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 posto che amo》万选青钱

5、5

　　Camillo若有所思的点点头“I think you should be very serious about love”【我想你对爱情应该很认真吧】他边说边揉搓着放在桌子上的双手。
　　秦梣鼻尖缠绕着咖啡的香气，闻起来让人舒适。

　　眼前书店的一隅变成了高中的教学楼，光影重叠，恍然隔世。
　　那是个冬天，北方的寒冷席卷大地，但小城不怎么下雪，最冷的天也只会零零散散下一小会儿。那年他高二，凭借着一张脸，他每年圣诞节都会收到几张匿名的贺卡或是巧克力。
　　八点钟放学，晚上秦梣没吃什么东西，饿的前胸贴后背。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很多路边的商铺门口也摆上了一棵圣诞树。
　　放学的都是走读生，人不多，秦梣边走边用手接飘飘而落的雪花。
　　他可以清楚的听见身后有两三个女生边走边说，很是雀跃的聊着八卦，秦梣慢慢走着，她们也没有急于回家，同样慢慢走着。
　　晚上的风很凉，这里一年四季挂着大风。秦梣往上拉拉自己的围巾，绒毛摩擦着脸庞。
　　突然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横冲直撞的拦在了他面前。
　　“秦同学，你今天有约吗？”她半低着头，有些羞涩。
　　那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差不多的女孩，都笑呵呵的看着秦梣。那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
　　那是秦梣第一次注意到隔壁班短发的姑娘，她说她叫姜晓霄。
　　秦梣也说不上那算不算一段恋爱，他对姜晓霄没什么所谓的感情，只是在某一个瞬间觉得她在发光发热。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答应姜晓霄的告白是不是怕她难堪，秦梣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是把她当作朋友对待，而非恋人。
　　那段只有三个月，短暂也不甚热烈的恋爱像是一首欢快的英文歌，它唱的只是青春年少，而不是青涩悸动。
　　最后，一切在秦梣写的分手信里没头没尾的结束了。

　　秦梣回过神来，晒笑着望着Camillo。
　　“Maybe.”【也许吧】
　　许久没说话的混血青年徐徐抬起眼眸，用带着口音的中文一字一句的说到“或许不是那两个姑娘不吸引你，而是你本身就对她们不感兴趣吧。”秦梣心里一怔，他虽然口音很重，但是到底说的是中文，而青年说的意思简单明了——-——-他根本不喜欢女孩。青年手里的书名暴漏在秦梣的目光下，那书的封面上写着两个个大字《爱玛》。
　　Camillo又抿了一口咖啡，他听不懂，但他大抵是猜出青年说了什么。
　　一个短发女人推开书店的门，门嘎吱一响裹挟着热风，光肆无忌惮从小窗倾泻。
　　秦梣脑子一热，他有时候也在反思，自己或许一开始，在出生那一刻，骨子里就不喜欢女生。
　　青年合下手中的书，用那双黑的像面湖水的眼睛看着秦梣。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陈回晴。”他顿了顿，又用英文说了一遍“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Chen Huiqing.”
　　Camillio望向他，勾起嘴角。秦梣冲着陈回晴点点头。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Camillo才缓缓开口，用深沉的语调，慢慢讲完了一个故事“That was many years ago, when I was still living in the countryside. I was very young, about fourteen or fifteen years old”【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还住在乡下，我很年轻，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秦梣从老人苍老的面孔中似乎看见了一个少年，Camillo眼神里写满向往，他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I have thick hair, clear eyes, and solid shoulders. My father is a teacher. He has a student who is two years older than me. He lives next door and we play together for a long time.”【我有浓密的头发，清澈的眼睛，坚实的肩膀。我父亲是一名教师，他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学生。他住在隔壁，我们一起玩了很长时间】
　　眼前是夏夜里两个躺在田野上的少年，他们都美好又清澈，碧蓝澄澈的泳池，水波荡漾“I always want to see him, and my mind is always filled with his naked figure going swimming with me. He will tell me many stories I have never heard before. We go to the highest peach tree on the mountain to pick peaches and eat them. I like his short and somewhat prickly hair, and I also like his beautiful eyes blinking at me.”【我总是想见他，脑子里总是他赤裸上身跟我去游泳的身影，他会给我讲很多我从未听过的故事，我们去山上最高的桃树上摘桃子吃，我喜欢他短短的有些扎手的头发，也喜欢他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我。】Camillo笑笑，一瞬间他好像褪去了浑浊的□□，又变回了那个夏天嘻嘻哈哈的少年，秦梣听着听着，突然想起他写的最出名的书叫做《Avevo quindici anni quell'anno.》【那年我十五岁】。
　　“I know I don't treat him like a friend, and he knows it very well. But later on, he suddenly went to a big city, and all he left me was a letter that said, 'I seem to love you, but I'm getting married.'”【我知道我不止把他当成朋友，他也很清楚。但后来，他突然去了一个大城市，他给我留下的只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我似乎爱你，但我要结婚了。”】
　　Giulia聊天聊的似乎很开心，那个进来看书的短发女人买了一本杂志后又推门出去了。
　　风吹了进来，卷起Camillo雪白的胡子，眼前光影破碎，鲜明色彩也泛黄了，秦梣的目光仿佛透过Camillo年老颓废的身躯，兜兜转转回到了那棵桃树下，两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似乎是缓缓的唱完了一首冗长舒缓的歌。

　　下午五点，读书会结束了。

　　街边的餐馆熙熙攘攘，秦梣和吴瓷坐在餐馆的靠窗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