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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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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散场的时候陈深致出去接了个电话,打了很久,以至于他回到包厢后发现人都不剩了。
他便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女孩扶着墙很虚弱地走进来了,陈深致仔细辨别,认出这是他们的新同事江礼言。
于是本着关爱新同事的心态,他提议要不要给江礼言打个车回家。
结果江礼言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很冷漠地拒绝了。
好吧,那就自己保重。
然后她和江礼言前后脚往饭店门口走。
陈深致一边走,一边低头发消息,抬头后才发现江礼言正在自己视线之前,而江礼言的步伐越来越快。
他意识到自己跟在她身后的这种表现可能会让她害怕,于是放缓了脚步,甚至停了下来。
但过了片刻却听见一声哀嚎。
陈深致停下手机上叫车的操作,往饭店门口跑去。等他到门口时,看到江礼言已经躺倒在地安睡了,恬静的熟睡般的面庞,额头却在汩汩渗血。陈深致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都踉跄了一下。
他忙打120救人。然后跟着120上车,缴费,陪床。
江礼言一开始很安静,安静得像熟睡,但失血不少,脸色苍白,又像活不成了的样子。陈深致没什么医学知识,不知道这女孩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一路胆战心惊。
直到医生给江礼言缝完了针,嘱咐她许多陪床的事项时,陈深致才确定了江礼言没有生命危险。
好吧……最重要的就是人没事。
说来也复杂,自己确实是导致江礼言受伤的重要原因,尽管他本意上没有半点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能怎么办呢。陈深致下楼买了两份饭,在病床边坐着吃盒饭。边吃边想。
可能自己最近就是倒霉,认了吧。陈深致脑子里过了许多诸如福祸相依之类的辩证法来安慰自己。
他不敢走,怕江礼言半夜出什么事情,只好坐在床边陪护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同事。
前半夜江礼言睡得很老实,一动不动的,让陈深致担心地好多次地去探她的呼吸。
直到每次都能探到呼吸,意识到江礼言没什么大事只是在睡觉后,陈深致才完全放下心来。
后半夜困意来袭,陈深致起身想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睡会,结果一站起来,就看到江礼言正睁着眼看他。
吓得陈深致一哆嗦,又坐下了。
江礼言没有停止对陈深致目光的追随,又转头看向他,欲语竟泪先流。
“对不起老板,不要开除我……我会立刻到岗,现在就可以工作!”江礼言起身翻找电脑。翻的却是陈深致的包。
陈深致伸手制止,非常无语,哪有人撒酒疯撞破了脑袋后还在喊要为老板工作的啊!
江礼言见陈深致不让她拿电脑,眼泪更泛滥了。
“老板,你是要开除我了吗,我哪点做得不够好了吗,你说我一定改……”
江礼言边说边哭,起身跪坐。陈深致想着,不知道这样她坐着舒服,还是她真的在给老板下跪。
“老板,求求你了,给你跪下了……”
哦真的在下跪。
为什么啊!不至于吧?
陈深致意识到江礼言正在对他行大礼,忙觉受之有愧,赶紧把江礼言扶起来想让她躺下休息。
结果越给她反应,她越来劲。江礼言开始挣扎,手脚并用的,嘴也不闲着,呜呜地哭。
陈深致好不容易给她控制住了,却发现手上的输液针早就滚到血管外面了,药液在手背上鼓起一大块。
陈深致赶忙叫医生。
江礼言听到陈深致叫医生,竟反应更大了,喊着“我没病!我没病!”给大半个病房的人都叫醒了,极其吸睛。
陈深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距离了,双手举着江礼言的左手,让她不要乱动,免得受伤更重。
于是护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一个男人像替同学举手一样高举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除了左手高举,其他地方都没闲着,充分地展现了人类的灵活性,而大半个屋子的人都醒着,看着这两个人的行为艺术。
不过护士从业几十年,这种事见怪不怪,走到两人面前,准备给江礼言处理滚针了的手。
但是江礼言反抗得太厉害了。护士没法操作。
护士很无奈,见多了这些事也不代表都能处理,至少患者得配合吧。
护士对陈深致说:“你劝劝她让她别那么激动。”
陈深致:“但我怎么劝啊?”
护士:“你是她什么人?”
陈深致:“我们俩是同事。”
护士:“你俩是同事为什么她这么激动?”
陈深致也很无奈:“她把我当成老板了……为什么啊医生?”
护士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当务之急是要给江礼言拔针再重新扎上,于是她让陈深致干脆就当会儿老板安抚一下江礼言。
陈深致欲哭无泪,正待开口,江礼言却先说话了。
“老板你说话呀老板,你快和医生说我没病!”
陈深致立即接话:“医生啊她没病,不用给她看病。”
护士:“行我知道了,那我给她办出院手续。小姑娘把你的左手给我。”
江礼言把左右手都伸了出来。
陈深致看着江礼言对护士给自己重新扎针也没什么反应,觉得场面有点搞笑,又有点温馨。
等到护士走了,江礼言也不再行为艺术了,乖乖地躺在床上输液。
但她的嘴没闲着。江礼言转头看向陈深致:“老板,你不会开除我的吧。”
陈深致:“不会的,放心吧。”
江礼言:“老板我努力工作可以涨工资的吧。”
陈深致:“看你表现。”
江礼言:“老板我一定好好表现,可以给我涨工资吗?”
陈深致:“看你的绩效。”
江礼言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我知道了老板,什么涨工资年终奖的,终归是一场大梦,一张大饼罢了。罢了。”
陈深致不理解为什么江礼言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句句离不开工资和老板。
然后他想闲着也是闲着,问问这个新同事的工资得了。
陈深致:“你知道你现在的工资是多少吗?”
江礼言:“一月三万。”
陈深致:“???这么多?”
江礼言:“对啊老板,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要给我开30k。难道这些承诺,终究都错付了吗?”
陈深致:“其实是一万五?”
江礼言:“就五千!”
陈深致:“本老板向你保证,你要你踏踏实实努力……”
江礼言:“一定能让老板过上更好的生活是吧?”
陈深致觉得这话说得太在理了:“对,一定能让我们的老板过上更好的生活。”
然后陈深致看到江礼言一边嘟囔着“不涨工资就算了”,一边嘟囔着什么别的,翻身到另一侧睡去了。
陈深致看着病床愣了会儿神,半刻钟后困意来袭,趴在病房的小桌子上也睡了过去。
陈深致一向睡眠浅,加上病房的窗帘没拉,天刚微微泛白,日光打入室内,陈深致就转醒了。
他也是没脾气了,这两天的倒霉事实在是够多。他起来去洗了把脸,然后拔腿就走——买早点。
等他拎着两份早点回来时,就看到江礼言醒了,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他顺着问:“你好点了吗?”
江礼言看起来是挺好的:“好点儿了。”然后转过头来,看到他,后退了一大步。
“你是谁?”
陈深致也震惊了。他想江礼言不会真的失忆了吧?怎么会这么狗血啊!
明明两人昨晚还在角色扮演老板员工来着不是吗?她还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工资是五千。或者其实她只是在说胡话?但工资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新同事她脑子到底有没有出问题啊?
陈深致正陷入慌乱的思考,江礼言发话了:“ “不好意思啊,别担心,没失忆,想起来了。昨晚是不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谢谢你啊。多少钱?我给你。”
陈深致感激地看向江礼言。
江礼言昨晚没吃什么东西,还吐得昏天黑地,到现在胃里没有一点东西了。于是她没有拒绝陈深致的早餐。
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什么,江礼言抬头看向陈深致。
“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陈深致:“还好。你说你热爱工作,勤勤恳恳,只讲贡献,不求回报。”
江礼言:“对!就这么和领导说!不过不求回报有点失去初心了,把后两句去掉吧。”
陈深致心想,你的确没说后两句,只是我顺口一说。
陈深致见江礼言醒了,精神状态也还可以,所以就准备离开了。
但江礼言赶紧把他拦住。
“你别走啊,我得给你医药费。”
陈深致:“哦好的。你怎么给呢,现金还是转账?”
江礼言:“你要是收现金我还真给不出来。要不咱俩加个联系方式,我给你转账。”
陈深致走后,江礼言也办了出院。医生提醒她前三天要每天去医院换药复查,
“两天内伤口不要碰水,一周后再来医院复查。还有就是年轻人要注意身体,饮酒不要过量。”
江礼言一一应下了。
走出医院大门后,江礼言坐地铁前往另一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