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亲密应激症》乌弦歌

57、“医学奇迹”

　　病房里，给秦野做基础检查的护士说，后续还有两场手术需要进行。

　　医生这次的手术，没有完全清理干净黏连在他脑部组织上的人工血包残余。

　　这个东西在秦野后脑中存在了两年时间，对他头部的影响非常大。最坏的后果，就是秦野的记忆力会一直比较弱，丢失的记忆大概率找不齐。

　　秦世峰听完，脸色极差。

　　“只要人没事儿，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也不重要了。”

　　鹿鸣和段尤嘉表示认同。

　　说到这个，护士有点不确定。

　　“人工血包在他头部黏连，导致他有一些脑部组织发炎严重。后续治疗能不能彻底根除这些并发症，你们要问医生。”护士说，“刚才医生做手术的时候猜测，秦野先生应该有长期使用消炎止疼的药，有效消除了人工血包让他脑部组织恶化的情况。”

　　“宋临为什么一边害他，一边阻止秦野炎症恶化？”段尤嘉很迷惑。

　　“也许是还没有彻底得到秦氏企业，秦野的情况，要拖到能跟他结婚，他能掌握秦氏一切以后，才算稳妥。”鹿鸣分析，“或许宋临还想营造一个婚后秦野大病，他不离不弃照顾的好丈夫形象。”

　　所以秦野不能死太早。

　　“他奶奶的！”段尤嘉骂骂咧咧。

　　“对！”秦世峰和鹿鸣想的一样，“他未免也把我们秦氏想得太简单。”

　　“差点引狼入室，这么多年，宋临伪装的儒雅绅士，对我言听计从，我还以为他是一只兔子！”

　　想到宋临的伪装，秦世峰后怕。因为他对送宋家人的绝对信任，差点葬送了儿子的命！

　　“秦叔，我能安排个人进去和他一起蹲局子吗？”他要好好替兄弟报仇。

　　秦世峰点头：“好啊，狱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护士给秦野做好基础检查，一切指标稳定，她建议大家不要再说话，让病人得到充分的休息。

　　秦世峰跟段尤嘉很配合，离开病房。

　　只留下鹿鸣陪护。

　　鹿鸣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被手机上推送的各大新闻消息吸引。

　　【惊！秦氏独子未婚夫公司被查封！】
　　【宋临订婚前夕竟犯下如此大错？被警察审讯照片流出！】
　　【宋氏集团股份大跌！总经理被警察扣押！】

　　【秦疏辰两次订婚均出现大事件！】

　　鹿鸣看到其他的新闻倒没什么触动，可是看到这一个标题的时候，他忍不住点进去看了看。

　　报道内容简单明了，提出两年前是否还有人记得秦疏辰用官博发了领证对象的名字，叫什么？

　　然后博主自问自答，给出答案：【鹿鸣】

　　鹿鸣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突然紧张起来。

　　互联网的记忆不会短短两年就完全抹杀，人们只是不会额外关注这件儿，却不会让它从网络上消失。

　　鹿鸣曾经被秦野提到过的这件事儿，在网络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想都不用想，是宋临动用了公关团队。

　　他接受这样的结局，毕竟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所以这次宋临和秦野订婚的事儿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两年前秦野的结婚对象是谁，是一场很精心的网络大数据把控。

　　鹿鸣其实不甘心。

　　但他觉得没必要。

　　现在宋临树倒猢狲散，也有媒体为了赚一把流量，把自己的名字提出来了。

　　他往下翻看评论。

　　很多网友发出的声音惊人的一致。

　　【全网都没人提鹿鸣，当大家傻的吗？】

　　【我一发相关帖子，哪怕谐音拼音，只要相关鹿鸣都会被404。】

　　【没错，帖子或者回复真的秒删！】

　　【我真的很好奇，鹿鸣到底谁？】

　　【秦疏辰发完那条消息好像就遇到危险了，很多人说鹿鸣当场遇害，人没了。】

　　【等下我歪个楼，宋临犯什么事儿了，突然鹿鸣两个字就解封了？】

　　【笑死，你们知不知道我写首诗，呦呦鹿鸣都要呦呦口口！】

　　【靠！不知道还以为鹿鸣是什么涉嫌那种层面的敏感词汇。】

　　【有钱人的勾心斗角咱们不懂，但是现在好像这个突然消失的鹿鸣胜利咯！】

　　【有道理！】

　　【对哦！】

　　【鹿鸣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声不响把宋临弄进去了？】

　　鹿鸣：“……”

　　评论区的走向……五花八门。

　　他关了手机，这些网络风向只要不太离谱，秦氏的人会掌控好风该往哪刮。
　　鹿鸣不是很关心也不在意。

　　只要秦野好好的，其他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坐在秦野床边，与他十指紧扣。

　　“当年你趁我睡着偷偷和我牵手，我知道。”鹿鸣对熟睡的秦野说，“我睡觉很轻，一点动静就会醒。被吵醒后，只是懒得睁眼，继续睡。”

　　“那时候我睡得不踏实，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我总以为离开陈佳宇后，我根本不会自己生存下去，慌得不行。当你握上我手的那一刻……”

　　鹿鸣浅浅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当年陌生秦野带来的安心感。

　　“我忽然觉得，我一定可以好好睡一觉。”他唇角轻轻上扬，幸福满足，“遇到你真好。”

　　说完这些，秦野的指尖震颤一下。

　　鹿鸣意识到，秦野暂时醒不过来可能是麻醉剂的效果，而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秦野你能听见我说话。”

　　鹿鸣胆子忽然大了起来，看着醒不过来的人，他突然告白。

　　“秦野，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喜欢到我喜欢不动那一天。”

　　秦野的指尖又轻轻动了动。
　　鹿鸣开心。

　　他真的听得到。

　　“秦野，等你好了，你带我去洗纹身，玩密室逃脱，看恐怖电影，和我玩恐怖游戏，去吃街边摊，去捡猫回来，和现在的小白作伴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和秦野聊了很多，鹿鸣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他说得很幸福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不知道凌晨几点，鹿鸣趴在秦野身上睡着。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说不完，他想一直跟秦野说下去。

　　秦野醒了，精神头十足。而鹿鸣被挂了一瓶药液，躺在隔壁病床上。

　　秦世峰和段尤嘉哭笑不得。

　　“不行，今晚上我留下来陪床，替换鹿鸣休息。”段尤嘉指着吊瓶问秦野，“他怎么了？”

　　秦野心疼说道，“护士半夜过来查房，发现他趴在我身上呼吸急促。做了个简单诊疗，鹿鸣营养不良，严重贫血。”

　　“啧！陈佳宇不给他饭吃？真不是人！”段尤嘉生气。

　　秦世峰摸摸鹿鸣的额头，关心着，“身体看着就很虚，一头虚汗。回头让家里做饭阿姨给你们送饭吃，不要吃医院食堂的饭了。”

　　“爸？”秦野看着秦世峰一直站在鹿鸣那边，指指自己，“刚开过颅的儿子不值得你看一眼？”

　　秦世峰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他：“你这不是很有精神，哪哪都挺好？”

　　“嘶……有了儿媳妇您这是红光满面啊！”秦野一点也不酸，老爸喜欢鹿鸣他心里才美呢。

　　“你知道吗？我拿着你俩八字算了算，他旺你！”秦世峰又走到鹿鸣病床边，给鹿鸣掩被子。

　　“谁这么会算？”风向捕捉得很到位，秦野笑笑不说话。

　　“你妈。”秦世峰得意，“不知道跟谁学的皮毛，拿着你和鹿鸣八字一顿掰扯，最后告诉我，鹿鸣这孩子是好孩子。”

　　秦野：“……”
　　“我妈知道我住院了？”

　　“没告诉他，这不是鹿鸣两个字又重出江湖了，你妈那么爱网上冲浪的人，能错过这种新闻？”秦世峰说，“当年你追鹿鸣的时候，我担心你是一时兴趣，就没跟你妈说。后来你突然发官博说跟鹿鸣领证，你妈就开始问我，这个鹿鸣是谁。我就把我查到关于鹿鸣的资料发给她看。”

　　提到这个，秦世峰无奈笑了笑，“你妈什么性格你知道吧？”

　　秦野也笑：“她绝对颜值第一，其他不重要！老爸你当年不就靠这张脸俘虏了我老妈！她是不是一看到鹿鸣的长相，立马就说这个可以结婚！”

　　秦世峰点头：“是。”

　　“后来鹿鸣突然消失，你妈以为你就是玩够了，还觉得挺对不起鹿鸣这小漂亮。昨天鹿鸣这个名字被广大网友的热度冲上热搜，你妈又刷到宋临被抓的消息，就猜到，是不是宋临搞走了鹿鸣。”

　　“她以为你对鹿鸣不上心，所以任由宋临作妖。现在警方没有通报宋临任何被抓的原因，所以你妈不知道他是把你弄伤了，才被我弄进去。”

　　“可不能现在告诉他，我妈来医院一定哭得稀里哗啦。”秦野耸肩。

　　“嗯，等你出院了，慢慢告诉她事情原委。”秦世峰公司还有事要忙，让段尤嘉在这帮忙，先走了。

　　段尤嘉送走秦世峰，返回房间。

　　“你是真的精神不错，还是当着你爸面前撑着？”他担心秦野情况。

　　“兄弟，我不是在撑着，是在压着。”秦野双眼开始兴奋。

　　段尤嘉：“啊？”

　　“鹿鸣跟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秦野看起来的确越来越亢奋，“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和他的什么相关记忆，可他跟我说他喜欢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我真得特别激动！”

　　“看你那傻不拉几的样子。”段尤嘉替他高兴，“多好啊，我看他多跟你说几次喜欢你，你连药都不用吃了。满血满电，明天即出院！”

　　秦野点头：“差不多，我真的觉得我特有精神！”

　　“我替你回忆回忆，”段尤嘉闲着也是闲着，他看秦野这么有劲儿，让他休息肯定不听，那就聊聊天，“你能跟鹿鸣认识，多亏了我！”

　　他从头跟秦野讲起。

　　秦野听得很认真，他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幸福满满看着鹿鸣。

　　鹿鸣早就睁开眼，静静听段尤嘉说话。

　　那些过往像是电影画面，在段尤嘉的描述中一帧一帧闪现在脑海中。

　　当时面对秦野的纠结和抗拒，现在回味起来，都是满满的甜味剂。

　　段尤嘉毕竟知道的有限，他把自己能告诉秦野的都说了以后，问他：“除了我说的这些，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野认真想了想：“好像可以断断续续把你说的和我模糊的一些记忆衔接起来。”

　　“我记得……一对戒指。我好讨厌那对戒指。”秦野看着鹿鸣，真情实感地讨厌。

　　段尤嘉这才发现鹿鸣早就醒了。

　　“呀！吵到你了，我不说了，你再休息一下。”他表示歉意。

　　鹿鸣也很内疚：“我没把人照顾好，自己还躺在这里了。”

　　“躺呗，我身体好，照顾你们两个没问题。”段尤嘉大包大揽。

　　“别打岔。”秦野哼哼唧唧撒娇，“我讨厌那对戒指。”

　　“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鹿鸣回答他，“两年前我迷迷糊糊被人从医院拖走，戒指盒子也许半路就从衣兜里掉出去了。”

　　“丢的好，我们买一对属于我们的戒指去。”秦野高兴了。

　　“你这是真想起来了？”段尤嘉也高兴。

　　“并不完全，但不影响我们买戒指。”

　　“嗯对对对。”段尤嘉看着他俩你侬我侬，觉得自己好多余。

　　秦野不管段尤嘉是不是不自在，他推着自己的输液机器，挤上鹿鸣的病床，抱着人家傻笑。

　　段尤嘉：“哥们，你真不把我当外人！”
　　再不走真不合适了，秦野眼看着就要啃上鹿鸣了。

　　鹿鸣那红透的脸，不适合看下去了。

　　秦野摆摆手：“走走走。”

　　段尤嘉：“没良心啊！没有我你能追得上鹿鸣？我今天非要看你怎么欺负人家！”

　　鹿鸣：“……”

　　秦野笑着骂他“赶紧滚，不要耽误我治病。”

　　段尤嘉偏让他着急：“老子要见证医学奇迹！”
　　就不走。

　　鹿鸣的脸简直红到不能看了。

　　“秦野不许闹，回去躺着。”他推人。

　　“不回去，一个人好寂寞。”秦野耍无赖。

　　段尤嘉：“哎呀我的天，受不了。两张床距离不到一米，你寂寞个鬼！秦野你恶心死我了，算了你治病吧。”
　　他捂着耳朵假装嫌弃，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出了病房。

　　这电灯泡一走，秦野放得更开了。

　　“哥哥，要亲亲！”他要求。

　　这个熟悉的称呼和语气，鹿鸣眼睛微微发亮：“你真的想起来了？”

　　“有一些零散的碎片能突然浮现一下。你喜欢我喊你哥哥吗？”秦野迫不及待，“我想哥哥主动亲我。”

　　“哥哥我好喜欢你，就算没有之前的记忆，我也会重新喜欢上你。”秦野不吝啬自己的表达。

　　鹿鸣看着他真诚的眼睛，不懂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快速生根发芽，交织出幸福的连接。

　　经过两年时间的沉淀，这份悸动似乎仍保持新鲜。

　　再次见面的两个人，似乎从未泯灭过心中的干柴烈火。

　　现在，他们之间，燃烧得更加旺盛。

　　鹿鸣感受着彼此间的吸引，愿意把自己的任何一切交给秦野。

　　他慢慢靠近秦野的唇，真诚且正式地吻了上去。

　　只是他的温柔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被秦野占据了绝对攻势。
　　他被这只小野狗吻得浑身燥热，产生了冲动。

　　忽然，两个人在最激烈的时候，双双停下。

　　他们气喘吁吁互相看着对方，同时说着。

　　“我的应激反应不见了？”
　　“你好像对这种事儿会应激来着？”

　　说完，两人笑了，他们似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