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摸白蛇了吗》笼风

206、堂权

　　隔天早上，天色如青水沧浪，地覆白皑，身着雪披的邱及在庭院里踢着雪玩，在她身后是白明为她撑着雪伞。
　　偶尔邱及会接过伞上落下的雪，在手上稍捏过后砸向身后的白明，后者只是颇为无奈地看向她，然后也扬雪给予回应。

　　看着她被自己吓得踉踉跄跄往后退，白明撑着伞紧上步子：“别再闹了，一会等雪停了，去山上有得你玩的。”

　　“山上会冷的吧，到时候说不定我会缩成一团呢。”
　　“有我在就不会冷。”

　　邱及盯着自己夫人看，想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这么霸气，而且她也相信夫人就是能做到她所说的事情。
　　“那就照夫人所说，晚些我们去山上再玩。”话是这么说，但邱及还是将手上藏了许久的薄雪往白明脸上洒过去。

　　白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猝不及防，但她看着那向自己而来的薄雪后欢笑的面容，一时确实忘了要不要将其给挡下。
　　于是绵软的雪花便藏进了她的狐披里，虽然转瞬就让她分了出去，但也算是中了邱及的招。

　　“夫人反应可真慢！”
　　她话语间很是得意，紧接着大跨过几步去到了廊下。

　　白明后脚跟着她走进廊下收了雪伞，见邱及还是那副得意的模样也是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该干正事了，别在这光顾着傻笑，再耽搁时间说不定晚上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就算我想快些，也要等马车不是？”邱及心里自然也想快些出发，但总有些变化是意料之外的。

　　正当邱及想和白明开个赌局看看到底还要多久那马车才能到的时候，似云却是小跑着到了庭院里来：“小姐，可以出发了。”
　　“这下是赌不了了。”邱及起身拍拍在台阶上抓着雪玩的手，用一旁架子上铜盆里的热水净手后便拉着白明一道往夏府外去。

　　“鲈寺人呢？”
　　“回小姐，他正在马车旁候着，此行也是由他驾车，而且听旁人说往常也是由他为夏行驾车。”

　　那看来自己这舅舅还真是有心了。
　　心想此行势必会很顺利，邱及一路快着步子，在门口又与荣念君的人汇合之后，一行人这就开始往那隐士住的地方去。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白明对此行越发的有些不安，把她的手给按住之后，邱及便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眼见自己这般并没能让她的情绪多有好转，邱及也打算尝试换个安慰她的角度试试：“我的夫人只有一个，可那隐士究竟是什么模样？居然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莫非是偷偷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的事！”几乎是邱及话音刚落，被她按住的人随后像是暴起般将自己按在了马车上。

　　车厢是否有晃动邱及并不能分得清楚，但外面很快却是传来了荣念君的声音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面前的白明死盯着自己，嘴上抢于自己之先说：“没有。”

　　外面的人沉默片刻，随后接着说道：“小姐，你在听吗？”
　　荣念军此刻已然将刀握在手上，只要再不见里面的人给出解释，他便要掀起帘子看看里面究竟在方才发生了什么，居然能闹出那般大的动静。

　　“没事，是我过火了。”
　　“小姐可要多注意些，今日难得出来玩，可别伤着身子。”

　　听见邱及淡然如常的声音之后，荣念君想或许是她们在晚些什么游戏，然后邱及又玩不起想要耍赖，所以才整出了这么大动静。
　　而车厢里的邱及在应付完外面的人后，首先便是感觉自己后背先是一阵疼，等重新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人还是在瞪着自己。

　　“我的错我的错，我本以为这样说能转移夫人的注意力，没曾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猜到是这个原因，但还是很生气，觉得你本不该这么说——不，是想都不能想。”

　　即便是白明此刻无比认真的面容，但还是让邱及唇角再勾起笑了起来。
　　很是不解她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笑，可眼下她也只能恼火地将手松开，然后看向窗帘处独自生着闷气。

　　重新坐起身，邱及再缓过些后便是靠向了白明那边：“夫人也太多疑了些，就这件事情闹得我们两天都不安生。不如夫人想我们是为了求药而去，这样会不会好些？”

　　“要求那家伙的药？我觉得还不如要我去求仲寻云。”
　　“只是要夫人这样想想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去，如果夫人觉得实在难受，大不了我们就在外面转转，至于那隐士的事情就全当没有听过。”

　　知道她这么说是迁就自己，可白明也是真的不太想去见那个家伙。
　　“等要去的时候再聊吧，让我稍冷静会时间再说。”

　　马车再停下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一行人照计划在明目堂见到了何奈他们的人。不过连带着还有许多生疏面孔，想来该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各个药堂堂主，粗略一看有十二三人。
　　“何大人，不知道这些人是……”邱及话不说尽，只在那些人的面容上依次扫过想留个印象。

　　何奈先上前示意请邱及先走，随后再才与邱及并列说道：“都是想来一睹邱姑娘真容的药堂堂主，我实在没有办法推脱过去，不过仲姑娘前些日子见过他们，而且都是学医之人，想来能聊到一块的。”

　　一个地方除了像夏府这般的豪强之外，其余的小族不过都是依附而生，照她所熟知的一些地方，往往都是为官之人与地方豪强相互配合，照理是不会有医馆药堂之流的什么事情。
　　或者说这些药堂便是其他豪强，但这样也有许多地方说不过去。治病救人虽然厉害，但也绝对是进不了地方权利之中的，以经验来说他们只能依附于它处才是。

　　等坐下后向邱及才有闲工夫向左右观察依次落座之人，其中他们对仲寻云的态度都比对何奈要亲切许多，这让邱及只更觉得迷惑。在散台大家族只有夏家一个，可眼下这阵仗说药堂的他们无根无权，邱及觉得实在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何大人，诸位堂主在此应该不是为了和我一块上山拜访那位的吧？”
　　“这...邱姑娘可能要与诸位堂主再聊聊了。”

　　听着邱及一声声喊着自己何大人，然而自己却又是处处掣肘于人，这让何奈心里是相当的憋屈。可在散台的事实便是如此，夏家与国公爷能牵得上线，那就算自己是六部的人来了都得往边上站站。
　　何况这些医堂的人早在自己来之前就把夏家没吃干净的地方舔得连盘子都不剩，让他只能保佑县衙里的人能揭得开锅就算不错了。

　　邱及看此刻何奈那满脸愁容，就知道他可能确实是没有什么办法，也就把目光自他身上移开。
　　堂前两个正位是她和何奈，或许在那些堂主眼中，让何奈坐在那位置只是对官家少有的，面子上的尊重而已。在邱及左手便过去第一个位置坐着白明，右边第一个位置则坐着位相当年轻的公子。

　　在他身后还有个老人，邱及只一眼就瞧出来他才是能话事的那个，但既然他想把自己藏着，那就多藏着吧，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人对那山上的隐士有所了解？在下想去登门拜访瞧瞧。”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于是邱及便是直乳主题向他们发问。

　　“邱姑娘，山上那位可是真神仙，去见她的时候要心诚灵清，最好多吃几天素斋以示尊敬。”
　　这人说着说着就将手放置胸前合十，这让邱及感觉很是莫名其妙的。

　　“听说你们时常送饭上去，怎么？神仙也要吃饭？”
　　依然是先前开口那人闭目答说：“神仙那是为了品尝人间喜怒哀乐，与我等凡俗之人可不一样。”

　　这虔诚的模样换了旁人或许会被他唬住，但邱及却是懒得理他,转头向另外的几人问：“其他人不想说些什么吗？”
　　“邱姑娘要是愿意去的话，自己上去就是，我们又不能真的拦你。”为首的青年说道，随后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点头窃语。

　　邱及记得他是明目堂的人，也就是为首的那位公子，
　　这样的人说话也算是起了个表率，邱及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此地距离各位口中的仙山还有很远，在下也就不多留了。诸位，就此别过。”

　　将桌上的茶水饮尽，然后邱及就再带着白明头也不回得再离开了前堂，留下规规矩矩坐着的一群人彼此面面相觑，好像他们都还有许多话没向邱及说出口，现在却也已经是再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不过这些事情就与邱及并没有多大的联系了。
　　在重新上了马车之后，邱及一时也没有马上让鲈寺驾车出发，而是取下了雪披后认真再向白明问道：“夫人，现在可要做决定了，我们到底要不要去那山上看看。”

　　“当然要过去，就当是看看那人有什么本事。”
　　白明知道邱及心里的顾虑，在回答后也向她确切地说道：“我不是过去说要和她证明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过去，也可以过去，你不是想去玩吗？我觉得去山上玩也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