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摸白蛇了吗》笼风

207、雾弥天

　　路上左右都是各样药堂，不过邱及并没有闻到太多药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让那些味道都如自己一般昏昏沉沉的不想动。
　　感觉周身更冷了些，邱及不由得将已经取下的雪披再重新挂上，然后向自己手上哈气。

　　“为什么天气突然冷了些？”
　　“要进山里了，总归是会冷的。”

　　闻言邱及点头就不多问，但白明却是将目光久久停在邱及周身，片刻后就在车厢里好似闭目养神般不出一言。
　　在车厢里坐久了很是无聊，加上夫人也不知怎么在那休息，邱及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拉开窗帘朝外看，而这次因为外面荣念君说他们已经将要到山前了，所以便将脑袋多往外探出去些。

　　即便是这样，邱及也只能看到一半的山腰，等马车再过去些，便能见云如倒斗，又于半山处似白虎下山扑向山脚，留下像是利爪分山的数道雪白爪痕。
　　邱及本意是想再多看看，可迎面的寒风让邱及很快就再缩回到车厢里，摸着面上的冰凉让回过神来的她觉得自己但凡少一件衣裳都要被冻死在外面。

　　手指尖也是冰得发红，邱及为自己十指间相互捏了捏，然后却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看向白明，却是只见她在一旁闭目休息，不过正当她想再拉开窗帘看看外面那座山的时候，白明的声音随即响起：“怎么了？”

　　“有些冷。”
　　邱及本来还想知道问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周身暖和些，可想到她先前对去见那隐士就相当抗拒，这会说不定也是因为受到那人的影响才不能多分神在自己身上。

　　不愿再让她生气，于是邱及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后便往车厢中间移过去，当方才只是她自己随口一说而已。
　　白明见她这小动作自然猜出来她是觉得冷了，不过就在刚刚她也做完了些事情，眼下自然再有精力分在邱及身上。

　　即便如此，白明还是向邱及靠了过去，随后将自己取下的雪披盖在她们彼此身上：“一会就不冷了，刚刚分心走神了而已。”
　　“嗯。”邱及眉眼微眯，欲言又止。

　　马车走得很是稳当，就好像是坐在家里的床上那般。许久之后，邱及她却还是忍不住向白明问道：“夫人刚才是在休息么？”
　　“不是，在和我们要去见的隐士聊天，她还是有些厉害的。”白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难掩失落，而且也是及其不甘心地接着说道：“她在除了打架之外的事情上，都比我要稍厉害些。”

　　“能打过别人就是最大的厉害。”
　　“真会夸人，不过夫人可要记得一会不能这样随口夸她，否则我心里是会难受的。”

　　在她清冷冷的面容下说出这番话，让邱及不知该答什么好，所以只点点头说一会肯定不夸那家伙。

　　这会两人间难得再打开了话匣子，邱及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问多些：“不过夫人既然这样说了，那他应该也是像夫人这般求仙问道的人吧？”
　　“是，而且她活得比我长些。”

　　邱及与她说到这总算是明白了散台这地方的权力大致是如何划分的了，不过眼下她却是无心在此，因为要是按白明所说，这两人要是言语不合打起架来的话可不是自己一个凡人遭得住的。
　　“你会和她打架吗。”邱及想到这便是直接了当地问白明想知道她的回答。

　　“不会，都是修仙的人，不会说随随便便动手，那样有阻仙路。”
　　“那夫人先前为什么说自己打得赢她？”

　　没有动手打过，而且那人还要比她活得长些，照理来说不该是那隐士更加厉害才对吗？
　　“因为我清楚自己可以。”白明并不多往后说，邱及想或许他们之间有别样的判断战斗力的方式也不一定。

　　等邱及掀开窗帘朝外看去的时候，两旁已经能见到渐起的山坡和落于山下的雾气。因为事先知道路上没有什么酒楼，所以邱及他们在停下原地休整过后才继续往山里去。
　　为他们带路的只有一个以往送菜上来的伙计，不过想到仲寻云也大致认得路，所以邱及就没在这个事情上想太多。

　　或许也是因为白明在自己身边的缘故，邱及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比往常失去了太多的谨慎，不过想到她在自己身边，那些谨慎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话说这个山叫什么？它该有个名字才是。”
　　“小姐，这山听他们说好像是叫虔尘山，不过是谁取的，有何用意就都不知道了。”

　　鲈寺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向邱及继续答说：“这山的名字早在我祖爷爷那时就叫这个名了，不过就是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别扭的名字。”
　　“那估计前后得有百年多的历史了，说来你们家里在这的时间也真是长啊。”

　　“小姐不知，祖上几代人都是在夏府里干长工的，这才有了小人今天，这都还得多谢府上大人们赏家里一口饭吃。”
　　“倒也不必说这些，我年幼时便去了京城，都不知道有这些事情。”

　　“小姐虽然不在，可我们散台这地方也是经常听见小姐的名号，知道您在京城可算是一等一的人物。”
　　“是么？”

　　隔着拉开的小窗，邱及听外面的鲈寺不停向自己溜须拍马，也算是多解了些路上的无趣，同时也借他之口再多了解了些这山里的事情。
　　等到马车再不能行的时候，一行人便就地扎营，等又休整过一轮后，邱及再点了仲寻云和秋朗跟着自己和白明一块上山去。

　　“小姐，这样上去实在危险，要不您再带上些人，这样上去之后也更安全些。”
　　“荣叔该知道我夫人的本事，有她在万事无忧，放心便是。”

　　知道白明的本事确实厉害，但荣念君对此依然不太放心：“小姐，就算夫人再怎么厉害，这山上雾晦如海，没个向导也是难办的事。”
　　“不是已经有仲妹妹了吗？她到这之后该是认得路的。”

　　邱及看向旁边站着不愿动的向导，她心里确实希望能多一位熟路的人上前来做向导，但看这向导无论威逼利诱都在边上抱着树不愿再往上走的模样，就知道这个事情难办：“荣叔难道想我再要两个人架着这向导上去？”

　　“没错，这样万一迷路了，把这向导打一顿也能问出路来。”
　　荣念君看着这软硬不吃在旁边抱着树的向导，对他那是相当不爽，见此刻邱及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便挥手让莫带言和局连山把那向导给架着到邱及面前来：“就这么说定了，小姐再多带这三个人上去，我在山下等着消息。”

　　“不是！我都说了！上山就这一条路，你们往上走就是了！”
　　“让你上去就上去，再说废话我给你脸上来一巴掌！”

　　荣念君作势要一巴掌扇到这向导脸上，见他一下缩紧了脑袋不再发话之后再才拍了拍他的脸说：“只要你好好跟着，要是真如你所言，不需要你多引路，走个过场同样给你重赏。”
　　这向导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荣念君却是没多在意，只让局连山和莫带言把人看好，然后再才目送邱及她们往山上走去。

　　“夫人觉得这一路过去多远？”
　　“大概五百多步。”

　　倒是不算太远，邱及想中途要是顺利的话可以直接到那人住的地方。

　　走在山林仲四处尽是雾气，萦绕在枝枝叶叶间散出随风飘扬的触须，走近的时候邱及伸手前去便能摸到，再想握住的时候就只能看着它们消失于并拢的指尖。
　　还未到山脚下的时候就见到满山的白雾，可这会到了山路上却是能看见一条清晰的山路，这让邱及不免觉得他们要去拜访的人或许已经正在房子里等着他们也不一定。

　　藏进狐围里的凉风让邱及浑身打了个哆嗦，让她不由得伸手去握住白明温热的手心。
　　山林间白雾携着偶尔晃过阴影在目光中交错，邱及觉得此刻外面该是天朗气清才是，但她眼前却是只能见得山路一路往上，直至尽头那处见到稍起的庭院门面。

　　干草与木头围成的一个小院，山路从旁远去向一个下坡，此处倒是因为宽广的缘故见不到什么雾气，还能看见太阳露着微光在山头上挂着。
　　庭院里同样相当平整，不足邱及半身高的栅栏后正有两位小童在坐着休息，见有人来了一个起身向里走，一个向外来为邱及他们开门。

　　虽说是个小院，但也占了不算小的地方，又因为向导死活不肯走进这庭院的缘故，所以邱及便让他们可以在外面候着。
　　不过在莫带言和局连山两人稍思量后，还是再分出了一人跟着邱及她们走进了庭院里。

　　迎他们进来的小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继续在前面引路带他们向正门去。
　　一路无声，这只更让邱及觉得奇怪乃至不安。而庭院里静候的小童虽然低垂面容，但邱及依然在先前只一个照面的时候看出他们于眉眼处都好似柳叶钩风那般弯起笑来。

　　“邱姑娘，我家大人说只许您一个人进去。”
　　正门前立着三位门童，尽管面容各有千秋，但不难分辨出来他们必是同胞兄弟。然而在他们睁眼的时候，目光中瞳孔也是更偏向椭圆，同时杂着棕色，像是兽瞳那样。

　　至于他们说只许自己一个人进去这话，邱及是万不敢听的：“我至少要和夫人一块进去。”
　　“邱姑娘，我家夫人只让您进去。”眉眼一弯，在邱及看来他面容近乎是瞬间变得阴冷，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是让她心里觉得发毛。

　　刚想再出言拒绝，白明却是走上前按住这门童的脑袋向旁边拨了过去：“该上哪呆着就到哪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被拨开的门童也并不羞恼，只是笑着向她们二人再行礼，随后就示意另外两位打开门迎邱及白明两人进去。

　　黄木的扇门打开，而门童的声音也在他们身后响亮地喊道：“两位，请吧！”

　　他的声音直让邱及心里发怵，但看到白明站在前面半回身等着自己，邱及心里突然就不再怕了，上前紧靠着她肩膀挨着她一点点往这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