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那些年无法停止厮杀的我们》工笔入画

11、Chapter.11

　　寂静，像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伊芙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水面上，没有温度的水流在他身边流淌。他的耳边隐约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大人间的争吵，不知名的哭泣，都令他无法继续沉眠下去。
　　“……快醒醒……”
　　又是之前曾经出现过的声音，伊芙迷迷糊糊的想到，他记得这个悠长又飘渺的声音。曾经在初次来到轮回世界中，是它唤醒了伊芙，也是它让伊芙走进了资深者的关注中。它是什么？为什么要唤醒他？伊芙不知道，他只知道它暂时无害。
　　突然间，闭着眼的伊芙感觉到周身的水流不再平静，反而掀起了波涛。他就像海面的一艘浮船，在逐渐苏醒的深海中不断遭受海浪的拍打。有浪潮卷起他的身体飞向空中，又猛然坠落，再被接二连三的海浪吞没，坠入海底。
　　——自始至终，伊芙都没能成功将眼睛睁开。

　　等伊芙终于能控制身体后，他强行睁开像被千斤压顶一样的眼皮，倒映进眼中的画面却是陌生的一片蓝天与宽敞的草地。他正躺在草坪上，远处还有冒出炊烟的房屋，洁净的天空中悬挂了一两只风筝。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记得最后一眼不是在出租屋吗？又穿了？……话说，他这是不是被坑了？
　　从草地上爬起来的伊芙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是正常的常服，而不是睡前只穿了件衬衫的模样。
　　可问题是，为什么梅妍要给他下药？还是说，那是其他新人提出的要求？
　　单独调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伊芙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行动，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出那位敢于顶撞资深者，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的新人在性格上可能不怎么友好，在之后的短暂相处中也验证了伊芙这个猜测。包括梅妍在内的其他新人，都隐约有点以他为主的意思……因为十分强势？
　　而且梅妍说过，在带饭给他之前，那位新人和资深者有什么事要聊，并且支开了其他人——不排除是她找的借口，但这至少证明了那药没有毒性。毕竟能够得到莫里斯的默许与旁观，所以对他是有利的，而新人之间也没理由自相残杀。
　　也就是说，单纯迷晕了他？
　　为什么？不相信他所说的不再参合这事？还是说，又是莫里斯在搞事？
　　越来越多的疑问令感到头疼的伊芙揉了揉太阳穴，在理清楚从突然昏迷到现在醒来的一些事后，他还是松了口气，即使可能得不到它们的答案。
　　那目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新的问题了——这里是哪里？
　　如果说他是在晕在床上的，那些新人不可能把他给抬到明显是郊外或者类似小镇农场的地方，因为这没有意义。
　　伊芙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出手在左手臂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没有疼痛感，也就是说他现在在梦中？
　　他看了眼特别真实的环境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捏了一把腰间软肉。完全不疼，就像捏在一堆有些压结实的豆腐上一样，神奇的比喻大师伊芙如是说。同时他隐约有了些猜想，比如说之前没能睁开眼睛的‘海面’，他是沉入那片未知的海洋后睁眼就出现在这里。
　　好极了，那他现在会在谁的梦中？又是为什么会来到别人的梦境？是那片海？
　　因为如果是伊芙自己的梦境的话，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片的草地与农场，远处的房屋建筑款式都不像是他老家的模样。而且比起乡下，他更希望能梦到以前城区内的老房子。
　　在那里，他的爷爷与奶奶还健在，他还没有和父母决裂。每次放学后，在开饭前都会和小伙伴们在草坪中瞎玩疯跑。回到家后，总能喝上一杯奶奶准备好的温开水。老旧的电视机中播放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声，爷爷倚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还有父母……
　　伊芙敲了一下脑袋，止住了联想。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个梦境里离开，再凑齐点数，然后回家。
　　光在这儿站着也不会有什么好收获的。
　　于是伊芙朝着有炊烟的地方走去，他得先去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好，请问这里是？”
　　在大门前蹲着一个男孩，因为伊芙看了看其他地方都没见着人影，只能先问一下这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孩子。
　　“这里？”拿着小木棍戳土地的男孩这才看到了伊芙，他把棍子扔进了一旁的草丛中，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站了起来。“既然你能来到这儿，又为什么会不知道这里叫什么？”
　　可我真就不知道诶。伊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里是梦境，一个人的梦境。”
　　“你的？”
　　“不，不是我的。”男孩摇了摇头，“我只是个被困在这里的人。”
　　“……困？”伊芙有些不解。
　　“再过不久你就能离开。”他看穿了伊芙询问的目的，于是说道，“但请你来的人不是我，所以具体是多久我也不知道。”
　　请我来的人不是他？这话什么意思？伊芙皱起了眉。如果说这里是梦境的话……等等，他想起之前帮助了他并让他从圈套中逃离的声音。
　　“那你是谁？”伊芙斟酌了下思路后问。
　　男孩却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不远的位置。伊芙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他看见之前不曾见到的三个小孩蹲在一起，他们在纸上写写画画，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奇思妙想。纸质的小王冠戴在其中一个女孩的头上，他们都在笑着，周围充满快乐的气息。
　　“真好。”他说。

　　伊芙的忽然感觉鼻尖一凉，他下意识伸手，在掌心中感受到了几点湿润。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的乌云遮蔽了晴朗的天空，潮湿却又温热的空气充斥在他的周身。水滴从乌云中飘散而落，仅仅在几秒之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但奇怪的是，伊芙能够感受到这股湿意与雨水砸在脸上的触觉，但他的身上却不会出现被雨打湿的情况。
　　当他再低头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身边的男孩消失无踪，并且他也不再身处房屋的大门前，反而站在一座寂静的教堂门口。门口有个老人在清扫落叶，伊芙准备上前询问这里是哪儿时，他伸出的手却穿过了老人！
　　他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他的声音也无法令老人注意。他就像一抹不存在这里的幽灵，无法插手这个世界。
　　但在这种环境中坐以待毙并不是伊芙的风格，他跟上了结束打扫的老人，跟着他来到了一栋小屋前。小屋的门是敞开的，对此感到惊讶的老人扔下手中的东西冲了进去，伊芙则紧跟其后。
　　他们看到，一个年轻人面带惊恐的注视着前方躺在被鲜血染红的床上的少女，他的双手中握着满是血液的匕首。少女死时还睁着眼睛，她的嘴角上扬，笑的十分开心。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男人惊恐的大喊着，因为手的抖动而摔落的刀砸在地上发出响动，这就像是惊醒了他。紧接着他双手抱着头，不停的往身后退步，嘴里还反复念叨着‘不是我’。他撞在了老人的身上，随即崩溃了似的转过身抓住老人的衣领哭喊说：“是她，是她自己撞上了我的刀，对，是这样！”
　　说完，他推开了老人，冲进了雨地当中。
　　伊芙则绕过了老人，近距离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她的右手下似乎压着什么，伊芙伸出手捏在物体的一角——他竟然真的把这个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直以为自己无法接触到发生变化的梦境世界的伊芙感到很意外，他仔细看着手中握着的东西。它的一半被血液侵染成红色，还有一半却仍留着原本物体的颜色。。
　　这是一封开过封的信件，在伊芙反复看完它之后得出了结论。并且这个信件也是唯一一个他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尤其是在他看到老人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对被他拿着的信件也当没看到过一样，一个眼神都不肯抛来。
　　老人在清理少女的遗骸，他背起了她，冒着大雨一路弯弯绕绕走到郊外，将她扔到荒地一个大坑中后，找了些木材扔了进去，然后点燃。随后他又回到小屋，将小屋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就像少女从未来到过这里一样。
　　他这是在……毁尸灭迹？伊芙有些不适的眯起眼，只是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不论是向官方举报还是干些其他的事。他捏着信件的手下意识收紧，很快又松开。
　　信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它或许会是伊芙逃离这个奇怪梦境的关键。

　　就在伊芙想要继续跟着老人去找跑出去的年轻人时，他抓着信件的手腕被人握住并拉停了他的脚步。
　　“？！”伊芙惊讶回头，看到他的背后站着一个长相有些眼熟的女孩。她把空余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摆在唇边，对他做出‘嘘’的动作。
　　这个禁声的提示并不是在针对离去的老人，而是在顾忌某种更隐秘的存在。随后女孩把他拉入了教堂，躲在左右两边都摆放有桌椅的地方。身前身后都是桌椅，她又看了看四周后，松了口气。
　　“你……”满肚子疑惑的伊芙刚要开口，却再度被女孩做出了禁声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又在座椅之间蹲了几分钟的时间。这期间，伊芙隐约有听到门外传来有谁在哼歌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忽近忽远。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后，女孩才开口说话，或者说是请求。
　　“拜托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