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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一世界44 ...

  •   那个还庄梦妍校服的少女,在几日的杳无音信后,猝不及防地回拨了电话。

      彼时庄梦妍刚刚洗过头,从浴室走出。

      “是你吗?”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过来。

      “是我。”庄梦妍停下手中的事,心弦猛然一滞,怪异感密密麻麻地散开,她怀揣着说不尽的疑惑在软绵绵的床上坐下。

      她的经常腰痛,睡多了软床似乎变得更加严重,揉着腰,那里有淤青的痕迹,新旧交织。

      “抱歉现在才能联系你,最近……有人在监视跟踪我,我只能躲起来。”

      眉目一拧,庄梦妍霍然站起,她在等下文,心中拉起警戒线,沉重刺耳的铃音在心间回荡久久不散。

      但紧接着却是一长段的沉默,正当庄梦妍准备开始怀疑手机是否断线的时候,女孩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发出邀请“我们,明天放学见一面吧,就在学校对面天桥下的咖啡店。”

      庄梦妍张了张嘴想多问几句,谁知手机对面那人说完话就把电话挂了。

      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出神,恰时提示音响动,跳出了顾常延的对话框。

      “小梦,别忘了练习《橄榄树》,还有,我很想你。”

      跟随着新的语音包一同发过来。

      稍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放下心中的不安。

      庄梦妍将洗过后半湿不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屈身坐在床沿用手机放起了《橄榄树》,然后她一边听歌一边继续擦头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妈妈这是什么?”

      八九岁的庄梦妍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母亲说话,她知道母亲今天没有喝酒,不会因为她的打扰而暴怒。

      母亲幽幽地看着她,把手放在播音机上,万分怜爱地抚摸着已经有些岁月痕迹的播音机。

      “《橄榄树》,一首歌。”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你看三毛多勇敢,只身流浪过那么多的地方,也只有她才能写下《橄榄树》”

      庄梦妍不知道什么三毛不三毛,她此时很饿,她想让母亲给她找一些吃的。

      “妈妈,我好饿……”

      母亲闻声看着她,上下扫视,或是又透过她的脸在看谁,眼睛里竟然渐渐聚集起了眼泪,抿起的嘴角有了一丝怨怼。

      “你爸爸一走好多天不回来,留下的钱早就已经用完了,我上哪去给你找吃的?都怪你不争气,如果你是个男孩,你爸爸也不会那么生气,连家都不愿意回了,饿了就睡觉,找我也没用。”

      话音刚落,母亲“啪”地一声把播音机关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决绝地转身,只是跟随而下的是一两滴不知所谓的眼泪。

      把手指头啃褪皮的庄梦妍只能离开家门,走出巷子,那巷门外那一排摆摊的男女老少中有一个常常帮助她的婆婆,姓许,和善静愚,每每看庄梦妍可怜都会悄悄塞给她一大把小白菜。

      “又被你妈赶出来了?”

      “没有,我好饿,妈妈说爸爸不给钱,我们就没有吃的。”

      “那也是个不负责任的,赚了钱不往家里送尽拿到外面去嫖女人,老婆孩子吃不上饭也不管……三块七毛二,您的菜,拿好啊。”坐在许婆婆左边同卖菜的邓老伯撇撇嘴鄙夷地说着,一边堆着笑给路过买菜的妇女称斤重。

      许婆婆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当着孩子面别说这些!”

      那妇女手里抱着一岁左右的孩子接过老伯递来的菜,轻声哄着孩子,也接过话茬跟两人聊起来了。

      “这是三栋三楼左边那家的吧,唉,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苦了这么乖的女娃娃,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吃苦。”妇女向发愣的庄梦妍努了努嘴,脸上夹带了几许怜爱,但是庄梦妍又过于邋遢潦倒,头发油地拧成一股一股的,像是油亮亮的粗麻花,穿着的衣服明显是过去的老样式大小也极其不合适,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都快要被污渍所湮没,隐隐有臭气往外熏,脏兮兮的脸蛋上唯一澄澈干净的就是那双明亮的双眼,妇女原本想走上去去安慰几句,但又因为嫌弃而止住了脚,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许婆婆絮叨,揭开伤疤“听说她爹……家暴老婆,也打孩子,前些年才死了一个……”

      “也是那女人自己肚子不争气,因为计划生育赔了那么多钱第二个还是生了个女儿,这下香火断了,但凡是个儿子那男人都不会成天往外跑。”许婆婆快声打断,又摇头叹气,看着庄梦妍的眼神里无不可惜。

      庄梦妍攥着衣角,眼睛紧紧盯着妇女手中装着小蛋糕的塑料口袋,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妇女见状逗着儿子说“乖宝,乖宝,你看姐姐好可怜,我们拿一个小蛋糕给姐姐吃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怀中的小孩一下子哭了起来,声音尖利不断地刺激着庄梦妍的耳膜,她无端地被吓了个激灵,不自觉地就滴下了眼泪。

      妇女没想到孩子会突然哭起来,慌乱地哄着孩子跟许婆婆和等邓老伯道了别就快步离开。

      “闺女,别看了,到阿婆这里吃块馍。”

      许婆婆招呼着庄梦妍走到身边,不嫌弃她身上的气味,用干净的抹布沾了水给她仔仔细细把脸给擦抹一番,一张清秀乖巧但又楚楚可怜的小脸就显露出来,泫然欲泣的双眼不论看谁都是水汪汪的,好像在路边乞讨寻求安全感的流浪小狗,纵使陌生人看了也不禁为之动容,那庄实多是铁石心肠又薄情寡义的人,居然能不管不顾——许婆婆心中暗骂,看向庄梦妍的眼里更是涌上了无边的怜惜,递给她了一块白花花的馍,庄梦妍感激地望回去,原本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突然被委屈染红,嘴巴一瘪,眼泪波涛汹涌掉落地更凶了。

      随即,她狼吞虎咽了起来。

      许婆婆连声说道不要急,又递上水壶,怕庄梦妍吃猛了噎住。

      老伯默然看着这一幕,他抽着烟,在烟雾缭绕里,他叹息着“三栋三楼那左右两家的闺女都可怜得很,说起来,我倒是好久没看到右边那家的了。”

      老奶奶一边擦拭着庄梦妍脏兮兮的手,一边接话说“准是又被她妈暴打了一顿关在家里了吧,唉,那女人一个人养着孩子,晚上又要去那种地方上班也是可怜。”

      “咳咳”老伯被烟呛了几口,止不住地咳了起来,渐渐停歇后,用鄙夷地口气说“一看就是未婚先孕被家里人赶出来的,这种不干不净又不自爱的女人有什么可怜的,只是孩子无辜啊,也不知道是哪家野男人的种。”

      庄梦妍吃完馍带着小白菜回家了,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就看见母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脚边是还在滚动的酒瓶。

      暗自长舒了口气后又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凌乱肮脏,处处结网的厨房,厨房的案台上全部都是已经凝固后黄得发黑的油渍,几乎是要与案板融为一体,原本的模样不可考证,反正已经面目全非,她翻出一张废弃报纸把小白菜小心翼翼地摆在上面,连一点青色的碎菜都不忍心扔掉。

      看着倒地不起的母亲,庄梦妍遏制住自己想扶她回床上的冲动。

      母亲喝醉了酒,如果吵醒她,自己免不了又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以及手上的淤青。

      跟母亲一样,庄梦妍的身上也遍布着各种伤痕,外人看见只觉得庄实不是个人,不但家暴老婆甚至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只有庄梦妍知道,她身上的伤痕远没有母亲的那样可怖。

      母亲是女人,下手没有男人那样重,可是庄梦妍每次还是会疼得凄厉地尖叫连连往桌子底下钻,她哭红了眼求母亲不要再打她,可是被酒精麻痹神经的母亲正处在□□的极乐世界,以虐待她而发泄不满和痛苦对于已经癫狂的母亲来说,就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愿意放开,于是母亲的力度不断加大。

      而那个男人,只会喘着粗气卧在沙发上抽烟,冷眼旁观。

      庄梦妍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庄实没有打过自己,不然他下手那样重,也许她早就死了,但是转而又一想,如果他真的把她打死了也挺好,自己就解脱了。

      只有被庄实打死,她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庄梦妍想回到房间缩在床的角落里写练习题或者偷偷翻看母亲的《雷雨》,可是当她路过饭桌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那个老旧的播音机时,她突然失魂落魄般地站住了脚,痴痴地看着。

      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她一边偷看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母亲一边悄悄接近播音机,然后鬼使神差地她按下播放键,被母亲暂停的《橄榄树》又重新倾泻而下。

      她不清楚这些机器如何操作,只是突然听到歌声被吓了一跳,心脏狠狠一悸然后她慌不择路地一顿乱按,总算调小了声音,她紧住呼吸僵硬地回头看向地上的母亲,发现还没有醒,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歌在继续播放着,她把耳朵凑近播音机。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不要……。”

      旋律简单,歌词清晰,她很快就跟着哼唧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歌声有魔力,让她短暂地忘记痛苦。

      她沉浸其中,好似找到了快乐。

      “你在干什么?”

      阴沉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好像有刀子插进她的背脊里一样,她的腰猛烈痛了起来。

      女人把她一脚踢开,“啪”地一声把播音机重重关上,瞪着她恶狠狠地说“谁准你碰它的?”

      庄梦妍拖着身子不断地往墙边靠,一双眼睛睁地大大的又条件反射般地蓄满了眼泪,轻弹的泪光里全都是恐惧,她知道又是一顿毒打。

      “小杂种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现在你还敢用你的脏手摸我的东西!!!”

      女人凄厉地高喊,对着庄梦妍拳打脚踢,极度悲郁阴闷的痛苦和不甘都藏在了这尖利的喊叫之中,她的声音划破了庄梦妍的哭喊以及求饶声,穿透了胸腔到达由血腥与窒息共同霸占的空气里。

      女人的眼睛倏然也红了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地上倒,衣服上,地上的眼泪像血溶于水一样般交织在一块分辨不出来自于谁,一时之间,在同样哭喊同样痛不欲生的境地下,施暴者与受虐者好像一样可怜。

      何梦反复回想,自己出生良好,又热爱书籍与艺术,可是当时年轻单纯,头脑一热为了爱情挺着大肚子与庄实私奔,家里人觉得她丢脸跟她永远地断绝了关系。

      最后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何梦绝望地笑了,手下的动作慢慢变得更重,她眼前好似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庄实那狡诈残忍的脸面,她的怒火喷泄而出又化作了拳脚打了过去,泪光里她的眼神有着几近疯狂的快意,好像她真的把这些伤害还给了那个给予她痛苦又辜负她的施虐者。

      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她自欺欺人,沉浸其中。

      最后,庄梦妍带着满身的汗水、泪水与斑驳的血迹沉沉地昏死了过去。

      何梦陡然清醒过来,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庄梦妍,一屁股倒在地上,愣了几秒后开始尖利地哭起来。

      惊慌失措,手足无措,悔恨又愧疚。

      庄梦妍最后是在床上醒来的,她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那个才打过她的女人,此刻带着满脸的愧怍与漫长的悲伤,她端来一碗菜汤,哄庄梦妍喝下。

      “妍妍,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吧。”

      “妈妈,我不喝汤,我想听歌。”

      庄梦妍摇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话,眼圈突然又红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手机里的歌自动循环,庄梦妍擦干了头发,从床上站起身,她冷着脸把音乐关掉,然后随着闷闷地一声“噔”,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那样,手机被她扔到散开的被子上。

      她转身走进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圈微红,泪流满面,却毫无表情。

      在那望不到尽头的远方,也许会有她的故乡,可是拖着一身伤痕流浪到不知昏天黑地,所以爱或是恨,在她被封锁起来的心里好像早已经感受不到了。

      她觉得往事很陌生,疼痛会被身体遗忘。

      被反复折磨的自始至终都是她那不愿意麻木的神经。

      对着镜子,她收拾好情绪,用力扯起嘴角,甜美地笑起来,她唱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封锁感情,她不死心,就如被野火烧不尽的野草,春风一来又会重生。

      带着疼痛,她依旧会肆意生长。

      “流浪远方——流浪——”

      她从未觉得一天会如此漫长,晃晃悠悠,心不在焉,顾常延几番疑惑地问起,庄梦妍都如大梦初醒一般,懵懵懂懂,好半天才发现在与她说话。

      顾常延无奈一笑,抚了抚她的头,面目严肃但语气还是无比温柔,劝诫她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她点点头,突感身后有人戳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顾铭扬,他向来喜欢用他那只宣扬是全中国唯一一只的钢笔戳庄梦妍的背脊。

      “怎么了?”庄梦妍向后倚靠,轻着羽毛般地声音问道。

      “你托我那件事有点眉目了。”顾铭扬也小声道。

      庄梦妍猛然反应过来是买墓地那事。

      顾铭扬想细细跟她深聊一番,不同层次的墓地自然有不一样的价位。

      但预示着放学的下课铃声恰时响起,把庄梦妍拉回现实,她想起了与那女孩的约定,纵使墓地的事情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她也不能失了这个约。

      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又面带尴尬的歉意,想与顾铭扬另约时间,不由分说地推辞,连道歉都只能消散在空中,她原来已经冲出了校门。

      此刻她才深切体会,她到底有多么在意——那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女孩找她的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她在咖啡店里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为了遮掩她的急不可待她还是掏出了卷子开始做了起来,可惜拿的时候没注意,等她反应过来是一张英语卷子后,她已经如木偶一般鬼使神差地写完了一篇阅读,翻出答案一对,果然全错,她看着笔下那几把红叉,心里的不安开始慢慢往上爬。

      心思在打旋,一股脑地在咖啡店门口攀爬,轻嗅气息等待心中隐隐期盼的身影。

      她数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也不知道女孩从哪里冒出来的,庄梦妍抬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袖戴着黑色帽子的女孩快步向她走过来,容貌不清,掩映在帽檐的阴影之下,一言不发就把庄梦妍往厕所里面带。

      紧紧关上厕所门后,没有等庄梦妍反应,那个女孩已经脱下了黑色长袖,雪白的皮肤渗出斑驳血迹的,她的躯体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裸露在了庄梦妍的眼前。

      多么的信任,才会将那一道道如蜈蚣攀爬般丑陋的伤疤完全揭晓,不着寸缕的修饰,展现在她的面前。

      一道一道青红的淤青和新旧不一的刀痕,从胸口到背脊,从肩膀到手肘,锁骨以下肚脐眼以上根本就没有完好的肌肤,每一寸都是结痂或还在渗血的伤疤。

      女孩又慢慢穿上了衣服把黑色长袖拉好,取下她的帽子,一双通红已经浸满泪水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庄梦妍,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眼泪好像听到信号一般眼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那眼泪仿佛汇聚成一张网将庄梦妍牢牢包裹住再不停地收紧收紧,然后她感到窒息。

      庄梦妍觉得她要窒息了。

      女孩红着眼,鼻尖与脸颊也不能幸免,忽闪的大眼里有轻弹的泪光,晶莹剔透的泪膜后却折射出一种不甘的生命力。

      与平日里阴怯,娇郁的模样分割成完全不一样的冷静与坚定。

      面目未变,伪装起来的斑驳被擦去,露出灰尘也掩盖不了的熠熠光辉。

      女孩说“我叫花萌希。”

      被那满身的伤痕勾住视线的庄梦妍终于迟钝地抬起了头,望向女孩那双漂亮的眼睛。

      此时此刻,庄梦妍竟然觉得花萌希的眼泪有一种不可磨灭的美丽,同是哭,眼泪并不值钱,可若是眼泪之下有一双燃烧着烈火的眼睛那如凤凰涅槃般浴火而生的眼泪就有了艺术的美感。

      是生动的艺术品,每一个纹理都足够真实,这对于她那似乎是与天俱来向往美好的感受有着几乎夺命的诱惑。

      在这样残忍到切肤之痛的场面下,庄梦妍为自己短暂冷血的出神感到抱歉。

      她仍然是动容难过的。

      眼眶从酸涩开始发作,很快也要流下跟花萌希有共鸣的眼泪。

      庄梦妍未说话,只听见花萌希定了定神,炽热的眼睛紧紧盯着庄梦妍那乖巧单纯到足够迷惑人的脸面。

      花萌希沉重着声音,缓缓流泻,但又铿锵非常,如斩乱麻的利刀“我叫你来是想要提醒你,离顾铭扬远一点。”

      带着十足的恨意,她咬牙切齿——也许没有这么夸张,可能是庄梦妍从她被怒火涨红的脸色中得到的臆想。

      “顾铭扬主导校园霸凌,虐待羞辱至死不下十个女生,我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死后的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你。”

      庄梦妍未起波澜,一动不动地望着花萌希似乎在神游,可是腹部却在暗暗翻天倒海,那汹涌的恶心,没有忍住,她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那感触深入胃底,或是要贯穿全身。

      好像回到第一次亲眼目睹霸凌的时候。

      胃酸被吐地一塌糊涂,狼狈不堪中,庄梦妍依旧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

      可是花萌希眼泪却率先扑簌簌地往下重重地砸,她替庄梦妍顺着背脊,轻声承诺“你放心,我一直暗中收集证据,就算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揭露他的恶行,为了拯救你,也为了拯救未来可能惨遭毒手的其他无辜女孩!”

      庄梦妍凝视着马桶上那虚空的白色,仿佛可以看见过野马奔腾而下,掀起一阵灰尘,也想象过山林深处熊熊燃烧起来的野火,飞跃悬崖,跨过日月,于天地,于海洋都有着不可磨灭的生命力,好像被千磨万击下还能有绿芽生根发芽,那是万物都有的声息。

      “我一直暗中收集证据,就算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揭露他的恶行!”

      同样的承诺,也在江媛的面前说起。

      可当时花萌希在细雨的袭击下被人追逐,狼狈之际撞进了那把红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一世界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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