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我二师兄甚是…… ...
-
那是他从上界请来做苦力的小仙,那小仙平时只留一抹元神在玉佩中,时刻关注她的安危 。
不排除他刻意的压榨,那小仙不还挺乐在其中的吗。
不过也没事,他只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经顾亦凌提醒,容玖方才发现腰间的奇怪的玉佩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心中咯噔了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头向街头望去,哪里还有兄弟俩的半分影子。
没事没事,会回来的。
钱钱会回来的。
至少她此刻除了有些痛心并未察觉丝毫不适,说明那玉佩对她毫无影响。
滂沱的大雨开始在夜色中肆虐起来,雨势越来越猛,像成千上万只利箭射向大地。
本以为三更半夜大家都已经就寝,只有他们三人在外游荡,却听见沉重且迟缓的脚步声从一边的灌木里传来,不断有枯枝落叶被踩断的清脆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
容玖在二人中间半闭着眼加快了脚步。
怎么还没上山?为什么就小师兄和自己的寝室要在另外一座山头?为什么这座山这么高?路又如此的崎岖?
他们就要送李荣华回到“凿壁偷光”了。
凿壁偷光是他们别院的名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哒哒哒…”雨水拍打在树叶上,又顺着叶脉从叶隙间滴落到泥土,拼凑出呕哑嘲哳难为听的曲子 。
容玖一手死死持着灯笼,灯光将其主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转眼间,看到了灯火 。
还有一双灰白无神的眼睛,其主人苍白如纸的脸色死板,好似一个死物。
惊天动地的天雷声此起彼伏,容玖脑中一片空白,像被钉在了原地。
救命…
她无声尖叫。
“二师兄?”顾亦凌的声音响起,容玖撒腿又回到了二人身边。
容玖默念:
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她,爱护她;
生命就像金子,只要保留就可能会闪光。
顾亦凌的声音明显是有意压低的,倒有些像不愿打扰熟睡中的人。
本是大大咧咧的李荣华也缄默不言,蹑手蹑脚拉着容玖从那二师兄身边擦过。
容玖这才发现这人目光直直又无神,更吓人了。
她紧紧抱住自己,想捂住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 ,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二师兄这是怎么了?”
“梦魇了,自从他晋升元婴期失败后便夜夜梦魇,不用怕。”
她明白梦游中的人不好吵醒,可谁梦游时睁着眼睛啊!
三山的人真奇怪。
顾亦凌读懂了她的眼神,目光飘散到别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荣华同样是无言以对,二人同病相怜的对视一眼,在满是怜惜的低头看下正转着脑袋的不明所以得容玖。
“你早晚会知道的 。”顾亦凌这话说完,他们已经到了“凿壁偷光”的大门口 。
三人互相说了再见,便就此分离 。
二师兄的身影也是看不见,顾亦凌连说话也没了顾忌。
“我送你回去。 ”
“你不也住在‘柳暗花明’吗 ?”容玖还记得池柏,也就是系统,让她选左手第九间屋子,而他就住在第十间。
她当时还以为系统发布的什么恋爱必死的警告,与这位天才少年有关来着。
还记得她初来三山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女孩,容玖本好奇自己所谓天赋极高的嫡系师兄是否也是一张孩子脸,对此又诸多期盼。
不过更好的是,她在这深如浮萍的陌生世界,遇到了能抓得住,摸得着的寄托。
她在现实便一直依赖着的 ——小拾啊。
不对,这个师兄好像有几十岁了。
她很好奇。
“师兄啊,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容玖巴巴地看他,双手对着腰带乱搅,“您芳龄几何了啊?”
“这个啊,那你可就问对人了。”顾亦凌挑眉,信然一笑,“我与天同寿欸。”
可不是问对人了吗,自己年龄什么的,但你是不是有点扯。
“您能认真点儿吗?”
“唉,是师妹先开玩笑的好吧,你看师兄我,是如此的年轻又貌美,有什么问题吗?”
他还能老到哪里去?
“……”
真是不要脸呢……
容玖微笑。
“那麻烦师兄送我到您的隔壁?”
顾亦凌大梦初醒,面色突变,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哈哈,想起来了,柳暗花明,我们都住柳暗花明! ”
顾亦凌好像是天生就成长在三山的,因为他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熟稔,和这里的牵扯也颇多。
可他偏偏又带着现世何拾的影子,偏偏在外云游的时间又如此的巧合。
何拾跟容玖同样做了十八年的邻居,他在自己八岁时闯入她的生活,从此频繁地给予帮助,哪怕他自身也是如此的孱弱。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容玖落后半个身位,自以为隐秘地盯着他的侧脸。
“师兄云游了十八载是去了何处?”她状似无意地开口, “我初来乍到,这玄墟大陆都认不完全呢。”
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底牌。
告诉了他自己的信任,对何拾的信任。
四周万籁俱寂,仿佛任何生灵都陷入了沉睡,连风也停止了呼吸。
顾亦凌为她找补“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与师妹真是一见如故,听闻师妹失去了记忆,只希望你找回记忆后不要忘了师兄才好。”
他像是听不出她的话中话,只是强调了她失忆这个用来搪塞此间世人的借口。
这话是说给眼前人听的,又像是在透过她说给另外的人听 。
容玖低下头,有些失望也并不想再开口了。
顾亦凌却不愿意冷场,继续自说自话,“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师妹可听过海上三座仙山?说来好笑,三山的先祖正是要将这三座仙山给比下去,才给本派取了三山这个名字 ……”
他滔滔不绝,却什么实话都不肯告诉自己,她不懂他 。
就像在现世时也不懂他为何总在自己或失态或手足无措的时候即使出现。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般。
“容玖?”
“师尊。”
三山的人似乎都喜欢在半道出现,并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
来者容寒淮,他静静伫立在柳暗花明的大门前,像是等待了许久的样子。
目光淡漠地在二人之间徘徊,本就不近人情的脸上更是凝了一层寒霜。
又像是终于注意到顾亦凌一样,纡尊降贵唤了他一声。
他这个师尊做的也真是卑微。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顾亦凌一挑眉,语气有些冲,不像是对待尊敬的师父,反倒是剑拔弩张。
顾亦凌冷笑一声,转头雨过天晴,隔着帽子拍拍容玖的头,玩笑劝她早些回去休息。
“如此小巧玲珑的师妹,可爱倒是可爱,但是只得仰视别人啊。”
“切,浓缩就是精华 !”容玖把脚步踏的很重,负气前行。
寒淮像是有话要说,在注视着容玖走到他跟前来时又憋不出一个字,最终一言不发。
雨停了,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意,屋檐上的积水富有节奏地落下,落在窗口向阳攀爬的藤蔓上 。
容玖向外看了一眼,一黑一白,一人桀骜少年气,一人清高如谪仙。
她听到顾亦凌先发制人,“师尊,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听到寒淮堪堪一字 ,“好。”
月色晦暗 ,顾亦凌熄灭了他的烛火,她看不清二人的神情。
明月照长空,光影浮动,暗潮汹涌。
晚风和煦,水波涟涟,烛火绵绵。
一时不查,腰间坠物触碰到了案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抚慰的心中愁寂。
容玖洗漱完毕,掀开被被褥,将腰间再次神出鬼没的玉佩紧握在手中,感受自手心传来的凉意。
双眼轻阖,心如死水。
“当——你怎么了 ?”黑夜中玉佩闪过一丝光亮。
男孩的声音微弱,须得屏气敛声方可听清。
“无事。”容玖回答的很迅速。
玉佩又闪了闪,容玖听到了池柏微乎其微的叹息声,忽然感到内心一阵烦躁。
她深呼吸,再慢慢吐出,翻身侧睡,缩成一团聆听自己的心跳。
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
顾亦凌的闭口不言像一个闪亮的耳光,使她像个笑话。
那个笑脸,成为她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的河流,无法泅渡,成就了她的苦闷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