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重蹈覆辙》梦十四

132、第 132 章

　　杨戬回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彼时，敖寸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杨府前院的演武场上，仰头看着天上月。
　　不是一直照看人间吗？那就让她好好地看，正大光明地看。
　　敖寸心目视着杨戬和杨婵踏入院门，然后在距离台阶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她的视线在杨戬身上打了一圈，最后落在杨婵身上：“杨婵，回华山去吧。”
　　杨婵心中一顿，直觉敖寸心这次要闹出的事情不小，当即想要争取：“嫂子，我、、”
　　敖寸心：“你又不是人间未出阁的小姑娘，你是天庭亲封的华山女神，你的道场行宫在华山，三天两头往灌江口跑，不合适。”
　　杨婵：“我、、”
　　杨戬从敖寸心开口时便一直看着她，此刻在杨婵看向他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敖寸心，然后面向杨婵，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三妹，你先回去。”
　　杨婵担忧地看向杨戬：“可是二哥、、”
　　杨戬：“二哥的事情总要让二哥自己面对。你先回去。”
　　杨婵虽然依旧不太放心，可杨戬已经开口，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杨府。
　　敖寸心看着杨婵步步担忧的模样，还真是兄妹情深。
　　可她又不是天庭，不会把杨戬抽筋剥皮。
　　杨戬：“三妹已经走了。你想怎么吵，或者你想怎么撒气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敖寸心嗤笑一声：“杨戬，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是对我的退让了吧？还是说，你以为还像之前那样，我们吵一架，冷静几天，然后就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杨戬：“那你想怎样？”
　　敖寸心的目光落在杨戬身上，她和杨戬这几百年吵了太多的架，吵到最后她甚至都麻木了，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交错，她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吵。或许杨戬也是如此，最开始还会觉得痛苦，吵得多了就开始麻木。可是麻木的痛苦，怎么会深刻呢！他就应该和她一样痛，痛到骨子里，痛到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来，一想起来就会痛才对。
　　敖寸心别开眼：“杨戬，你不觉得，今日的府里空荡了很多吗？”
　　杨戬：“什么意思？”
　　杨戬的目光向周围扫了一圈，“哮天犬呢？！”
　　敖寸心没有回答，杨戬便直接越过她走向府内，却在越过前院走廊的时候忽然止步，目光看向走廊的石柱角落，那里一只黑色的狗被套着链子趴在那，哪怕他走近了，也不见它睁眼有什么动静。
　　哮天犬是修炼有成的犬，又向来黏他，不会明知道他回来了还安分地睡在这。
　　杨戬连忙伸手去摸哮天犬的脑袋，却在感受到他体内空荡的法力时心头一颤，他问跟过来的敖寸心：“你对他做了什么？”
　　敖寸心冷眼看着杨戬，没有回话。
　　杨戬便直接站起，面对敖寸心，伸手拉起她的手：“我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敖寸心看着杨戬愤怒的模样，只觉得快意和痛苦一样的重，挥手挣开杨戬的钳制，回应同等的愤怒，冷笑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他能化形本来就是因为吞食了凌霄殿中的龙珠，那龙珠本就是我龙族进献之物。我如今封了他的龙珠，让他再也化不成人形。”
　　杨戬：“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敖寸心：“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至亲兄弟，再也化不成人的切肤之痛！”
　　杨戬：“可这件事情和哮天犬无关。你有什么气直接冲我来就是，何必要牵连无辜！”
　　敖寸心：“不要拿你那套牵连无辜的说法放在我身上。我要当真是个会分是非对错的龙，当年知道你是天庭通缉犯的时候我就不会救你！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冲你来的。你不是和哮天犬兄弟情深吗？哮天犬如今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你！”
　　杨戬怒极举手：“你！”
　　敖寸心看着他扬起的手，毫不退缩，反而步步紧逼：“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分出个你死我活。反正这日子过着也是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为了自己的兄弟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杨戬看着敖寸心，他的眼底压攒着愤怒悲痛，又好像是不可置信。
　　他想不通，敖寸心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从至亲夫妻变成了至疏仇敌。
　　杨戬握紧了拳，努力克制才让自己收回了手，将自己的目光从敖寸心毫不退让甚至可以说是挑衅的目光中偏移。他蹲下身子，目光在触及到哮天犬时变得柔软而温柔，他将锁链从哮天犬的身上取下，伸手将它抱在怀里，小心地抚慰他的脑袋。
　　敖寸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强忍在眼中的泪水滑落，她的目光不再锋利如刀，可嘴上说着的话却比刀子还毒，直直地往杨戬心上扎：“杨戬，你现在是不是很心疼，很内疚？我当日也是这么心疼内疚的。我受过的痛，你也应该好好受着，这样，才公平。”
　　杨戬低着头没说话，抱着哮天犬缓缓起身，与敖寸心擦身而过，越过她走上前院，却又在将将踏上演武台的时候停下。
　　敖寸心听到杨戬背对着她开口：“如果早知道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
　　敖寸心闭了闭眼，泪水滴落，可她还是重蹈覆辙。
　　月光照亮在这一对背道而驰的夫妻身上，她们连影子都是朝着各自面对的方向。就算曾经交错纠缠，也终究走向不同的方向。
　　既不同道，亦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