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回复害我不浅》林余绪

13、第十三章

　　去张丞相府上赏梅。

　　姜竹樾问青芍：“殿下也去？”

　　青芍点头，“张丞相是殿下未来的驸马，这赏梅宴就是他为哄殿下所设，殿下自然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话说完，青芍想起那个古板老道，不由长叹一口气，面带惆怅道：“说起这驸马，我总觉得我好日子到头了。”

　　张明德那厮，青芍也曾见过一面，总结下来就是：脾气臭、争强好胜、以自我为中心。

　　她不敢想，张明德住进公主府后，她的日子会有多黑暗。

　　怎奈何，赵嘉祈在哪，玉琢就会在哪。

　　而玉琢在哪，她就会在哪。

　　一整个死循环，青芍越想越忧伤，甚至，抓核桃的手一紧，愣是将核桃给捏碎了。

　　“我觉得我的好日子可能要比你先到头了。”姜竹樾扫过青芍手里碎了的核桃，也拿起一个，试图化悲愤为力量，结果，核桃纹丝不动。

　　姜竹樾：“……”shift！

　　她默默把核桃重新放回竹篮里。

　　对面，青芍见状，默默将碎了的核桃推给姜竹樾，继续道：“你为什么就比我先了？等老皇帝把你这事忘了，你再离开公主府，哪有撞见张丞相的机会。”

　　青芍说着，拿起竹篮里，姜竹樾刚放下的核桃，给她慢慢剥了起来。

　　姜竹樾也没拒绝，边吃核桃，边分析道：“殿下让我在半月内学全门客礼仪，我想，她这次去赏梅宴，怕是会带上我。”

　　“带上你？”，青芍剥核桃的手一顿，“殿下以前赴宴，向来是只带——”玉琢。

　　青芍说到这，思绪一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姜竹樾眉头微挑，停下吃核桃的嘴，给青芍倒了一盏茶，问：“你明白什么了？”

　　青芍放下核桃，端起茶盏，吹了吹上边缭绕水汽，故作深沉反问：“姜半仙，你现在的身份为何，你知道吗？”

　　“身份？”，姜竹樾想了想，“一个得罪皇帝、为你一掷千金后、躲进公主府的江湖骗子？”

　　青芍：“……”倒也不必这么详细，也不必非要带上她。

　　“错了，都不是。”青芍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道。

　　姜竹樾闻言，疑惑：“那是什么。”

　　青芍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然后又四处张望一番后，压低声音道：“你是殿下男宠！”

　　“男宠？！”姜竹樾听见这个词，刚吞下的核桃当即就呛在半道上。

　　“咳咳咳咳——”姜竹樾激烈咳嗽几声，忙拿起手边茶盏，灌进嘴里，将喉咙里的核桃压下。

　　然后，与青芍道：“你明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怎么就是男宠了？”

　　青芍轻拍姜竹樾的背，解释：“知道你是女子的，一共就我、玉琢，还有殿下，没有第三——第四人，府里大家，都以为你是男子。”

　　而一个住在公主府里的男子，哪怕顶着门客的名号，也免不得别人想入非非，当她是公主养的一个男宠。

　　经过青芍点（误）拨（导），姜竹樾也悟到了这一层。

　　她颔首，认同青芍：“然后呢？这和殿下准备带我去赏梅宴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就大了”，青芍又压低几分声音，开门见山道：“殿下不想嫁给张丞相，所以，她打算带你这个男宠，去暗暗告诉张丞相，她是喜欢道士不假，但她喜欢你这种天真无邪，会一口一个姐姐，哄人高兴的，而不是喜欢他那种老油条。”

　　姜竹樾：“……”好有道理！

　　谁不喜欢年纪小，会喊姐姐的呢？

　　但姜竹樾想起她现在被皇帝通缉的身份，又道：“我去了赏梅宴，会不会被那个张丞相抓了？”

　　青芍摇头，露出意味深长一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你是男宠身份吗？”她问姜竹樾。

　　姜竹樾目光落在青芍那抹笑上，心下浮上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青芍：“因为今早，殿下独自入宫，与陛下说，她与你春宵一度，实在是不能嫁给张丞相了。”

　　“春宵一度？！”，姜竹樾自己都不知道这事，“老皇帝他信了。”

　　她本人也不敢信。

　　“老皇帝——不，我是说陛下，他信了”，青芍说着，指了指姜竹樾挂在屏风上的那套裙衫，“这裙衫是殿下最喜欢的一套，十次进宫，有九次是穿这件。而昨日——”

　　青芍说到这，故意顿住。

　　姜竹樾便自然而然接道：“我昨夜穿了这裙衫，所以，我女扮男装的事应该暴露了才是，怎么就……”

　　她没说下去，有些不解。

　　青芍替她解惑道：“昨夜，陛下安排监视殿下的人，亲眼瞧见，你与殿下半夜了，还在浴池中嬉戏，把衣服都弄湿了。最后，在殿下的恶趣味下，你这个清纯小道还脱下男装，换裙衫，去迎合对方，说什么风情、情/趣的。”

　　姜竹樾：“？！”淦，这监视的人是营销号出身吧！

　　谁家好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件事的意思颠倒啊！

　　姜竹樾自闭沉默。

　　青芍还在继续道：“陛下知道殿下与你一夜情后，更想杀了你，但拗不过殿下对你痴痴情深，所以，陛下只得压下这事，与殿下各退一步，他不杀你，而殿下也得对外说，你是门客，而非男宠，并应下与丞相的婚事。”

　　更想杀了她、假门客、真男宠。

　　姜竹樾听完，控制住自己原地发疯的冲动，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青芍指了指竹篮里的核桃，答：“去后厨拿核桃，回院子时，听殿下和玉琢悄悄说的。”

　　姜竹樾：“这样啊……”

　　青芍“嗯”了声，还想再多漏勺个几句，可就在这时，玉琢从屋外走进。

　　“青芍，你在和姜半仙胡说些什么？”玉琢沉声道。

　　青芍侧眸，对上玉琢的眼，浑身一僵，挺直腰板，心虚道：“什么也没说，就是交代几句府里的规矩。”

　　“府里的规矩？”玉琢看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四字的姜竹樾一眼，便知道青芍是在说谎。

　　她上前，将青芍从蒲团上拎起，道：“殿下叫你来送核桃，不是叫你来扯闲话的，下次不许再和姜半仙乱说一个字。”

　　青芍委屈：“你偏心眼，明明殿下也什么事都放到明面上，你怎么不说她。”

　　玉琢：“……”她偏心眼，青芍就是缺心眼。

　　“好了，别闹了，我来姜半仙这找你，是有正事”，玉琢松开青芍，正色道：“楼主叫你回楼里一趟，有要事与你说。”

　　“楼主？”，青芍安分下来，看向姜竹樾，“姜半仙，楼主找我，我就得立马过去，便不与你多说了。”

　　话落，她拉着玉琢，提伞冲进雨里。

　　雨里，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屋里：“谁说我要遁入空门了？我是女冠，女冠！”

　　青芍的声音很有穿透性，但在走远后，也逐渐被檐上落下的雨声取代。

　　屋里，又只剩下姜竹樾一人。

　　姜竹樾坐在蒲团上，短暂地失神了会儿，又被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轻蹭她的玄猫吸引。

　　“中介啊，你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对不对？”姜竹樾抱起玄猫，去撸它圆滚滚的脑袋。

　　玄猫感受着脑袋上不重不轻的按摩，发出舒服的一声咕噜声，在姜竹樾怀里转了一圈，露出柔软的小肚子，好似在说：“摸摸，摸摸。”

　　于是，姜竹樾就顺着玄猫心意，轻轻摸了它的肚子。

　　却不想，就在她手触及玄猫肚子的瞬间，玄猫腾得一下弹起，看姜竹樾的眼神一变，貌似在说：“流氓！”

　　姜竹樾：“……”猫猫心，海底针啊。

　　她难过了下，不过很快，她又重振旗鼓，伸手去抓玄猫。

　　“中介，你是逃不出妈妈的手掌心的！”姜竹樾朝玄猫方向扑去。

　　可玄猫逃窜的速度飞快，三两下，就跳出姜竹樾的手，转而，爬上了房梁。

　　与此同时，手和猫毛只擦了个边的姜竹樾，抓住了另一人——满芳姑姑。

　　“姜半仙，殿下与我说，你现在已然向学，所以，我就亲自来找你了。”满芳姑姑不苟言笑说着。

　　语毕，她就提着姜竹樾，径直去了她的满芳院。

　　而房梁上的玄猫见姜竹樾被带走，也忙又下了房梁，跟着满芳姑姑的脚步，随铲屎官一起去了满芳院。

　　接下来的半月里，姜竹樾一步也没能出满芳院。

　　她白日里，被满芳姑姑一根竹棍唬着，老老实实学习如何做一个高质量门客。

　　到了晚上，她则是要应对时不时出没在院子里、似乎是想跟她坐实男宠一事的赵嘉祈。

　　至于玄猫中介，它也成长了。

　　从流浪猫摇身一变，变成了满芳院里最受宠的小可爱。

　　在姜竹樾被满芳姑姑训时，它会摇着尾巴，绕着满芳姑姑走，哄对方高兴。

　　而对方一高兴，姜竹樾就会被少训几句，它也能从二人处，各自得一份香香甜甜的猫饭。

　　日子就这样紧凑又充实过去。

　　半月后，满芳姑姑完成赵嘉祈交代的任务，将一人一猫送出了满芳院。

　　分别时，满芳姑姑舍不得她们，于是，她又特意给玄猫准备了丰厚的猫粮，做了十数条猫猫裙，最后郑重其事给姜竹樾留了一本她费三天三夜，赶出来的一本小册。

　　小册的封面上写着大大八个字：《陪伴中介注意事项》。

　　小册翻开，里面是满芳姑姑亲手画的玄猫，有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各式各样，栩栩如生。

　　姜竹樾：“……”这半个月的情与爱，她终究是错付了。

　　抱着满芳姑姑给玄猫准备的东西，姜竹樾踉踉跄跄回到翠竹院，把东西放进屋里。

　　屋里，一切都没变。

　　姜竹樾在矮几旁坐下，准备喝盏茶，润润嗓子。

　　结果，她刚摸到茶壶，赵嘉祈就来了。

　　“帮我也倒一盏茶。”赵嘉祈绕过玄猫，在姜竹樾对面坐下。

　　姜竹樾看赵嘉祈一眼，无奈先给对方倒了一盏茶，推到对方手边，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盏。

　　茶香清冽，在屋里弥漫开来。

　　赵嘉祈呡了口茶，与姜竹樾道：“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青芍那个漏勺在半月前与姜竹樾说的，玉琢已经尽数告诉了她。

　　因此，赵嘉祈理所当然地想，姜竹樾现在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而姜竹樾也确实知道了一些东西。

　　只不过，在青芍的指（误）引（导）下，她知道的，和赵嘉祈想让她做的，有亿点点偏差。

　　“做男宠，到张丞相面前秀恩爱，我是嫌活太长了吗？”姜竹樾义正词严道。

　　男宠？秀恩爱？这都什么鬼！

　　赵嘉祈神色明显一僵，旋即，在耳边嗡鸣声就要发作时，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青芍与你说，我要带你去丞相府秀——这？”

　　她实在说不出那个词。

　　太让人崩溃了！

　　这二人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赵嘉祈试图跟她们的脑回路接上线，但属实是太难了。

　　“对啊，青芍还说，你保下我的法子是你与你爹说，你对我情根深种，非我不可什么的。”姜竹樾说着，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

　　而赵嘉祈听了这句，面色稍微好些：“这句话虽与事实有些出入，但也大差不差。”

　　姜竹樾好奇：“那你喜欢比你小，一口一个姐姐喊你的小道士这事，是真的吗？”

　　赵嘉祈：“？？”什么姐姐？什么道士？

　　姜竹樾：“还有你的恶趣味是与人春宵一度后，叫对方换装，把玩，也是真的吗？”

　　赵嘉祈：“？？？”换装把玩？？？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青芍的想象力。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赵嘉祈放下茶盏，在线向姜竹樾辟谣。

　　有时候，跟青芍和姜竹樾交流，真的很无助。

　　赵嘉祈在举例论证、道理论证、对比论证“她没有独特xp”后，终于想起她来找姜竹樾的目的。

　　“我叫你陪我去丞相府，是想让你设法留在丞相府里，帮我盯着张明德那厮。”赵嘉祈语速飞快将她此行目的说出，像是生怕姜竹樾又突然出声打断，把话题带偏。

　　“盯着丞相？”，姜竹樾眉头一皱，“这事和去张丞相面前秀恩爱有区别吗？”

　　明明都是一不小心就会和这个美丽世界说拜拜的任务。

　　但赵嘉祈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秀——秀恩爱，和盯着张明德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姜竹樾错觉。

　　她总觉得赵嘉祈在说“秀恩爱”三个字时，有点咬牙切齿。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盯着丞相，他但凡察觉不对，肯定第一个要了我的命，我不干。”

　　姜竹樾不肯接这烫手山芋，但赵嘉祈有的是办法让她接。

　　其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满芳姑姑应该很喜欢这狸奴，舍不得与它分开吧。”

　　姜竹樾：“淦！”

　　赵嘉祈：“嗯？”

　　姜竹樾：“我是说，不就盯着丞相这事嘛，我干，我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