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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密室中的木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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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专站在树林之中,他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然迷路,前方的村民也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静谧的树林。侧头望去,还能看到村落残驳。杨专只得边望着村子,边摸索着向下走。走着走着,杨专明显觉得不对,他走到一处陷深的地方,这里看不到村落,四周被高大长枝的树木遮蔽,只在中间留下了一处空地,如同天地幻境。
此处的土地,也是碎石间杂,高低起伏。向前走着,一个没注意,杨专摔到一处坑中。杨专起身,自认倒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发现,这不是个坑,而是一处半掩的密道。
杨专愣了一下,随后狂喜,这代表他有可能发现了这个村寨真正所隐藏的秘密。他打着光,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隧道很深,又闷又潮湿,环境可以说是相当恶劣。
走了有一段距离,杨专似乎看到了光亮,他内心一喜,便蹑手蹑脚,慢慢往内探,别过一处拐角,便到达了密道终点。
这里是一个房间,类似于防空洞,顶部都修铺着木板,而房间内,也装饰有黄花电灯,摇悬着闪烁。而房间内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杨专,由于这个人太过于专注眼前的事物,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杨专。
杨专看着这人的背影,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人低头翻找了一会,起身,也发现了身后的杨专。
“你怎么在这?”杨专呆呆的喊道,“杨显煜?”
“这…”显煜有点茫然,“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跟着吴子龙他们吗?”
杨专便将兰穗节与肖韩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了显煜。讲完之后,眼见显煜又陷入沉思,杨专猛然想起,连忙追问道:“你呢?你到底去哪了?不是说去礼堂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呃~这…”显煜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感到后颈一凉,“与你分开之后,我便前去礼堂,根据谭松留下的图案,打开了礼堂。而在礼堂之中,我找到了一处暗门,暗门里,是一个十分狭窄的空间,里面就摆放着一些废旧的普通木制品。一开始,我只是寻找了一番,当时并没有找到什么。我从暗门出来之后,就发现吴老太站在礼堂中,她似乎是专门在等着我,我与她对峙了一会,突然我后脖颈一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吴老太?她从哪儿来的如此大的神通?”杨专苦思,突然一惊,“莫不是蛊术?”
“这谁又清楚?”显煜面色忧愁,将之后的事情,如实述来。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显煜迷迷糊糊地醒来,眼前一片昏黑,颈后还是一阵锥痛,强撑着半坐起,缓了一下,症状好了不少,这才站起身来,四处观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暗房之内。
正打算回到礼堂正厅,却发现不对。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打开暗门,在暗房内寻找,并没有开门的机关。显煜苦闷不已,想着打电话,却又毫无信号。看来是被吴老太困于此地,一阵懊悔,心中忿忿,待消极烦闷的情绪消散一些后,显煜这才又搜查起暗房。
暗房之内,十分狭小,左右两侧都放满了杂物。不过都是些戏用的小物品,与一个小木桌,但这个木桌直接塞满了整个右侧底角空间。看来这与显煜想的差不多,这暗房实际上应该算是后台,供下苗戏人摆放物品的,后面不知什么原因,礼堂废用,这个后台也随之废弃。
显煜用手慢慢移开木桌,下底处是一块黑布,黑布上是一些残破的木偶和不知所用的木块。灯光一照,看到这做工粗糙,残肢断臂的木偶,有的个别几个,甚至只剩下了脑袋,木偶做的很不像,却很瘆人。这显得恐怖的情形,让他身心一颤。
将黑布揭开,下面是一个木门,费力将木门掀开,下面则是一个空洞。显煜初步观察,洞底昏黑,毫无一丝光亮,打开手灯一照,只能微微看出些轮廓,应当是个房间。不假思索,显煜径直跳了下去,而幸好,洞口底部铺有一个纯木棉,应该是专门放置于此。
显煜打着光,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自己的确是进入了一间地下密室。摸索了一番,在右侧靠墙处找到了开关,打开灯之后,地下室的全貌便显现出来,整个密室倒也不算大,都是泥土挖砌而成。密室内,被一个个木柙子叠置塞满,木柙子很多,且绝大多数都己年代久远,如沙埃般脆弱,似腐朽般残旧。
杨专听完,有所思考,问道:“照这么说,礼堂暗房那还有一个暗门,而这礼堂真正的秘密就在这?”
“对,你终于聪明了点。”显煜感慨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话?”杨专面色一沉。
“先别说其他的,你不要惊讶,这密室里所隐藏的秘密,可怪吓人的。”眼见杨专一脸不屑,显煜不在多说,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还露出震悚之色,走到一个木柙子前,招呼着杨专过来,“你自己来看吧。”
杨专心中疑惑,来到木柙前,望着这宽肿雍大,黝黑无比的木盒子,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抵触之情。显煜轻轻一掀,便将木柙盖打开,里面所装衔的东西坦然裸露于眼前。
!!!
杨专震悚不已。
“这…这是?!”杨专被震惊的话都说不全。
只见雕黑的木柙子中,静静地摆放着一颗人类头骨。
冰冷的感觉悄然爬上杨专的全身,寒毛直立。
“这…这…”
显煜面无表情,随便拾起了一个木柙打开,递给杨专看,里面赫然也是一具头骨。
“我打开了十多个木柙子,里面都是头骨,剩下的这些也应该都一样,而且麻烦的是。”显煜顿了一下,“而且更加诡异的是。”从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东西,捧在手心。
杨专看清显煜手心中的真貌,一个灰白色,身形缩扁的长杆细物。杨专仔细端详,一惊,“这不是那个墓室里的白色蛆虫。”
“对!”显煜面色无比沉重,眉头紧锁,“这就是那个我们在墓室里看到的苗虫,这个干瘪的苗虫尸身是我在柙子中发现的。而我也找了一些木柙子,里面或多或少都有苗虫尸身,而且较新的木柙子里,苗虫尸身的保存程度也就越高。”
“什么意思?”
“虽然,我想不出这苗虫与这些头骨的关联,但我清楚,这些苗虫的重要性,相当的高。并且这满屋子的头骨,里面隐藏的残酷,应该不必我多说。”显煜捏着那个苗虫尸身,“我们已经找到破谜的关键,现在就差破谜的契机与证明条件。”在杨专茫然的神情下,显煜朝杨专走过的隧道走去,“走,我们还得去问一下谭松。”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前山树林处,靠着杨专的些许记忆,两人来回寻找了许久,方才来到祭祀空地。到达时,村民早已离去。显煜来到祭石前,石头乌黑,上面还沾着鲜血的猩红,上面雕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一颗飞升的眼睛,诡异至极。
显煜克服心理暗示,一把手抓住祭石,用力一拽,祭石纹丝不动,手掌中倒沾上点血红。
这一动作,可把杨专吓得不轻,赶忙冲上前,撞开显煜,气愤地说道:“你干嘛啊?这可是人家祭祀用的石头,恐怖的很,你还这么抓?这可真的是大不敬,小心受到反噬。幸好,幸好,幸好这石头通灵性。”
显煜踉踉跄跄地站稳,望着杨专那吓怕的神情,顿时气愤不已,骂道:“什么东西,这都是迷信,都是胡说八道!”他一把推开正在祭拜石头的杨专,又仔细观察一番,整个祭石坛旁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四周的土壤都只是些普通泥土,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喂!走了!”
显煜一拍身旁还在祭拜石头的杨专,便向下走去。杨专一听,连忙追上。
“喂!等下我,去哪呀?”
“回村寨。”显煜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止住脚步,透过树隙,望向山下的村落,漆黑一片,“你说村寨起火的地点是哪?”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能感觉到应该是在村寨的正东边。”
“正东边?”显煜默语,“那不就是村长室所在的位置?”抬眼望向村长室的方向,双眼一眯。
两人轻声快步来到村长室,村长室的确就是起火点,如今的它早已被大火付之一炬,仅留下一半的残躯还残喘待息。显煜慢慢上前,空气中还弥散着灰烬的余息,地面上都是残垣断壁,正中央的大柱横挂在空中摇曳。
“那个村长老头,今晚上睡哪呢?”杨专漫不经心,绕着村长室逛了一圈,随口说道。
“这个村长室,只是用来办公的,他不会在此居住生活。”显煜在焚烧后的废墟上四处翻找。
“那他住哪呢?”杨专拾起一根残破的短木柱,断截面还留有焚烧后的痕迹。随意看了两眼,便扔了出去。
“这我又怎会知道?”显煜打着亮光,走进尚还□□的村长室另一侧,这里是他第一次做客村长室时,在会客厅看到的那间狭窄阴暗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还相对完整,并未多遭火龙吞噬。整体房间内十分狭小,却被塞得满当。一张办公桌,一个柜台,杂乱纷飞的纸张,一盏煤油灯悬挂于桌子上空。
显煜看了眼桌上留存的文件,都是些村中事宜,资金使用情况与一些记录村中各户情况的册子。又转望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有密室暗门。显煜正准备出去,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站稳一看,这才发现脚下有一个小木盒,拾起一看,十分普通,与地下密室中的木柙子倒挺相似,就是小了些许。
费力将木盒打开,里面藏有一个小本子。本子封面灰黑,上面用歪斜字体写着四个字,字体原先应该是正红色,但到现在以变作灰红色与表皮深深相嵌。虽然,字体粗狂麻乱,但显煜还是依稀能够辨识得出。
“苗族内史。”
显煜心中一喜,“难不成,这本书中所记载的便就是苗族人的史事。”
他赶忙翻开书,读取里面的内容,读了几页,又觉得不对。
“这里面所记载的不就是从新中国以来的下苗乡实录。”显煜感到有些失望,后面一想,又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有价值的线索,便又仔细阅读起来,而这里面的书写,几乎都是用繁体字写的,且字迹模糊,只在八十年代之后,才开始运用简体字。
一九五六年,新中国勘探队来到黔东北进行地形地质勘探,无意间进入余邑。余邑人热情地招待了勘探队,但勘探队想要对于余邑的四周地形进行勘探考查,这也引发了余邑人的反抗与阻挠,认为这样会触犯神明,让村寨遭遇祸端。勘探队伍面对强烈的反抗,也只好离开余邑,之后勘探队员进行上报时,误将“余邑”报成“下苗”,后面余邑人也就开始使用了下苗的名称,而也就是从此开始,下苗乡才慢慢进入了现代世界之中。
勘探队离开不久,县镇政府便派人前往下苗,进行户籍管理和组织结构建设,但均遭到了余邑人的强烈反抗,又加上语言不通,两方人之间冲突矛盾不断。而后,随着国家局势的动荡,县镇政府对于下苗乡的治理与改造计划也随之搁置。
在此后的四五十年间,双方都没有丝毫实质的进展,而直到七十年代。当时的苗寨祠长开始主动与外界相交流,他应允县镇政府的建议,将祠长改为村长,开始渐渐在余邑中推广现代民主制度,也与国家和乡镇政府协助,修建了第一条通向余邑的马路,更加方便于余邑人与外界相交流,并且由他主张并选取苗寨中五位年轻人进入镇上,学习先进知识,造福余邑。但却未想,也正因这个计划,使得余邑人与外界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冲突,而这场冲突也严重的制约了余邑乡的改造,也彻底改变了余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