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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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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朝意和陈愿前脚刚踏进羽泉班的教室门,后脚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就响起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多一秒不多,晚一秒钟就迟到。
等到他们俩做到座位上,班主任张华也闻着味儿来了。
他衣着全国男高中老师统一的经典穿搭,衬衫上衣扎在下面黑色裤子里,腰间缠着老式腰带。
整个人胖墩墩的,面相很和蔼可亲。约莫五六十岁,出奇的没有谢顶,染黑的短发往后梳。
陈愿把这种发型誉为“成功男士的标配。”
毕竟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要想男人混得好,头发需得往后倒。”
班主任拿着他那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双层透明玻璃杯,里面泡着菊花枸杞。他先是打开喝了一口温水,接着开始了一周一次的晚自习班会唠叨。
大到距离高考仅剩两年了,同学们仍需努力;小到明天早上有可能下雨,大家不要忘了带雨伞……
他都得啰嗦一遍。
明明十分钟就能通知的事儿,班主任非得延伸扩展到大半个小时。
在这期间,陈愿往隔壁看了一眼。
嗯。
同桌白朝意已经完整的做完了一张化学试卷。
真不是人该有的做题速度。
白朝意学习的时候总是格外迷人,从陈愿所在的角度来看,他那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扫下来,遮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额前碎发被教室窗外的风微吹,倒显得几分乖巧。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讲台上,班主任“老妈子”仍然在自我陶醉的讲话。
认真接受教导的学生寥寥无几。
做题的做题,发呆的发呆,写单词的写单词。
偷看同桌的偷看同桌。
和假装不知情同桌偷看自己的装不知道。
直到班主任华哥说出那句,“高二是非常关键的一年。”
引起了全班学生的公愤。
讲台下一群同学鄙视,“切~”
班主任:“几个意思?”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您高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没错!高中哪一年都重要。”
班主任提高声音分贝,语重心长道:“高中三年的分水岭,就在高二。”
“所以!”
“明天星期天不放假上午周考。”
当华哥宣布这个消息时,全班听取“呜呜”声一片。
而班主任早就算好时间卡好点,在说出这个消息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他心情极佳的夹起教案,气势昂扬地走出教室。
回到办公室,全身而退。
“学校太过分了!周六正常上课不休息就算了,现在连礼拜天也要压榨。”
不少被激怒的同学义愤填膺。
“是啊是啊,看来我得去学校天台站着,给校长打电话说,这儿很冷风很大学业很重我有点累了……”
全班同学都被明天周考的通知刺激到了,因为这将意味着,羽泉班的学生们以后再也没有一周一天的休息日了。
陈愿也有些不情愿周考,但事已至此,她再悲愤也无法改变。
在这期间她又撇了一眼同桌。
嗯。
白朝意已经批阅好刚才做的化学卷子,并奖励自己又做了一张物理试卷。
好好好。
学神的快乐不是她这种凡人所能领略的。
前座的碎嘴儿周羡不出所料地转过头来,向她的同桌抱怨明天周考这件事。
“我在学校里马不停蹄地样子像条狗,但不像比格犬一样快乐,不像萨摩耶一样天真,也不像伯恩山一样过少爷生活……”
“只是单纯活得像狗,累的像狗。”
白朝意停下笔,抬起头敷衍道:“行行行,你是狗。”
“玩儿去吧!”
周羡:“我靠,你真打发狗呢。”
“白哥,明人不说暗话,今晚开黑?”周羡道,“我等着你带我上王者呢。”
“太菜了,不想带。”
白朝意拿过课桌边上的水杯灌水,陈愿能看到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
“发小之情呢?阿意。”
周羡嘤嘤嘤。
饶是陈愿认识周羡这么多年,仍是接受不了他发喋的样子。
能让她毫无防备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滚犊子,大男人这样肉不肉麻。”
很好,同桌说出了她的心声。
——
晚上第二节课是“灭绝师太”周文秀的课。
教英格力士的。
她个子一米五五,但气场一米八五。总是穿着长达八厘米的恨天高,走起路来哒哒响。
长相很严厉,常年留着不过耳的短发。
不知怎么的,陈愿总是对短头发的女士天生有种畏惧感。
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妈妈裴月也是短头发。
周文秀上课总是喜欢叫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也因为此,陈愿上她课总是跟喝了两大杯防困咖啡似的精神。
一点盹儿都不敢打。
不为别的,就怕“灭绝师太”点自己起来秀一波她的撇嘴儿英语口音。
即使这样,周文秀还是特别喜欢提问她。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她的英语成绩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能够常年稳步在年级前五。
可周文秀老师依旧不按套路出牌。
——
五十分钟的英语课,陈愿仿佛在活火山口转圈圈,全身绷紧。
下课铃声响起,陈愿感慨她又活过一节英语课,真厉害呐。
刚要准备利用课间小眯一会儿,一只找死的蚊子突然在她耳前嗡嗡叫。
蚊子飞到课桌上摞老高的书本,陈愿正准备拍死它。
同桌白朝意突然伸手阻止了她,“别拍死它,你难道没有想过它也是有家人的吗?”
陈愿一愣:“怎么你对蚊子也这么心软?”
白朝意皱皱眉,认真道:“你先把它绑起来挂在课桌前,等它爸妈来救它时,再把它全家一块拍死。”
陈愿:“……”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白朝意望着她那一脸看智障的模样,瞬间乐了。
他拿起错题本手起刀落,精准无误的拍死了那只蚊子。
“好了不逗你了。”
白朝意情不自禁的挑了挑他同桌精致的下巴,嘲笑道:“瞅你那表情,怪不聪明的。”
陈愿被弄得有点痒,觉得这个行为有点暧昧。但她这个青梅竹马一直这样手欠,陈愿也习惯了,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道:“彼此彼此,年级第一看起来也不成熟。”
白朝意佯装不悦,脸腾地冷下来,那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陈愿也毫不示弱,瞪着杏眼跟他对视。
“好啊陈愿,长本事了。”白朝意倏地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掐她的腰。
“敢说老子幼稚!”白朝意恶狠狠道。
这下陈愿是真的被他弄得发痒,咯咯咯笑个不停。
陈愿铆足了劲地去推开他的双臂,可是男孩子的臂力比她大的多,她压根奈何不得。
陈愿无可奈何地急红了眼,她突然发力,张开嘴巴快准狠地一口咬在白朝意的手臂上。
“啊!”
白朝意条件反射的一声惨叫,“陈愿你属狗的。”
质白的下手臂正中心被咬出一个很深的牙印,边圈泛着红。
还好没咬出血。
“牙口不错。”白朝意打量伤痕。
陈愿看了伤口有点怯涩,她也没想到自己牙齿那么锋利,现在微微有些后悔,但面色不改。
“谁……谁让你挠我痒痒。”陈愿道,“我感觉我是太给你脸了,最近……你对我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闻言,白朝意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他嗤笑一声,无奈道:“我最近怎么你了?”
陈愿抿了抿嘴,“就……你不感觉我们都长这么大了,有些行为言语不适合我们再做了。”
白朝意眯了眯眼,“比如?”
“比如男女有别,你不能再挠我痒痒了。”陈愿只是想告诉他同桌的安全距离,可真正说出口时又莫名其妙的心虚。
白朝意的神情找不到一点往常的放荡不羁,他不笑时高冷认真,薄唇轻抿,陈愿有点胆怯。
“青梅竹马也不行?”
“不行。”陈愿看着他的眼睛。
白朝意:“行,我知道了。”
然后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转过去背英语单词。
气氛凝重的像是低压锅,陈愿能清楚的感知到同桌现在的心情很压抑。
她低了低头,也转过身去学习。
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随意又像是处心积虑。
白朝意在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上写道:看来,还不能急于求成。
字迹清秀隽丽,纸落云烟。
——
第二天是星期日,当陈愿再次挤上那辆直通一中的公交车时,才意识到开始周考的严重性。
要是往常的星期日,她这个点一定赖在自己温暖舒服的小床上补觉。
而现在,她已经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上。
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等来到教室时,她第一时间习惯性的看了眼同桌的位置。
白朝意竟然又来那么早,神奇!
他此时正打开水杯喝水,举起的时候跟自己对视,如蜻蜓般点水。
陈愿跟偷窥被发现似的,瞬间转移目光。
然后不自在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尴尬地轻咳了声,道:“你最近上学很积极嘛,同桌。”
“怎么?你很意外。”白朝意回答。
“也不是……不过你之前一直不都是上课了才来嘛。”
陈愿觉得白朝意最近的行为真的挺反常的。
她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将任何能够促使同桌这么早来学校的原因想了个遍。
老师找他有事?
不对,老师有事需要帮忙只会找自己,毕竟她是班长。而且白朝意平日里一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讨厌麻烦样,老师是万万不可能找他帮忙的。
那是其它楼层的朋友找他打篮球?
也不对,自从上次他和二十三班校篮球队的朋友比赛33:12后,那些朋友们终于认清了自己很菜,再也不缠着白朝意打球了。
难不成?他谈恋爱了?来那么早是为了跟女朋友约会?
震惊!!!
白朝意是瞒着自己谈恋爱了吗?跟林夏?
不知怎么地,当陈愿想到是这个原因后,心情莫名五味杂陈。
她眉毛眼睛拧在一起,试探道:“你不会是早恋了吧?白朝意。”
白朝意被她冒出来的话惊笑了,伸出手摸了把同桌的脑袋,道:“早恋你个大头鬼哦!”
陈愿觉得他跟摸宠物似的,好奇的看着他。
白朝意接着说:“跟谁早恋?”
“跟你啊?”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像是平日里轻松的开玩笑。
但眼底,却藏着很多陈愿看不懂的情意。
“……当然不是啦!”陈愿反驳道。
“我是好学生,从不考虑早恋。”
“哦。”
白朝意似乎扯了扯嘴角,心底却几不可察的被苦涩刺了一下。
半响无言。
陈愿真的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他,到底为什么来这么早。
可是这种气氛下,她也不知如何再开口。
周考试卷已经发到同学们的手里。
他似乎是不再想与自己讲话,修长的手指翻开试卷读题。
陈愿也不得不开始做试卷。
不知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开口道:“我来这么早,是希望我的愿望能够再快一点实现。”
什么愿望?
考省理科状元吗?
陈愿听到后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做试卷都做不安稳。
再过了不知多久。
她再也憋不住了,终于小心问道:“……什么愿望?不会是希望考上状元吧。”
白朝意嗤笑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很容易实现嘛,毕竟你上次联考就考进了省前十。”陈愿故作轻松道。
“也许吧。”后者翻了翻试卷,纸张与空气划过,声音在同学们的听觉中尤其刺耳。
陈愿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狗学神已经做到数学试卷背面了,而自己正面却还有三道大题。
陈愿瞬间将什么早恋啊省状元啊之类的抛到九霄云外,全神贯注地投入题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