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 1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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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当年在淮水盛极一时的水君庙？”九凤打量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庙宇，里头的石像已经被毁了大半，跌落在地上的石像头被他随手捡起，任凭他怎么打量也无法从中辨认出敖寸心的面容来。所以他委实不知，敖寸心怎么就忽然心血来潮跑到这破落的庙宇来。
敖寸心看着九凤手中的石像头，那石像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唯独额间的莲花，当初以朱砂点缀描绘，如今即便已然模糊却依旧与其他地方的颜色有所区别。
自她身体里的浊气被清除，她所幻想的属于念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再看以前的雕像，竟恍如隔世。
敖寸心伸手接过九凤手中的石像头，指尖在那一抹看不清痕迹的眉心处轻触，而后将其放在那已经毁了大半的石像上。明明破败不堪，裂痕遍布，可敖寸心仰头看去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了当年身处庙中的自己仰望神像，透过自己的神像看向背后的神灵。
九凤：“敖寸心，你哭了。”
敖寸心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神像上，泪水却延绵不止。
这么多年，我都不敢看你。
我怕你对我失望。
我明知道和杨戬在一步步重走覆辙，却什么也没避过。
比起上辈子的痛苦，我这一次好像更加狼狈不堪。
敖寸心在这座曾经盛极一时如今有荒芜丛生的破庙停了下来，她用法力将整间破庙焕然一新，是泥土勾勒着残破石像的轮廓，将其依旧置于高台。
九凤盘腿坐在一边，看着敖寸心认真施法的眉眼，目光一转，落到已然被修补好的石像上。那石像五官依然模糊不清，但她眉心的那朵红莲却勾勒得极盛。仿佛敖寸心费尽心思，黏合的这座石像，所为的独独只是那一朵红莲。而所谓的神像，不过是盛载红莲、承载敖寸心心念目光的附属之物。
她塑的不是自己的神像，而是她心中的神像。
可这不是有意思了吗？
这三界之中，他从未听说过敖寸心有什么交好的神仙。
与西海断绝关系之后，于人间处更是有如独兽困守。
就算当时是碍于天庭的压力不敢联系，可和杨戬和离之后，也没见她身边出现什么神仙。若当真与她交好，又怎会放任她独自一龙，徘徊于西海海岸？
可如今敖寸心的神色又做不得假。
这么多年，他陪着她流连人间，时不时地用杨戬的事情刺激。可她最多也是通红着眼眶，或是瞪着他，或是怔怔出神。
可如今不过是对着石像，却是将心中藏着的委屈尽数倾泻。
她透过石像看向的某个存在，是她的痛苦栖息之处。
那就更有意思了。
除了杨戬，竟还有能够将敖寸心心神拉住之人？
九凤从来不委屈自己，他既生了好奇心，便直接问上了敖寸心。
丝毫不顾及这是否会有难言之隐，或是会让敖寸心再度难过。
反正都这么难过也难过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
九凤：“所以，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什么样的神仙？”
敖寸心看着案台上的神像，想了很久，从她们的相识交易，到人间的相伴游历，从她们共用情根，到最后的烟消云散，从那些梦到的过往，到小白口中的回忆。她很想描绘出念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女，可到最后，能描绘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她、、、是个会为人间停留的神灵。”
九凤：“只是会为人间停留吗？那，她会为你停留吗？”
敖寸心偏头看向九凤，看着他目光回望，轻佻的眼中带着看透人心的通透。
敖寸心转过眼，抬头看向神像的时候，眼泪依旧蓄于眼眶，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通红。
直到九凤此刻说起，直到他此刻点明戳破。
敖寸心才发现，她一直觉得，念喜欢人间的万家灯火，喜欢尘世动人心弦的温暖，她喜欢人间，愿意为人间而停留。可是啊，念自西海苏醒，走过淮水，走过解山，走过北冥，走过天上和人间，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
她是喜欢人间，她本可以自在来去。
可是原来，你一直在为我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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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一边吃着从山上猴精手里顺过来的桃子，一边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躺椅是可以来回摇动的款式，他便悠哉悠哉地一边摇着一边问敖寸心：“我说敖寸心，你好好的西海龙公主不做，不会真打算在这里当个庙祝吧？”
敖寸心：“你要想走可以走。”
她本也没打算留他。
九凤停下晃动的躺椅：“敖寸心，你过河拆桥啊。”
敖寸心懒得搭理他，将院子里的枯树埋好，又将一根长长的红丝带绑在树枝上。
九凤：“你别忘了，如今天庭日夜巡查。你这庙宇供奉的可并非天庭敕封的正经神仙，淫祠邪神，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
敖寸心：“他若要问罪，尽管来。”
反正，如今她孑然一身。
大不了鱼死网破。
九凤：“你这是有恃无恐啊！”
敖寸心转身回正殿，却听九凤接着一句：“那杨戬呢？”
九凤认真询问：“不打算继续报复杨戬了？”
敖寸心停下脚步，报复杨戬，她当初的确是被九凤那一句报复杨戬所蛊惑，跟着他来到人间。可她来到人间这么多年，看多了恩怨纠缠，奋不顾身，就像九凤说的，她在那些极爱极恨中不断地反复地看到自己投身于爱恨的影子。要说放下了那是假的，要说不怨恨那也是假的，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与杨戬刚刚和离时那极致的不甘和绝望在慢慢褪色，或许如今还不能，但、、、
敖寸心抬头看着那面目模糊的神像。
终有一日，她会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第 15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