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辰梦》Rosaaa

5、第 5 章

　　可前厅的气氛却没有L想象的那么友好。
　　李父铁青着脸，手上拿了个大毛笔。S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剥手指甲，X带着一群壮汉与李父对峙。周围的管家、奴婢啥的都对她冷眼相对，见了她也不行礼。所有人都剑拔弩张，见她一来，用不同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尴尬之余，倒是李父冷笑着打破了僵局:“好啊好啊，二丫头长本事了，敢与外人勾结来欺侮老子了，哈哈真是好啊！”
　　“我……”L没想到自己重获自由是以这种方式。她本想如果S和X来的话定会秉持着以和为贵的想法，结果竟是撕破了脸，更是难办了。
　　S见状，向上前迎接，却被X伸手拦住。
　　现代的X身量较小，可在这个时候，他像是吹气球似的长得又高又壮，甚至脸上还长了些胡子，唯有双眸清澈而又无知。
　　“L姐运气那么好，我们去只能是添乱的。”
　　S:“……”这孩子怎么那么一一
　　……天真。
　　“你是想自己跳湖，还是被沉塘。”李父冷峻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此话，L如坠冰窖，转过头去看向S，眼神里带着四分无助三分恐惧二分绝望一分责怪。
　　“李大人，你竟然不守信用？”S震惊到大喊。
　　“我何时说过让她和你们走了？”
　　你要是自己跳，我就以失足落水之名把你安葬。但你要是不跳，别怪我不顾我们多年父女情分！”
　　本来也没啥情分，L想着。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这里应该没人能理解穿越这种……离谱的事儿。
　　“我怎么了？”L理了理思绪，“女儿不过是上了大街，丢了点颜面而已，女儿去思过便是，怎的父亲就要我死了呢？”
　　李父皱紧了眉，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被李夫人抢先:“你当你是谁呀，一个小庶女敢在这儿叫阵！”
　　李胧华早见事态不对，却也插不进话。现在既自己的亲娘开口，便打算着好好为二妹求个情。
　　“母亲，纵然二妹有错，今日之事到底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看住。父亲母亲要罚，就罚我吧！”
　　李父正在气头上，竟口不择言:“你给她求情，你也罚！你给我跪祠堂去！”
　　李夫人赶忙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说情:“老爷，当年我辛辛苦苦生下胧儿，她从小就灾难重重，长大了嫁个郎君还英年早逝，如今不过是心善为别人说句话，何至于跪祠堂啊！老爷三思啊！”喊罢，又抱住李胧华哭哭啼啼:“可怜胧儿啊……”李胧华也被勾起伤心事，想着丈夫生前的模样掩面哭泣。
　　大厅好似变成了灵堂。
　　“够了！”李父把手中的毛笔重重一摔，“都给我闭嘴！聒噪！”
　　李夫人母女被吓得一抖，顿时停住了哭喊，委屈地看着李父。
　　“李满华，先是不听主母，又是勾结外男，还忤逆父亲，从族谱上划去，立刻沉塘！”李父背过身去，像是在宣誓一般。
　　S见L也一筹莫展，上前扯了扯X的衣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就说李大人诬陷你，你要传出这事儿还你清白。”
　　X忙对着李父复述了一遍，不料李父突然哈哈大笑，倒是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这里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嗯？”指着奴婢，“她们吗？”又看向X带来的几位壮汉，“他们吗？”
　　L却慢慢跪下:“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对着艾丝之神发誓，愿意先踢出族谱，再沉塘。”
　　“好！你说，错在哪儿了？”李父对这态度十分满意。本来对那几个壮汉还有些忌讳，如今这样认错，想来他们也不敢胡来，自己就可以大胆地处理这个有辱家门的东西了。
　　S和X听了却险些笑出来。艾丝之神，不就是S吗，亏她想的出来。
　　“女儿错在，不应该与……外男勾结。”说着，L还瞟了X一眼。说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啥错，只能李父刚刚说啥就说啥。没关系，为了逃离这儿，不得不低头吧。
　　“你难道不是因为偷了人家东西吗？”李父笑眯眯的。不过在L看来，这种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的行为一贯称为疯疯癫癫。
　　L刚想说自己忘了，却发现李父是在套她的话。不过也好，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来。
　　“对对对，是女儿偷了东西，有损李家名誉……”
　　“你还说你认错了，结果是什么错都不知道！”李父以为计谋得逞，“拿笔墨和族谱来！”
　　管家展开长长的族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李父一手握毛笔，一手扶着袖子，把“李满华”三个字抹得面目全非。
　　L却在一旁幽幽地补充:“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李家的人了。”
　　李父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
　　“你刚刚对着那什么神发誓的，我们还是要将你沉塘！”李夫人在一旁嚷着。
　　“哦，你是说艾丝之神？”L嘴角不住地勾起，看向S，“就是她呀！”
　　“李大人，如今我已不是李家的人了。但看在以前你对李满华的养育之恩，你就对外宣称我沉塘了，同样也可以体现李家的规矩。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不为呢？”
　　“你个有辱门楣的东西……”李父骂道。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那我也可以毁了你家的好名声。”L威胁道，“赶紧去写两份合同一一契纸，按我的要求，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们，也不会说我是李家的人，更不会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而你们，一来不能追杀我们，二来跟别人说我死了，理由你随便定。我们两方录下指纹，从此再无瓜葛。”
　　李父咬咬牙，终是照做了。比起一个庶出女儿，他自然是希望家中名声永远是“清流人家”来得更重要。
　　L正要离开，李父还是问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你真的是我女儿吗？”
　　L抖了一下，没有回答。饶是她再伶牙俐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确实不是李满华，可李满华的身体被她占据，倘若她说不是，那真正的李满华又在何处？
　　李父继续说下去:“以前的你，文文弱弱，礼仪周全，不会私会外男，也不会耍无赖，更不会如此胆大。”
　　S心中暗暗笑道:L的胆子要是算大，那就没有人胆子小了。一想到看到蜜蜂就哇哇大叫、看了本关于疫病的书就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的L，S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父眯着眼瞪了一下S，“可是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长得一样，我真不敢信这是我的女儿！粗鄙不堪，如同市井流氓无赖一般，女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L心知肚明，古代给女性套的枷锁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有些穿越剧中总有无脑的穿越女一昧地呼吁男女平等，又无所作为一一当然，也无法有什么作为。她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高门贵女身上，而不是那些任人欺凌的奴婢。
　　L只是故作深沉地抛下一句:“人都是会变的。”便与S人等跨出了大厅，只留下李父思考着那句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思考的，古往今来，有多少事迹供人感悟，L又何德何能成为这些名人中的一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