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里的彩虹》巫山是云

7、第 7 章

　　接下来的几日于昭总觉得秦泽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深秋，已经有人耐不住寒穿上了棉袄，教室的空调开着，门窗紧闭，空气中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于昭坐在位子上刷着习题，秦泽在教室后面接水，回来时明明有一条路可以绕开齐宇，可秦泽还是从齐宇旁边走过。

　　齐宇两只脚吊儿郎当的摆在两个课桌间的过道中，谁也不想惹齐宇的不痛快，都避着他绕远路走。

　　秦泽却像是故意般踩到了齐宇的脚上，一个男生全部的重力压上，齐宇瞬间疼的收回了脚。
　　齐宇瞪大眼睛，厉声呵斥：“秦泽你他妈是不是瞎！”

　　秦泽表情淡淡，道：“不好意思，没看见。”随即回到位子，对齐宇后来的辱骂跳脚毫不搭理。
　　但意外的齐宇竟没找他麻烦，这显然也是秦泽没想到的。

　　刚才的经过于昭也目睹了，问：“秦泽，你为什么要去找他的不痛快，你明明......”
　　秦泽打断他，“我没有找谁的不痛快，就因为他脚放在那我就不能走了？”

　　于昭哑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秦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冲，声音柔了下来，“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吧，一直被人欺负。”

　　于昭说：“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在怎么样都行。”
　　秦泽没说话，只是揉了下于昭的头。

　　齐宇撇过脸，翻了个白眼。

　　深秋的天暗的很快，放学时太阳早已下山，天空中只剩一抹夕阳。
　　秦泽和于昭出了校门，打了辆车，“昭昭，我东西落在学校了，回去拿一下，你先走。”

　　于昭说：“我等你一起。”
　　秦泽说：“不用了，车快到了，你先回家做饭，晚上冷。”

　　这时车刚好来了，于昭只好上车，他坐在后座，打开窗户与秦泽相望。
　　不知怎的于昭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叮嘱道：“早点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秦泽深深地看着于昭，叫住了他：“于昭。”
　　于昭啊了一声，秦泽越过车窗吻上于昭的唇，难舍难分。
　　司机撇过头，回避着。

　　结束，汽车发动行驶在马路上，秦泽站在原地看着汽车消失在视野中。
　　然后转身进了校园，到了一处杂物间，里面早已有人等待着。

　　于昭脑子一团糟，秦泽刚刚为什么要吻自己？平日里连让自己打下手都不舍得，今天怎么突然让自己做饭？今天下午他和齐宇从厕所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齐宇？
　　每天放学都要和自己的小弟一起走，整得像去打群架的，每次都惹得一堆人的目光。
　　今天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秦泽和齐宇到底要搞什么？
　　于昭来不及多想，让司机掉头回学校。

　　天彻底黑了，于昭从之前逃课的那个墙翻进学校，到处寻找。
　　操场，食堂后面，教室，都没有。

　　于昭找不到方向，急的在原地打转不知道往哪去。
　　突然，安静的楼道传来东西砸落得声音，于昭汗毛竖起，寻找声音的来源，但他并没有找到。

　　又是几道声响，听起来像两个人的打斗，于昭这会听清是厕所那边传来的。
　　他脚步迟缓的向那边靠近，却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着火了！

　　于昭捂住口鼻来到厕所旁的杂物间门口，这里的烟味最浓，门缝下露出火光。
　　门内传来一声嘶吼，“秦泽，我操你妈！”

　　秦泽？

　　于昭顾不得那么多就要拉开那道门，却被滚烫的金属烫的缩回了手，于昭用衣服包住手掌，还是打不开。
　　门被反锁了。

　　于昭拍打着门，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秦泽，秦泽，你在里面吗？”
　　回应他的是火焰燃烧的声音和逐渐烫手的木门。

　　于昭的心很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在拼命的锤着门，“里面的把门打开！”

　　“秦泽，你他妈想烧死我是吧。”说完还猛咳了几声，于昭勉强听清里面的人说话。

　　秦泽要烧死谁？齐宇吗？是因为自己？

　　于昭顾不了那么多，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秦泽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知不觉于昭眼中已蓄满了泪水，他嘶吼着：“秦泽，你把门打开，你要是敢死我马上自杀去陪你！”

　　于昭第一次无理取闹，用自己的命逼迫一个人。

　　里面的人明显犹豫了，但在一氧化碳的摧残中他的头脑变得没那么的清晰，他只知道于昭不能死，于昭要开开兴兴的活着。

　　所以只犹豫了一秒他就徒手开了门，接触到滚烫金属的皮肤马上变的红肿，还起了泡。
　　于昭把秦泽带到离窗边近的墙让他靠着，自己却到一旁拿了灭火器。

　　杂物间里还有人被困着，无论是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于昭不会让秦泽的手沾上人命。

　　烟雾飘出房间，蔓延到楼道上空，烟雾报警器疯狂的闪着红灯发出报警的声音。
　　于昭灭了挡住出路的火焰，拽住困在里面的齐宇往外拖。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齐宇长大了嘴拼命的汲取空气。
　　所幸杂物间里只是些过期的卷子和纸箱，火势还没有蔓延到旁边的教室，于昭又是水又是灭火器，终于扑灭了。

　　一氧化碳对人体的危害太大，于昭不敢马虎，一刻未休的带着二人离开学校。
　　幸好秦泽吸入的一氧化碳不多，只是喘不过来气，齐宇则要严重一些，头脑昏沉，走路都有些不稳。

　　救护车的警笛声刺破安静的夜晚，打盹的保安大爷被吵醒，随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秦泽和齐宇坐在救护车的两边带着氧气面罩，此时于昭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到了医院，医生给二人下了病例，嘱咐道：“吸入一氧化碳的量不多，这几天就吃些流食，安心静养。”

　　于昭谢过医生，随后求助护士帮齐宇给家里打个电话。

　　没多久病房外传来一群人奔跑的声响，于昭不用看就知道是齐宇的家人。
　　正巧秦泽也醒了，于昭给他喂了点水，随后就一阵无语。

　　于昭说：“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秦泽没有说话。

　　“为什么故意招惹齐宇，为什么放火，为什么要和他同归于尽，这些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于昭静静地等着。

　　等了很久，秦泽才开口，嗓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于昭喉头哽住，“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做这些前有没有想过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嗓音颤抖。

　　秦泽保持着垂头的动作，身体纹丝不动，“用我的死换你往后余生的自由快乐，很值。”

　　于昭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秦泽，拽过隔壁病床的枕头就要砸向秦泽，却又在空中转换方向砸在他的脚上。

　　“我恨你秦泽，如果那样我会恨你一辈子，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于昭的嗓门大起，“所以你他妈给我好好活着。”

　　于昭第一次爆了粗口，他的情绪突然崩不住了，忍不住的抽泣。
　　如果，他没有发现异常，没有掉头回学校，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他又一次让于昭为他担心，又一次让于昭流泪。

　　秦泽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正视于昭，“我发誓，再也不会以任何形式离开你，如果失信就罚我三生三世和你在一起。”

　　于昭问：“如果没失信呢？”
　　秦泽说：“那就生生世世。”

　　气氛没那么僵硬了，于昭问：“所以为什么要和他同归于尽？”
　　秦泽说：“你还记得在天台的第一次吗？”第一次被齐宇压在身下，怎么会忘，“齐宇拍了视频。”

　　于昭浑身僵硬，他不敢想象视频流传出去他该怎么办。
　　秦泽继续说：“我承认我真的想杀了齐宇，在第二次他碰你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

　　于昭替秦泽说完剩下的，“所以你故意挑衅他，就是为了刺激他，找到独处的机会好杀了他。”
　　秦泽不语，于昭却已知晓了答案。

　　今天下午，秦泽见齐宇没来找自己麻烦，于是在他去上厕所时再次挑衅。
　　他先是上完厕所路过齐宇身边撞了他一下，又是洗手的水洒到齐宇身上，成功把齐宇惹怒了。

　　齐宇绷着脸，“秦泽你是不是有病啊？”
　　秦泽轻扫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啊。”

　　齐宇气急反笑，掏出手机翻找出视频举到秦泽脸前，“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录了视频。”
　　秦泽的手攥成拳，自我安抚【不能功亏一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冷笑了一声，“没了这群小弟你还算什么？”

　　似是被触碰到逆鳞，齐宇道：“没了他们我照样行。”
　　秦泽说：“我看未必，今晚厕所旁杂物间一个人来，敢吗？”

　　齐宇轻嗤一声，道：“这有什么不敢，谁不来谁孙子。”
　　话毕，秦泽转身离开，激将法果然有用。

　　于昭心脏一阵钝痛，“你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视频搭上自己的命，不值的。”
　　“值。”秦泽固执的说。

　　第二天，于昭天刚亮就醒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看到秦泽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才稍稍安心。

　　他也该为秦泽昨天的事情擦个屁股了。
　　于昭来到隔壁病房，病房里只有齐宇一个人，他刚轻轻的关上了门就对上了齐宇的视线。

　　齐宇的嗓子还有些沙哑，“怎么，来灭口的？”
　　于昭没什么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齐宇嗤笑一声，招呼于昭坐下，“害怕秦泽坐牢啊，”他的视线一直在于昭的身上，“你就不怕我死了吗？”
　　齐宇想从于昭的脸上看出一丝对自己的不舍，但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安静一阵，齐宇说：“我可以不说出实情，视频也会销毁掉，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于昭鼻腔发出一声轻笑，【是陪你做，还是什么恶心的要求】
　　“好。”于昭还是应下。

　　齐宇说：“别恨我，”闻言，于昭低着头才抬起，齐宇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无论我做过什么，都别恨我。”

　　于昭问：“就这个？”
　　齐宇点头，“好，我答应你。”

　　门被推开，一个长发长相美艳的女人走了进来，高跟鞋一下又一下的踩在地上，看起来完全不像齐宇的母亲。

　　于昭礼貌问好，“阿姨好。”
　　女人朝于昭笑，“是小宇的同学吧？”
　　于昭点头。

　　齐宇突然发了脾气，“别他妈这么叫我，你不配！”
　　女人并未生气，“小宇，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后妈，你不能这么不尊重我呀。”

　　又走进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梳着精致的发型，“齐宇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齐宇怒喝：“她不是我妈，我妈已经死了！”

　　于昭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男人道：“这位同学请你先离开，我们有家事要处理一下。”
　　终于离开了，于昭在里面都不敢喘气，身后父子俩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看看你那样，整天不学无术，这次还放火，你要真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你他妈少管我，老子就是要给你丢脸，让你抬不起头！”

　　最后以一个巴掌声结尾，于昭不是圣人，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空去同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