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重蹈覆辙》梦十四

107、第 107 章

　　敖寸心与杨戬又闹了一场，陷入冷战。
　　即便杨戬曾下令封了杨府灶王耳目，不让天庭知晓杨府的状况，可外界还是听到了风声。这风声传入四海，敖听心再次来到杨府。
　　敖听心：“这次，是叔父叔母让我来的。”
　　西海不能亲近敖寸心，可敖听心不一样，她归属东海，与杨戬天蓬等人都有同袍之谊，且又只是小辈，是龙女。便是来了杨府，也无关紧要。
　　敖寸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眼眶一红，连喉咙也哽了一下，方才开口：“父王母后他们还好吗？他们，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敖听心：“他们只是很担心你。”
　　敖听心：“你这次，又与杨戬闹什么？”
　　敖听心：“杨戬的师父、梅山兄弟都已经被你赶走了，就连杨婵这些年也多呆在华山，就剩下一只哮天犬。就这样，你们还能闹得起来？！”
　　敖寸心：“听心姐姐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敖听心：“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夫妻之间，总要互相体谅，才能走得下去。上次是嫦娥，这次是哮天犬，你若是总盯着其他人不放，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敖寸心：“体谅？听心姐姐总是让我体谅杨戬，可又有谁来体谅我？我如今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谁也越不过我。可他做到了吗？”
　　敖听心：“你还想他如何做到？如今他的师父、兄弟、妹妹，都离开了，就剩下哮天犬。你总不能让他为了你与之前的亲朋好友彻底断了联系吧。为了和你在一起，他已经做出了让步，你好歹也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想想。”
　　敖寸心：“听心姐姐只看到他的让步，那我呢？”
　　敖寸心：“我牺牲得不够多吗？”
　　敖寸心：“我让步得不够大吗？”
　　她一个骄傲的龙族公主，为了这一段充满了痛苦和荆棘的感情，赔上了两辈子。
　　那是她的整整两辈子。
　　在她最鲜活、最灿烂的年纪，举目无亲，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敖寸心：“听心姐姐，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嫁给他的。如果你不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就不要卷入这场纷争，以后就不用来看我。”
　　每次见面，她都会生出期待。
　　想着这是她的听心姐姐，血脉相连，她会理解她，会站在她这边。
　　可每次，她的听心姐姐都在劝她不要计较，要理解杨戬，理解嫦娥，理解所有人。
　　可她敖寸心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能理解别人的人。
　　她偏激、她骄傲、她小心眼、她平等地讨厌着每一个不是站在她这边的人。
　　她敖寸心的爱与恨，都是极致。
　　她要的立场，也要是绝对的一心一意，完整彻底。
　　所谓的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却劝她委屈自己忍让退步的行为，在她看来，都是背叛。
　　不管是嫦娥，还是杨戬。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敖听心被敖寸心的偏激发言气到，顺着她的话当真便离开了。
　　敖寸心看着敖听心飞远的背影，站在庭院中。
　　杨戬带着哮天犬去找梅山兄弟了，杨婵也去了华山。
　　她在庭院中看了一圈，整座杨府空空荡荡，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困守孤城的，众叛亲离的，被所有人质疑嫌弃的，只有她。
　　“本宫早就说过，情爱、婚姻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如今，你应该体会到了。”
　　听到声音，敖寸心转身。
　　便看到王母站在大门处，侧过身子看向她。
　　脸上带着不出所料的得意笑容。
　　王母：“身为杨府的女主人，不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敖寸心如今虽被逐出西海，也曾上天顶撞过玉帝，对王母耍过手段，还与杨戬这等不将天庭放在眼里的人搅和在一起。可不得不承认，在没有必然触发事件的时候，她并不愿意与王母产生冲突。
　　她从出生便受天庭管辖，若非经历过一世，情念障目，与杨戬厮混千年，又与念同行过一段，见天地之大，见人族不屈，或许她连一点反叛之心都不会生。
　　敖寸心直接将茶几安置前庭，于空旷处与王母对坐，为其添茶。
　　王母：“你就不好奇，本宫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
　　敖寸心：“寸心愚钝，猜不到。”
　　王母：“不，你猜得到。本宫今日来，就是来看笑话的。”
　　王母：“当初你执意嫁给杨戬，不惜舍弃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以及供养你的西海。如今却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和杨戬的一举一动被所有的神仙妖怪看在眼里，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人都说你多疑、善妒、蛮不讲理、手段凌厉。敖寸心，你说，你是不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敖寸心沉默着不做声，可捏着茶杯的手却缓缓收紧。
　　她不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而是又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或者说，重来一次，她又将自己重新活成了上辈子的狼狈模样，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得天之幸，一切都可以重新选择。
　　可因情之祸，一切都在重蹈覆辙。
　　王母见敖寸心神色难堪，笑容愈发真切：“本宫记得，敖寸心，你曾指责天地，说要为一人争取七情六欲的资格。如今，你饱尝情动的苦楚，还认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吗？”
　　敖寸心用力到泛白的指尖一顿。
　　她没想到，王母竟然会在此时此刻，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可那故人故事，已经和她生生隔了两百年。
　　足足，两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