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她的白日梦》sunny是晴

4、拥抱的代价

　　今天上课，苏樈又穿那日去发布会的那件衣服，插兜时，衣服里掉落出一张纸条。
　　苏樈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是发布会那天沈余意拥抱她时，悄悄塞进她卫衣口袋的。
　　"82"开头的区号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而后八位数字被汗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断续的笔画。
　　"等等——"苏樈突然瞪大眼睛，"这串数字...是不是他出道那天的日期？"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搜索「沈余意出道日」，果然对上了几个关键数字。
　　关怡琳倒吸一口冷气："他给你留了私人号码？！"
　　"不可能！"苏樈猛地摇头，耳尖却悄悄红了，"说不定是...是品牌方的抽奖活动？
　　洗手间的灯光惨白，苏樈颤抖地摊开那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韩文数字早已糊成一团墨渍，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勇气。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微博推送#沈余意私生饭#的热搜下，是她被扒出的校服照片和家庭住址。
　　评论里充斥着"不要脸""蹭热度"的辱骂，甚至有人P了她的遗照。
　　"啪！"关怡琳打掉她紧攥的手机："别看！"可已经晚了。
　　苏樈盯着屏幕上自己数学模拟考暴跌30分的试卷，突然笑出了眼泪："他们说对了...我确实配不上他。"
　　放学路上，苏樈对着纸条拍了又删，最终只发出一条试探性的短信：「你好...请问是C-noice-K抽奖活动吗？」
　　而收件箱里，沈余意三天前发出的消息依然显示「未读」：「别怕，我在。」
　　……
　　首尔会议室里，平板电脑被经纪人钟伊羽摔在桌上："98天？背影照？你当粉丝是傻子？！这么大人了，你以为这叫浪漫？"
　　屏幕上，沈余意昨夜发的ins照片被放大——苏樈模糊的侧影下，"98"这个数字引发全网解码狂潮。
　　"公司要求你立刻澄清。还有不准用你的微博联系她，你知不知道公司有几双眼睛在盯你？"
　　钟伊羽将平板电脑摔在化妆台上，屏幕裂痕蛛网般爬过苏樈被扒出的校园照片，"否则就雪藏你明年在Z国的巡演。"
　　沈余意盯着镜子里自己泛青的眼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望向窗外汉江的夜景，玻璃倒映出他猩红的眼眶。
　　女孩卫衣口袋里，应该已经发现那张写着出道日期的纸条了吧？
　　今天是沈余意第17次重录新歌，耳机里经纪人的声音冰冷刺骨："公司已经派人去查那个女孩的背景了。"
　　他攥着矿泉水瓶的手骤然收紧，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声。那句【距离高考还有47天】，是苏樈最后一条私信。
　　……
　　苏樈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刺眼地亮起，C-noice-K官方的邮件像把刀扎进瞳孔：「关于近期流传的抽奖活动均为不实信息...」
　　苏樈的指尖悬在微博界面，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已经三天没有「已读」标记。最新一条私信孤零零地浮在最上方…
　　书桌上的模拟卷被揉成团，58分的红字洇开了墨迹。窗外树影在台灯下张牙舞爪，像极了微博上那些P她遗照的ID。
　　关怡琳昨天发来的截图还在相册里闪烁——有人甚至扒出了她母亲经营的便利店地址。
　　「啪！」橡皮擦狠狠砸向墙壁，初中时写的「一定要去首尔」铅笔字被擦掉大半。
　　碎纸屑中的韩语书翻在147页，血珠正沿着「??? ????（我相信你）」的例句蜿蜒而下。
　　凌晨三点的台灯将苏樈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张泛黄的旧海报。
　　她撕下最后一张沈余意的照片时，墙皮连带剥落，露出初中时用铅笔写的"一定要去首尔"。
　　碎纸屑雪片般落在那本《韩语入门》上，恰好盖住"???（我爱你）"的例句。
　　指腹突然传来刺痛——纸边缘割出的血珠滴在"?????（你好）"的字迹上，像极了他们仓促收场的初见。
　　……

　　同一时刻，沈余意站在练习室镜前，反复排练着公司要求的"澄清声明"。
　　镜子里的男人西装笔挺，嘴角弧度完美得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
　　"我与那位粉丝只是正常互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荡。
　　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当说到"只是普通粉丝"时，镜子里的男人突然挥拳砸向镜面——"哗啦！"
　　碎裂的镜片中，无数个沈余意都在冷笑：十六岁出道时鞠躬到90度的练习生，领奖台上完美微笑的影帝。
　　还有...那个把私人号码塞进女孩口袋的傻瓜。
　　经纪人的消息突然弹出：「声明已发，热搜第一」。配图是公司官方账号发布的「艺人私生活绝无异常」的声明。
　　沈余意忽然想起那个拥抱，女孩卫衣布料下急促的心跳，和发梢淡淡的桃子香气。
　　首尔的雨打在窗上时，苏樈正在擦掉课本扉页的"SY"缩写。
　　两颗破碎的心跳隔着时区共振，却连一句晚安，都成了违禁品。
　　清晨五点，苏樈把撕碎的海报残片扫进垃圾桶时，发现自己的名字正在热搜上被凌迟。
　　#私生饭苏樈#的词条下，有人晒出她母亲便利店的照片，玻璃门上用红漆涂着"去死"的字样。
　　指节在紧握扫帚时泛白，她摸到抽屉深处顾宸送的书签——刻着"SY"的银质边缘已经氧化发黑。
　　手机突然震动，班主任发来消息：「三次模考连续下滑，保送资格可能取消」。
　　窗外晨光刺破云层时，她拍下58分的试卷发给沈余意，却在点击发送前犹豫了。
　　一滴泪砸在屏幕上，晕开了分数旁鲜红的批注：「注意力涣散，建议就医」。
　　清晨，艺术高中的荣誉墙上，苏樈的照片被悄悄撤下。
　　她站在空出的位置前，指尖抚过墙面上残留的胶痕——多么讽刺，她曾以为自己的文化课成绩是骄傲，如今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就算没有艺术加分，你也能上重点大学。"班主任的叹息在耳边回响，"但现在..."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信息：「便利店暂时关门了，妈妈没事」。
　　配图是被红漆涂花的玻璃门，隐约可见"不要脸"三个字。
　　苏樈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翻开素描本，最后一页还夹着那张模糊的发布会门票。炭笔线条勾勒出的沈余意侧脸，如今被她用红色颜料一笔划穿。
　　她像雕塑一般，在画室每天从白天发呆到黑夜。她因为那些粉丝受惊不小，又仿佛被沈余意所伤，又似乎为自己的愚钝而懊恼。
　　顾宸坐在她身后的静物台上，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画架铁杆。
　　他不是美术生，却在这里守了整整三天。窗外的太阳升了又落，而画室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吃点东西。"他轻轻推过饭盒，三明治被切成整齐的三角形——是她初中时最爱的切法。
　　苏樈没有回头，但顾宸看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黄昏的光线穿过她凌乱的发丝，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深夜十一点，保安第三次来催锁门。
　　顾宸看着苏樈终于动了——她抓起刮刀，突然发狠地铲向画布。
　　"哗——"未干的颜料飞溅到她的校服上，像一摊淤血。那幅参加艺考的创作画，此刻变成支离破碎的色块。
　　顾宸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踉跄后退时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值得吗？"他声音很轻，却看见苏樈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室突然陷入黑暗——保安拉了总闸。
　　在绝对的黑暗中，顾宸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压抑的抽泣。
　　他摸索着向前，触到苏樈蜷缩在墙角的身影，她的手指冰凉得像冬日的雨。
　　天亮前，顾宸背起昏睡的苏樈。她的素描本从包里滑落，最后一页被风吹开——那不是沈余意的肖像。
　　而是一张速写：少年坐在画室后排，阳光穿过他蓬乱的头发，在画架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第3天，他还是没走。"
　　校门口停着关怡琳家的车，车窗摇下时，顾宸看见后座堆满了苏樈爱喝的桃子汽水。
　　晨雾中，他轻轻把素描本塞回她的背包，像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

　　碎玻璃深深扎进沈余意的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痛。
　　经纪人的怒吼在耳边炸开："你知道违约金的数字吗？八位数！够买下那女孩全家的命！"
　　鲜血在解约书上晕开成"98"的形状时，他听见自己代言被撤的消息。
　　化妆镜反射着新闻标题：《顶流塌房！C-noice-K股价暴跌15%》。
　　更衣室角落里，备用手机循环播放着苏樈学校被粉丝围堵的视频。
　　"我付。"他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用我所有的个人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