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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真相 ...

  •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临近年关,大雪洋洋洒洒盖满了都城的每一条街道,冬猎欲袭一事使团们还没来得及发作便领着北帝的赏赐踏着来时路回到了自己的国度,风雪掩住了他们最后的身影,北朝的都城又陷入了一番平静之景,人们也纷纷准备着过年的物件,好不热闹。
      再说丢了孙子的乐王,已经连着好几日早朝告假了,王府前也是门庭罗雀,听说他丢了这唯一的孙辈抓耳挠腮身形消瘦了许多。
      闻逐归躺在公主府后花园的贵妃椅上假寐,听见乐王府的消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老家伙还叫身形消瘦?真是千年奇闻,”她身为公主本不该掺和朝堂事,但抵不住历朝亦有女帝之例,北帝宠爱还常把她叫到御书房处理朝臣奏折。
      “驸马回来了就将本宫叫起来,”闻逐归卷着厚厚的毯子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女子招了招手,这女子一袭黑衣在雪地里格外扎眼,“殿下还是回房里休息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女子语气担心带着询问。
      “不必,本宫就想和着白雪同眠,夷则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闻逐归摆了摆手捂紧了手中的汤婆子,女子连声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风雪止,天放晴。
      午膳之后,身着官服满身风尘的钟崇阿才回到公主府,他没换衣裳径直走进了后花园,花园中各种花草树木唯有梅花香气逼人迎雪绽放,贵妃榻上的女子悠然自得地躺着,身上厚厚小被将她包裹,路过的几只鸟儿还停留在一旁树上伸头张望她的睡颜。
      “殿下,”钟崇阿走过去打扰了她的清梦,闻逐归半梦半醒蹙眉睁眼,迷糊之间就瞧见男人玉树临风,犹如天地间秀丽一景。
      “今日可是要去乐王府上拜访一二,”钟崇阿随手挑了个木质小椅坐在了旁边。
      闻逐归这才想起昨夜说的下下之策,她撑起身子穿上了鞋袜,脚上环佩碰在一起叮当脆响,“驸马就打算这般模样进那鹏王府,”闻逐归挑了挑眉毛眼中尽是戏谑,钟崇阿低头撩了撩自己的衣袍起身换衣。
      青天白日,任谁也想不到将会有两位名声显赫的“雌雄双侠”会去探访鹏王府,他们也不知道乐王用来迎客的会是什么样的一份礼。
      乐王因为寻找小孙儿调走了一批护卫,现在院内也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在日夜巡逻,闻逐归挂在墙头许久没有说话,钟崇阿瞧她模样闷笑一声拎着人跳到了地面上,正巧来了几个丫鬟两人身形一闪躲了起来。
      “春兰,你听说了没,他们说小公子是世子妃成婚前和平侯家世子的私生子。”
      “夏荷你可小声点吧,要是给王爷和世子发现非缝了你的嘴巴。”
      “怕什么,这不是人都不在府上吗,再说了,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世……”
      “快走快走。”
      ……
      看着人走远,两人才现出身影,沿着乐王府一路摸索过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闻逐归还特意绕去了后院的居所发现里面没有人,主院里也只留下了三三两两打瞌睡的门房。
      最后还剩下书房,二人故技重施翻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秃八哥无精打采,书桌上杂乱的书籍摊了一片,内里装饰也极为简陋,一眼便能将一切尽收眼底,闻逐归不大相信这老狐狸就如此简单,她随手翻了翻书籍也就是普通的兵法之类,钟崇阿则查找着乐王府的账本。
      “这砚台有问题,”闻逐归轻声道。
      钟崇阿走过去瞧了瞧,桌上砚台就是寻常的文房四宝看不出花样,但在歪七扭八的桌面上很是不协调,他将闻逐归揽到了身后扭动了砚台,就听细微一声响,椅子后面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暗道,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暗道走到底是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不同于书房,暗室有种令人割裂的恍惚之感,暗室里一半是床榻一半是刑房,黑色的精细粗壮的铁锁链让人生寒,满墙各种各样的铜镜眼花缭乱,看上去如同入了地狱。
      “我听过金屋藏娇,金屋藏宝,鹏王这老匹夫算什么,”钟崇阿嘴角扯出讥笑,他外祖父在世时就说过这乐王绝非良善之辈,现在看来水深得很。
      不多时,暗室门外响起脚步声,声音杂乱显然不是一个人进到了里面,听见动静,屋里二人利索地钻进了墙角的木柜之中,木柜中空间逼仄,二人呼吸交缠有些急促,钟崇阿将闻逐归揽入怀中。
      “混账东西,让你跑!”男人声音粗重夹杂着喘息声。
      进了门,闻逐归从柜门的缝隙中认出了这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是传言中魂不守舍的乐王童广铭,他踢了踢地上跪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攥住了她的头发,女人因为他的动作痛叫一声慌忙伸出手去掰他的手指。
      “王爷,王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女人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暗室,童广铭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她,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女人身上,鞭条抽过的地方带大片血肉,哀嚎之声一声大过一声,拐角处还有个女人蜷缩着,她浑身颤抖脸色发白,靠在墙上逐渐滑坐在了地上,挨打的女人满脸是血奄奄一息,拐角处的女人拖着身体爬过去抱着童广铭的腿哀声求饶。
      钟崇阿紧了紧圈住闻逐归的手,面容阴鸷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已消散宛若见血阎罗,就连呼吸都重了几重,感受到不对劲的闻逐归安抚状勾了勾他的手指,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前人眸子之中溢出了杀气,若是视线能化刀剑恐怕童广铭此刻早已千刀万剐了。
      暗室的喊叫声哀嚎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等童广铭累了之后才停下了手中的虐打,拖着两个蜷成一团的女人走了出去,嘴里的骂咧也依旧没有停下。
      钟崇阿破门而出,暗室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闻逐归轻叹一声走上前握住了他颤抖的手,“我们先出去吧,”她柔声说道。
      出了鹏王府,二人一路往公主府的方向赶去,因为雪停路上叫卖声也逐渐起了来,整个街道也有了些许人烟味。
      “这便是成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的乐王,”钟崇阿动了动唇角挂着讽刺,他闭着眼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语气间无不透漏着怒意。
      闻逐归撩起衣摆坐在了他身边没有说话表情凝重,她认出了那两个女人,被虐打的是乐王残疾儿子的夫人程悦蓉,蜷缩在旁的正是丢了孩子的世子妃姚梓青。
      “儿时随我外祖父抄家,那贪官在见到我们之前还在肆意虐打他家下人和家眷,”钟崇阿转过身语气沉重一字一顿对闻逐归说道,“这群蠢货人前还一口一句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真是荒唐。”
      “且等再他快活两日,”闻逐归回望着他的眼睛,眼中认真二字呼之欲出,“这些害虫也蹦跶不了几日了,”她这般说道。
      “国公爷,吏部尚书常无言,大理寺少卿梁无川邀您一见,”门口侍卫通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钟崇阿这才想起还与他们有约定。
      下午,被云挡住的冬日暖阳才稍稍漏了点光,闻逐归坐在书桌前整理册子,她搁置手中狼毫,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夷则,我想吃都城街上的点心了。”
      “那殿下列出来,奴婢吩咐人去买,”夷则放下研磨的手回道。
      良久,闻逐归才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下晚,逐渐被黑暗笼罩,家家户户也点起了灯烛,钟崇阿带着几卷册子走了回来,闻逐归落下最后一个字收起了本子,她抬头眼睛亮晶晶,“我想吃一品居的酥鸡、枣泥糕、驴打滚,城南口的鲜肉馄饨,城东街的西域羊大骨。”
      顺着西京长长的街道,闻逐归和钟崇阿慢慢走着,人群密集处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在柜缝中窥见缩在一旁的女人,女人脚步轻浮手中挎了个寻常百姓买菜的篮子走起路来有些跛足。
      两人跟上了她的脚步,眼睁睁看着人走进了间偏僻的宅子,她还不忘回头谨慎观察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锁上了大门。
      钟崇阿点着轻功跃到了屋顶,片刻之后下来开口道:“里面是童广铭丢了的孙子。”闻逐归焕然大悟心下了然,“这是平侯的外宅。”
      没敢耽搁,钟崇阿回到府便将消息传给了梁无川和常无言,只是没想到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鬼祟身影潜入了平侯外宅又跑了出来进了乐王府。
      是夜,又袭来一场大雪。
      翌日,山雨欲来风满楼。
      多日没能上朝的乐王童广铭以欺君罔上、刺杀皇帝、抢夺孩童状告平侯刘安之,刹那间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吏部和大理寺坐镇找到了乐王丢失的孙子童敬贤,证据在堂刘安之只能俯首认罪,北帝废去了其侯爵之位,秋后问斩,锦衣卫查抄了平侯府,刘安之被下了诏狱。
      一时间,北朝似乎要变天了。
      乐王以找到孙子为由设宴,钟崇阿和闻逐归也在其中。
      乐王府内接到请柬的大小官员心照不宣,闻逐归被单独带到了女眷院而钟崇阿则是去找梁常二人。后院之中前来迎接的是乐王的两位儿媳,姚梓青在前程悦蓉在后,两人脸上端庄笑容不减,除了闻逐归也无人知晓他们身上的遍体鳞伤。
      “世子妃近来可好,”程悦蓉被人拉走后只剩下了姚梓青,她没成亲之前闻逐归曾经远远见过一面,也是朝堂重臣之女,现在唯有胆怯二字伴随其身了。
      “多谢殿下关怀,妾身近来总为孩儿忧虑,现在也放下心了,”姚梓青的手在袖子下摸索着殃及而被鞭打的伤痕,眼中泪水不经掉落,但很快又咬牙忍住了。
      闻逐归嘴唇轻抿,“是啊,孩子找到就好,像这天,前几日还是寒风凌冽的,现在就放晴了,”她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起身拍了拍姚梓青的肩膀。姚梓青眼眸一动,抬头看她,女子玉立若竹,身后浅蓝色发带迎风张扬,一如她,最后迎着短暂的冬阳消失在了姚梓青的视线外。
      北朝诏狱之中,苍老颓废的刘安之躺在地上,眼里毫无光彩可怖如行尸走肉,自从他进了牢狱昔日好友一一远去,只有几个还想撬开他嘴巴的官员来过,现在的平侯一心求死,可奈何求死不能。
      牢房外,站着的男子将手中的包袱丢到了刘安之面前。
      “你是何人!”刘安之爬起看着他。
      “我家主子说了,蝼蚁尚且贪生,那刘安之呢。”话落,男子便离开了诏狱。
      刘安之双手颤抖翻看着包裹中的东西,等他逐字看完满脸浊泪,他将东西用狱中铺垫的稻草盖住,猛地站起双腿发颤,两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抓住牢房的铁栏杆大声嚷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北帝亲至诏狱听刘安之说完一切,他再三三思允他朝堂对证。
      这日,闻逐归百年一遇的早起,她换上了朝服拉着钟崇阿就要往外走,“殿下这是……”钟崇阿不解,“看戏去,”闻逐归扬了扬脑袋,明媚的笑容晃人眼睛。
      朝堂之上,闻逐归身着藏青朝服,立于百官之首,身后几位兄长眼前一亮,自从前些年妹妹大病彻底伤了身子她就极少出现在早朝上了,北帝看着这长女眼中带着慈爱,但帝王威严不减半分。
      “陛下,罪臣要告童广铭!他谋害我儿,还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他去江南时残害女子,院内曾买了孩童最后也不知所踪,是为他所害啊!陛下!”刘安之浑身是血,跪俯在大殿之上字字泣血,“陛下,他所犯之罪按当朝律法罪不容诛啊!”
      “陛下,他诬告!是他先抢我孙在先!且他虽然没有刺杀陛下可无故招来祸端,害的随行死伤无数,皆是因为他啊,他就是想死前拉个垫背的,请陛下明鉴!”童广铭上前怒道。
      “雅嘉怎么看,”闻策坐在主上点了点下首看乐子的闻逐归,闻逐归上前道:“臣以为,刘安之所言没能给出证据,若是等着大理寺查完发现乐王无辜这不是寒了人心,”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刘安之,后者对上她的视线一瞬清醒,连忙匍匐从怀里扯出染血书册。
      “这是证据!陛下明察,”闻逐归见此推立一旁,刘安之低着头不敢再抬起。
      童广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看着北帝面色逐渐不好就知道事情败露一切完了,他哆嗦着张了张嘴,只能跪在地上闭着眼听候发落。
      北帝震怒,书册里夹着不少以血凝为字的状纸,皆是状告童广铭,锦衣卫按照书中给的证据挖出了童广铭的腌臜丑陋之事。
      下朝后,钟崇阿和闻逐归并肩而行,因为听见朝堂上童广铭的所作所为所以两人心情都沉到了谷底,闻逐归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她仰着头看向雪花飘来的方向,钟崇阿静静看着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袍。
      “殿下什么时候握住乐王把柄的,”钟崇阿问。
      “那些孩童和江南女子是才让夷则她们找到罪证,因为乐王的势力这些状纸都没能呈给县官,”闻逐归垂了垂视线,“当时夷则也救出了几位女子,乐王以为她们自己跑了因为不光彩也没拿到明面上来,至于其余的孩童女子暗卫还在找,”谈起这个话题,气氛稍许低沉。
      两人并行一路霜雪回到了公主,下午闻逐归应邀约去会见闺中小姐妹了,独留下钟崇阿一人在府中,他整理了这些日子的线索放回了国公府,里面梁无川和常无言二人已然在等着他了。
      风雪渐小,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北朝沉浸在了年关的喜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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