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蔓草》十二梦_

9、你很讨厌我吗？

　　5月的第一天，秦蔓结束了所有流浪动物相关的图画绘制。
　　在确认完产品打样需要的时间后，秦蔓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直睡到再也睡不着的时候，秦蔓终于决定起床。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挑了身颜色清淡的裙子，化了个妆准备出门转转。

　　好久没有出门了~
　　啊~空气！啊~阳光！
　　好刺眼……

　　很久没有去猫林了。
　　她钦点了林嘉木，让他做了杯自己喜欢的摩卡，挑了个落地窗边的位置，抿一口咖啡，然后眯着眼晒太阳。
　　一项心头大事完成，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神经了。
　　手机震了震。

　　【xnz：姐姐】
　　【xnz：猫林的蛋糕有推荐的吗？】

　　谢南哲的头像是她之前答应给他画的猫。
　　一只睡觉的暹罗。
　　她往上滑了滑。

　　虽然也有故意的成分在，但自己画稿这段时间社交几乎停滞，真的很多条信息都没回。
　　要是换成她和别人说话，别人一直不回，秦蔓绝对把那人拉进人生黑名单。
　　谢南哲的脾气真的好好。

　　猫林的蛋糕啊……秦蔓想了想。
　　【蜗牛：柠檬芝士】

　　回了微信，她撑着下巴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有挽着手逛街的女孩子，还有十指紧扣的情侣。
　　真好啊。

　　盘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吸引她回过头。
　　顺着捏着盘子的骨节分明的手，她看到了笑得一脸无害的谢南哲。

　　“好巧。”
　　谢南哲镇定自若地在她对面坐下。
　　秦蔓怔了怔。
　　“……你为什么在这？”
　　“我最近在秦司澄的剧组里帮忙。”谢南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剧组约在这，我在等他们。”

　　他什么时候和司澄关系这么好了？
　　秦蔓看了眼盘子里的柠檬芝士。
　　“你是看见我在才问的吧。”
　　“嗯，怕随便买的口味你不喜欢。”

　　秦蔓默了默。
　　“其实……没必要。”

　　谢南哲放在桌下的手攥了起来。

　　“姐姐。”
　　他神色有些黯然地看着她。
　　“你很讨厌我吗？”

　　是啊，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明明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做过，甚至还是帮过自己大忙的人，自己却这个态度。

　　“没有，我不讨厌你……”
　　她只是从没忘记那张照片里谢南哲看她的眼神，于是每次面对他都像应激反应一样保持距离。
　　她狼狈地避开谢南哲的视线。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南哲轻轻叹了口气。
　　“蛋糕是无辜的，记得吃。”
　　他起身离开了。

　　秦蔓垂着头，甚至不敢看他落寞的背影。
　　她挖了一勺芝士蛋糕放进嘴里。

　　今天的柠檬好像特别酸。

　　吃完蛋糕，秦蔓也没心情再逛了。她回到家瘫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谢南哲那句可怜又委屈的“你很讨厌我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画画吧，画画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自己真是没那个休息的命……
　　她掏出手机，联系小周，开始对接吴圆圆专辑封面和内页的工作。

　　谢南哲也没骗秦蔓，今天剧组确实约在了猫林。
　　只不过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2个小时。
　　既然秦蔓取材的时候和猫咖老板在一起，那么画完了应该也会过来一趟。谢南哲抱着这样的想法，时不时还是会来猫林坐着。

　　事实证明他的预测并没有出错。
　　他看见秦蔓进来后径直去了吧台，老板一边给她做咖啡一边和她聊起来，两个人言笑晏晏，看起来已经很熟悉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秦蔓，也很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他只是羡慕。

　　后来看到秦蔓一个人坐着，他还是没忍住，过去找她了。
　　并且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的回避，就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他连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都不知道就被判了死刑。

　　第一次觉得好像喜欢上一个人，想靠近，想了解。
　　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

　　6月初的一天，谢南哲路过猫林，看见今天进出的人格外多。
　　他突然福至心灵，挤进围满了人的柜台前。
　　展示柜里的蛋糕，换成了各种各样印着猫猫狗狗的小玩意，他甚至在里面找到了安明师大的那两只小狗。
　　他定睛看了看柜台上的小黑板。
　　【猫林咖啡馆&大学城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画师野有蔓草联名系列文创“大学城的毛孩子”现已开售。】

　　野有蔓草。
　　知道画师是秦蔓之后就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太好认了……

　　他立刻拐到结账的队伍末尾排队。
　　终于排到他，他迫不及待地跟收银员说：“你好，每种都买一份。”
　　“啊，抱歉同学。”收银员露出歉意的笑，“钥匙扣、冰箱贴和小摆件都卖完了，需要线上购买了。其他的给你都装一份吧？”
　　谢南哲愣了愣，点点头。
　　“……好的。请问这些是什么时候开始卖的？”
　　“今天是第一天哦。”

　　……第一天的下午就卖完了？

　　他拎着印了猫林两只镇店猫的帆布袋快步回了宿舍。
　　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你这都是啥啊……”路过的黄思睿拿起贴纸端详，“给你妹妹买的？”
　　谢南哲一脸骄傲，“好看吧？”
　　“……”
　　黄思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哪买的？”
　　“猫林咖啡馆，你也去买点。”

　　每个小玩意儿谢南哲都看了很久，一想到是秦蔓画的，这些小猫小狗就变得格外可爱起来。
　　他把台历拆开，一页页地翻，看着和贴纸钥匙扣完全不同的风格，惊讶秦蔓画风可以相差如此之大。
　　自己头像那只暹罗猫，倒像是她故意画得粗糙了点。

　　台历的最后一页印了联名方的ID，谢南哲这才想起来去微博搜一搜。
　　搜出来他就傻眼了。
　　野有蔓草。
　　粉丝41万。

　　他还记得问秦蔓的时候秦蔓说“一点爱好，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

　　他默默点了关注，开始一条条看秦蔓的微博。

　　她每周都直播。
　　她时不时会更原创条漫。
　　她偏爱暖色调。

　　她好像认识吴圆圆……
　　原来猫林的生意是她带起来的。
　　那次她给他推荐电视剧，原来是因为这个剧找她约稿了。

　　他停住了滑手机的手指。

　　他看到了那张图。
　　圣诞夜的唯美接吻。

　　被拍到了。
　　还很巧地投给了被拍的本人，让她又画了一遍。
　　他没看到照片什么样，但光看这张图，自己看向她的眼神就一点也不清白，那照片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谢南哲终于理解为什么秦蔓从最开始就一直回避自己了。

　　她看出来了，自己喜欢她。

　　这张图把他思绪带回了圣诞夜，他想起秦蔓喝醉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样子。
　　不管是生气发脾气，还是夸他听话乖小孩，那个时候的秦蔓至少让他觉得，他可以试着靠近。
　　想着想着，他眉头皱了皱。
　　他突然记起那晚秦蔓一直在说的话。

　　“我没有家。”
　　“凭什么每个人都要来管我回不回家？”
　　“不许让我回家。”

　　周五下午没课，谢南哲早早回了家。
　　放学回来的谢南栀进门看见哥哥坐在沙发上，面露调侃。
　　“哎哟，大忙人回家了，不跟剧组了？”
　　谢南哲晃了晃手里的帆布袋，“给你的。”
　　“什么？”
　　谢南栀双眼一亮，飞速跑过来扔下书包打开袋子。
　　“哇！好可爱！”
　　谢南栀一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猫猫狗狗的摆件，一边怡然自得地开口，“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啊？”

　　“南栀。”
　　谢南哲顿了顿。
　　“你介意和我聊聊你刚来家里那时候的事吗？”
　　谢南栀回过头。
　　“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聊这个。”
　　“嗯……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和你当时的样子，有点像。”
　　“哦~认识的人。”
　　谢南栀揶揄地笑，“是喜欢的人吧。”

　　谢南哲点点头。
　　“是。”

　　他这么爽快承认，反倒是谢南栀愣了愣。
　　“啧啧啧……爱情伟大，铁树开花。”

　　晚上，谢南哲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只是觉得秦蔓和妹妹刚来家里的时候有些像，他不敢确定。
　　但如果真的是类似的情况，那么按照妹妹的说法。
　　他之前所有刻意靠近的行为都只会有反效果。

　　“可是不接近，怎么相处，怎么了解呢。”
　　“你可以接近，但你不要太刻意啊。当初你接近我的时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可是当初他接近妹妹的方法也是别人教的。
　　当初他幼稚又自私，只觉得妹妹讨厌。
　　是那个人告诉他，主动选择孤独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你想想当初你是怎么和我慢慢混在一起的，道理是一样的。”
　　“可是我现在和她……好像没什么交集了。”
　　“那就保持距离，然后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机会。”

　　“别靠近，也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