案。”陌生人移开了脚，转而俯下身抓住他的领口将他半提起身，飞燕草般湛蓝的美丽双眼让唐纳德有些恍神，一时间忘记了怒火，“你该醒了，唐纳帝安.萨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唐纳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