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阿罂ovo

8、欢愉

　　他与慕青羽约定好十日后去青溪见取剑，这几日他便给自己放了个假，逗留在了青泽，每日去酒楼茶馆转转，却意外地听到了很多关于慕青羽的事。
　　那是酒楼里两个路人的对话。
　　“老弟啊，你知不知道那位住在青溪见里的大名鼎鼎的青泽毒师慕子衿啊？”胖的那个说道。
　　“天下闻名的人，这谁不知道啊？”瘦子回答道。
　　“那你可听说过淮安赵氏？”胖子突然凑近，遮着嘴，神秘兮兮地说。
　　“淮安赵氏？可是当年青泽最大的修行世家，与西泽的季氏齐名的那个？可惜他们家五年前被人灭了满门，连条狗都没放过。”
　　“可不是！”
　　“可这和那个慕子衿有什么关系？莫非……”
　　“我听说呀，当年赵氏灭门惨案就是青泽毒师慕子衿干的！”
　　“可那时他不过是个刚及束发的小屁孩儿吧，怎么一夜之间杀死了赵氏上下一百多号人？再说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连条狗都不放过？”
　　“那可是青泽毒师，他要用毒杀人岂不易如反掌……”
　　之后他们便转移了话题，林千鸦也无心再听下去，不过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满足和安慰的感觉，也许还有些窃喜。
　　慕青羽是个和他一样的人，一样肮脏，一样双手沾满鲜血。

　　几日之后，他又来到了青溪见门前。
　　“笃笃笃”，他叩了叩门，惊起了林间的几只寒鸦。
　　不多时，院门便被打开，门内钻出了慕青羽的笑脸：“林大人，你来了！”
　　院内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女声：“青羽，我存在你这儿的酒呢？”林千鸦猛地一顿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院内那一抹红衣倩影。她也钻到了门边，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林大人吗？快一个月没见了，还好吗？我可是听说你刚跟我交完手，转头就来找小青羽给你的刀淬毒。啧啧啧……”
　　慕青羽把她扒拉到一边，笑着打开了门，道：“林大人请进，她这个人嘴不把门，说话不太好听，见谅了。”说着，他从腰侧拿出玄铁剑递给林千鸦，“毒已经淬好了，你看看？”
　　一双碧瞳闪动着，将林千鸦心中不知名的怒火压了下去。他接过剑，拔出来挽了个剑花。模样与先前无异，只是能感觉到挥出的剑气中带了几分百草皆枯的肃杀味道。
　　“多谢。”他收剑入鞘，转身便要离去。慕青羽赶忙拉住他：“来都来了，吃盏茶再走？”
　　林千鸦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红枝，开口道：“不打扰慕大人与佳人幽会了，告辞。”
　　“诶诶诶！”慕青羽慌了神，拉住他的衣袖，飞身挡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红枝簪刀上的毒也是我淬的，今日刚好来找我取刀而已。”
　　林千鸦心中的怒火更甚，明明没有什么好生气的，青泽毒师的生意做遍全天下，每日来找他讨毒的人数不胜数，又不只是他林千鸦一个，但是却莫名生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的表情控制能力极佳，仍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告辞。”
　　一旁的红枝也开口道：“青羽，我也走了。”
　　一下子人去楼空，徒留下慕青羽在原地不知所措，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了青溪见的大门，红枝快林千鸦一步，走在了他面前。
　　“站住。”林千鸦拔刀指向她道，“你和慕青羽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红枝转过身来，眼睛笑得弯弯的，“当然是情投意合，私定终生的关系了。”
　　林千鸦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旋即便化作了恼怒，不由分说地便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棠树的树干上，花瓣落了两人一身。
　　“你再说一次。”林千鸦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红枝面上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眼珠转了转，“林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为了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的情感之事大动肝火，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还是说……”
　　红枝一把扯过林千鸦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唇。
　　“唔！”林千鸦的瞳孔一瞬间缩小，抬手便要吸走她的魂魄，却突然察觉红枝用舌尖往他嘴里送了一粒小小的药丸。
　　熟悉的异香传来。
　　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变得清明之后，面前被他扼着脖子的人，成了慕青羽。
　　那双苍碧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瞳孔中倒映出他此时的窘迫。
　　“林大人，”慕青羽话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又中招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是我吗？”尾音上挑，带着些戏弄的味道，撩拨得林千鸦心里一阵一阵地痒，心头无端的生出一丝烦躁。
　　他盯着慕青羽淡粉的唇，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那是一片柔软而又湿润的触感，微微有些颤抖，像蝴蝶被困在手心里时扑扇着翅膀，在手心留下一阵瘙痒。
　　怀里的人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箍得更紧。
　　挣扎之间，林千鸦咬破了他的唇角，那股带着异香的血味便弥漫在口中，如同迷情的魔药，催得林千鸦又将怀中的人抱紧了几分。
　　过了许久，慕青羽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林千鸦终于松开了他，他一脸茫然地抬手抚过唇角的伤口，眼神中是挥之不去的惊愕。
　　林千鸦还没尝够，作势要再吻上去，慕青羽忙伸手推开他，却不想被林千鸦抓住了手腕，压在头顶。
　　接着便是一个更加霸道、极具侵略性的吻。
　　林千鸦撬开他的唇齿，去寻他的舌尖。舌尖纠缠，林千鸦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鲜甜，而怀里的人就像是一只受惊的任他摆弄的小兔子，只知道仰起头去配合他的亲吻。
　　林千鸦松开他，看向他苍碧色的眸子，明明是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从中滴出几滴求饶的泪珠来，他却从中看到了引诱。
　　于是，他索性将慕青羽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走入了青溪见的大门
　　明明是青泽的凛冬，帷帐内的林千鸦却感到了比盛夏更甚的燥热。
　　林千鸦捏着他鲜红欲滴的耳垂，在他耳边说道：“明日，红枝还来吗？”
　　慕青羽翻了个身，将脸埋入林千鸦的颈窝中，闷声道：“问她干嘛？”
　　话间尽是红潮尚未褪去的香柔与缱绻。
　　“若是下次再看见她，我便……”
　　“嘘。”慕青羽伸手抵住他的唇，故作委屈地说，“在我的床上与我讨论别的女人，怀宁我要生气了。”
　　林千鸦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慕青羽刚刚摆出的做作姿态便功亏一篑了。
　　林千鸦趁机问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句“情投意合，私定终生”始终在他脑中盘桓不去。
　　慕青羽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
　　林千鸦一惊，他意识到慕青羽这句话绝不是在撒谎。
　　怀里的人眸光沉了沉，继续说道：“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从那时起到现在，她的模样就一点没变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我的师父，又像是……母亲。”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哽咽了一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让这两个字从唇间碰出来一样。
　　说完，他又补充道：“她不是人类，有一半曼陀花妖的血统。她活的比我们久很多，许多事情也看得通透……她、她真的很好。”
　　千万句表情达意的话到了嘴边，只堪堪凝结成“很好”两个字。
　　林千鸦不知道慕青羽和红枝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凭借直觉，他能感受到慕青羽对她复杂的情感。
　　他揉了揉慕青羽柔软的发顶，按着他的后脑勺压在自己胸前，轻声道：“睡吧。”
　　睡吧，把今日事抛诸脑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至于思念的人，便留到梦里见吧。

作者有话说

　　红枝妈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