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风鸟了了

3、一别清欢

　　颜清欢从竹林里回来之后，脑中便一直回想起白婳予所述事迹。
　　那个故事很简短，却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沧然与悲凄。
　　…
　　据白婳予所说，白茶的母亲是被当地的官老爷抢了去的。
　　后被纳为小妾，自成婚当日宠爱过后，对此一直不闻不问。
　　“并且凌…白夫人她……本身是有意中人的……”
　　女子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她呼出口气，接着道：“白夫人为了女儿的生活安宁，便在孩子垂髫之年将她送来我这，这次突然要抓她回去，是那家老爷的意思…
　　他要她回去成亲。”白婳予吐出这几个字后，刚缓出的气又凝起：“或者换种说法……他要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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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真是个真实又可悲的民间故事。
　　想到那个白玉无瑕般的小画师，虽只见过一面，却仍是忍不住心中愕然悲悯。
　　那么美，又那么洁白的莉瑾女子，怎会有如此遭遇？
　　世态炎凉，谁都逃不过人心。
　　颜清欢坐在案塌前，望着案上的一副美人图出神。
　　画上女子凤眼眯起，面若清瑶，肤似玉鸾，唇红齿白，眼尾洒着妆面的淡红，脂粉衬得人面色羞绯，姿态自若，笑靥如花。
　　一袭耀眼橙衣犹如羲和。
　　那是她的及笄礼画。
　　画上美人灵动，公主知道，那是她自己。
　　而作画之人，便是那位与她失约之人。
　　画人者云雾蒙眼，却能依辨着颜色将她绘的惟妙惟肖，这是何等的才华容与。
　　颜清欢忘不了她。
　　“来人。”
　　一声令下，门外进来了一位侍从：“公主有何吩咐？”
　　“寻人。”颜清欢晗目。“沈未言。”
　　白婳予所言。
　　沈未言，沈州县令庶女，后改名白茶。
　　…
　　一寻三日过。
　　三日后早间巳时，公主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如晚月般清明的小画师。
　　“你是……？”
　　颜清欢见到她时，她正被五花大绑着，坐在红罗帷帐之下的床笫间，红纱遮面，点着艳红的妆面，桃花眼尾满是红晕。
　　她正好赶上她的第二次大婚。
　　初见时清冷灵动的小姑娘此时已经变得麻木，浅淡的眸色与这漫屋红色极为不合。
　　白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看不清，只是本能地警惕。
　　公主瞧着眼前的少女，看了许久，终于开口：
　　“白茶……小白……？”
　　虽是只听了一次的声音，但是双目无明的人耳朵总是特别灵敏，白茶有些小心翼翼地回道：
　　“…是…公主殿下吗？”
　　颜清欢本来还有些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个眉眼间满是清冷孤傲的姑娘是当年那个温和有礼唤她“殿下”的小画师。
　　可当她普一开口，公主殿下几乎是瞬间确认。
　　是了，是那位似青女般的“雾眼佳人”。
　　“是我。”颜清欢答到。
　　短言毕，她看见白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疑惑，微喜，以及一些不太明显的不知所措与慌乱。
　　鬼使神差地，公主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叫颜清欢…”
　　说罢，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长公主顿了顿，后又接道：“红颜的颜，清静的清，欢喜的欢……”
　　白茶有些疑惑，愣了愣后，淡淡道：“一别清欢。”
　　颜清欢点了点头，虽知她不一定能看清，却仍是没有直接回答她，张口又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以后不必再叫我殿下。”
　　白茶愣然，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那有些傻气的公主再度开口：
　　“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