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吃等死的日子》寻陌之

20、我心碎碎

　　顾亦凌走近东庭，扯下腰间的钱袋，也没清点，就顺手塞给了她。
　　与方才判若两人。
　　“嘿！”东庭得了钱袋，顿时高兴了，蹦蹦跳跳的往外跑。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杯，另一只手倾倒玉壶，倒出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水来，随着动作的浮动，一小节手腕暴露出来。
　　“师兄。”容玖起身咽了口唾沫，低下头。
　　“嘘。”他屈身单膝跪地，与她平视，将一手的杯子递给她，空出的手伸出食指轻点上唇，“小九，喝水。”
　　玉壶被放在一边的几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系列动作好似谙熟于心，做过多回。
　　也是……
　　“师兄，我怎么又晕了。”容玖正了正神色，再抬头，已是一片誓要刨根问底的架势，“师兄不会骗我的，是吧。”
　　那双眼睛就这么信任地盯着他瞧，黑白分明，似乎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了。可明明，关于这些事，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他又为她倒了些温水，叹气，煞有介事般，“师妹的信任是正确的，我确实不会骗你。”
　　不说便不算骗。
　　“师妹啊，你这是不好好吃饭所以导致的血气亏，等着昂，我这就去为你找寻吃食！”
　　话未尽，便找准时机在她杯中又添了半杯水，撑着她的床沿起立，转身就要走。
　　“师兄。”
　　床上的人掀开被子的一角，看清衣服齐全后一把掀开被子，流畅地把脚塞进鞋子，想要追上去。
　　看得出来这人很急，她还没等迈出一步，无力的双腿先预告了她的悲剧。
　　眼看着人就要五体投地，容玖凭借着聪慧的脑袋，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身一扭，便稳稳坐在了顾亦凌方才待的地方。
　　“砰——”
　　“嘶——”
　　额滴老腰啊。
　　为了面子，她忍……
　　还好这一系列操作皆在某人转过身来前落下帷幕，她不知为何又感觉到了胜利的喜悦，脸上痛与笑并存着。
　　顾亦凌听见巨响便立即转身，方才坐的恬静的人此刻潇洒地坐在地上，踢飞一只鞋，穿了半只脚，靠在那处撩碎发。
　　“你，没事吧。”
　　她挡住了面部表情，让人看不出什么来，顾亦凌后退一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事儿。”她强颜欢笑，尽量不漏出这让他嘲笑的破绽，浑然不觉蹙紧的眉毛出卖了她，“嘿，能有什么事儿啊，您多虑了。”
　　顾亦凌哦了一声，上前一步就要来扶。
　　他寻思着自己也没虑啊。
　　“别，千万别！”容玖拒绝，她也不想起来了，省得等会儿又踉跄几步摔了。
　　“啧。”她自顾自调整了一个帅气点儿的姿势，再抬头，已是收回了嬉皮笑脸。
　　少女盘膝而坐，微抬首，神情庄重，目光如炬，嘴角轻抿，抬眸凝望眼前居高临下的人，莞尔一笑。
　　“师兄，顾亦凌。”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被慢慢地吐出来，顾亦凌蹲下来，应了两声。
　　“师兄的秘密，现在就告诉我吧。”她语气淡淡的，像是谈起了今天天气怎样，她收敛笑意，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师兄前几日不是答应我的吗。”
　　再给你一次机会——
　　对我，
　　坦诚。
　　对他的信任，是除了父母之外的最高，所以才会在他表现出对梁梁的排斥后与他站在统一战线上，无论梁梁究竟是不是狐妖。
　　她不认为顾亦凌会做对自己有害的事，可也不想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孤身抗下所有。
　　所以，告诉我吧。
　　顾亦凌扯起嘴角笑了笑，笑的如沐春风，狗啃的酒窝让人很想戳，“师妹的记忆不会只有一半吧，不是吧不是吧。”
　　“好好说话。”
　　“你不也有小秘密告诉我嘛。”
　　顾亦凌站起来负手踱步，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样子。
　　容玖紧随其后，隐秘地撑了下地面，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果不其然踉跄了一步。
　　脚……麻了。
　　“尊老爱幼，师兄先开口。”
　　“呦~”顾亦凌满脸新奇，夸张地啧啧惊叹“此刻我便是老了？也不知道是谁哦，仗着自己年轻，成天喊贤良淑德的师兄我做饭端菜刷碗，最后连桌子都要我来擦！”
　　“我瞧着师兄乐在其中啊。”
　　又怎样。
　　“不要。”顾亦凌转头抱胸，切了一声。
　　“那就猜拳。”
　　“不够郑重啊。”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天资愚钝，不如师妹点子多~”
　　“……”
　　“顾亦凌！”
　　阴阳怪气的，真烦人！
　　见容玖似有怒色，某人立刻放下拿乔的贵手，讨好般扬起笑脸，迅速围绕着她转圈圈。
　　“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你若气死谁如意……”
　　容玖本来是佯装生气，现在更气了，伸出拳头，一字一句恶狠狠道：“顾，亦，凌！”
　　“好好好，我错了。”他将面前的拳头拍回它应该带的地方，脑袋一转，竖起一根手指，“咱们交换纸条吧。”
　　“这样，咱们同时打开，就公平啦！”他嘚瑟地挑眉，觉得自己想到了绝妙的想法。
　　容玖不想多计较，点头。
　　麻烦死了。
　　一阵操作行云流水，二人怀揣着喜悦，翻开了小小的纸张。
　　“什么！”顾亦凌错愕，“你知道！”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上有一个红色的球，有人就围着他这个小丑开怀大笑，还以为能给小九惊喜的。
　　可是容玖却并没有惊讶，且从未像此刻的平静，她吐出一口浊气，雪白的纸张在纤长的手指间扭动，骤然间被捏成一团，一点野火将其烧尽，化作飞灰。
　　纸上所写，不是她想要的。
　　“顾亦凌，玄机阁少主，陈时，皆是在下。”
　　转向顾亦凌的视线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了……”顾亦凌疑惑，迟疑地伸出手，“看不懂吗？”
　　他寻思着自己的字也没这么不堪入目吧。
　　“哼。”容玖冷哼，“您可真是坦诚。”
　　“怎么了吗？”顾亦凌标准笑，露出八颗牙齿，眨巴眨巴凤眼。
　　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管了，先道歉再说。
　　“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莽撞了。”容玖看他低下头，也没有制止，放轻了声音，面上冷若冰霜，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捉摸不透。
　　“玮洸啊，你告诉我，我与那辞云帝姬，究竟有何关系。”
　　纵使他不说，她也有了答案。
　　蓦地，他怔了一下，头顶炸响了惊雷，他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
　　这又是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