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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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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伯特带着厨具和各式材料如约到了安妮家,这个位于苏格兰某个巫师与麻瓜混居的小镇子上。
身在英国,很多的材料只能自己做,还好胡伯特自认为是个能工巧匠,基本的材料他都能搞定,只是陈妈的秘制豆瓣酱是一个难题。这一个星期他尝试了很多办法,先是种植出需要的豆种,之后花了不少时间去让豆瓣发酵,正常说至少需要五十天,但他可没那些多余的时间,他尝试了无数办法后终于在约定好的前一天将发酵过程减到了短短一天。
别问他怎么做到的,他的答案只有咒语很便利。
安妮果然还是没按照约定好好卧床休息,他在抵达她家时没看到她在家就知道她跑去花田忙碌了。
“哦,胡伯特,我只是说我知道了,我可从没答应你什么!”被抓回家的她那双眼睛又眯成狐狸眼,笑嘻嘻的给自己狡辩道。
“安妮·萨鲁!我最讨厌撒谎!欺骗!还有隐瞒!你最好别让我下次抓到你!”
胡伯特说的是掷地有声,但他还是给自己系上围裙在厨房开始忙碌了。
“你长这么大没撒过谎?”安妮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找个话题来转移胡伯特的怒气。
“当然!谎言只有蠢货才会说!毕竟撒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遮掩,我懒得浪费我的聪明才智在这上面!”
胡伯特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了装着炖好的红烧牛腩的锅放到火上重新烧热,这边开始煮面,那些风干的干面条倒是他来英国前陈妈特地给他准备的。离开北平的两年多,他吃的只剩下这么两把了,他毫不犹豫的全部煮上。
“啊哦……”安妮闻到锅里传来的香气,凑了过去,她本来因为在阳光下劳作脸晒得微红,现在煮牛肉锅升上的蒸汽熏得更多绯红,她打开锅盖想要偷吃又被胡伯特抓了个正着。
“骗子没资格偷吃!”乌鸦是记仇的,胡伯特也是如此。
“就尝一口!我忙了半天,都饿了!”安妮双手合十恳求道。
胡伯特冷着脸把锅里的肉搅了搅,肉已经炖的酥烂,红艳的颜色让人胃口大开,他一挥魔杖灭掉火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她求自己了,再说她难得如此有精神……病体需要有稳定情绪,反正只是一块肉。
他咬了咬牙,吹了吹还带着热气的肉后就放到了安妮的面前:“尝一口,我没怎么放辣,梅林知道你们英国人的舌头能不能承受得了。”
出乎胡伯特的意料,安妮直接张口吃掉了夹在筷子上的肉。
“你!”他以为她会接过去,就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了。虽然他还没用这筷子,但是……但是,她也太不淑女了!
“好好吃!我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有滋味的东西了!”安妮发出惊喜的赞美,她的眼睛此刻放射着耀眼的光,这和平时狡黠的闪光或者偶尔眼光流转的流光不同,迸发出的是强大的生命力,这让胡伯特本想指责她的不矜持噎了回去。
“胡伯特!胡伯特!你做的好好吃!我觉得我现在充满着快乐的力量,让我试试看守护神咒!”安妮说着再次尝试了咒语,这一次一团不成型的银色气雾从杖尖喷洒而出,环绕着安妮转了一圈,但很快就消散了。
安妮的表情从欣喜变为了失落,她叹息一声,很快就重拾了她的心情,笑容恢复在她的脸上:“不成功不意外,大概是我还没吃够吧,胡伯特,可以开饭了吗?”
胡伯特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两只大青瓷花碗,将烫好的青菜与面条一起放入,最后浇上牛腩和汤头。他并没有给安妮装太多,往常她的胃口就不大好,可是安妮今天却要求多加肉。
“贪心好比蛇吞象,别撑到。”话是这么说,胡伯特还是给她加了肉。
两个人坐到了安妮家的小餐桌上,小小的桌子,两个人坐正好,胡伯特拿出了刀叉交给安妮,但是安妮拒绝了。
“我想试试看你用的筷子。”
“你又不会用。”看她不接,胡伯特将餐具放到了她面前。
“我想学!”
短暂的僵持,在听到安妮肚子发出咕咕叫后,胡伯特再一次妥协了,他拿出了一幅木筷子交给了安妮。
安妮笨拙的模仿胡伯特握筷子手势,但是把手指都拧成麻花也没吃上。胡伯特无奈放下自己的碗筷,先是示范,之后手把手的来教安妮,动手帮安妮矫正动作。
胡伯特的手比安妮的手大,他的指甲如他的人一般干净整洁,十指修长,肌肤细腻,骨节比一般男性来说不够突显,让这双手有一种中性的气质。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书写而形成了细茧,这些浅凸给这双手添了许多文人气息。他的触摸带着他的体温,而这份热量透过指尖传给了安妮,她的心跳随着温度的入侵而加速。
安妮似乎陷入了对他手的凝视,直愣愣的看着这双手摆弄自己的手,完全屏蔽掉了他用心的教学。
“学会了吗?”胡伯特斜眼盯着自己这个不认真的学生问道,此时他能通过虎口摸到她脉搏砰砰乱跳,他想着还是让她赶紧用刀叉吃,省的这样饿的心慌。
安妮此时才如梦初醒,把自己的手从胡伯特的手中抽出来:“嗯,我会了!”
说着她熟练地将一根筷子夹在了中指与食指之间,又用大拇指夹住另外一根。伴随着中指与食指上下活动,两根筷子在她手中如小钳子一般,她很快就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胡伯特认为自己再一次被耍了,他藏在镜片后的凤眼不悦的瞪着安妮。
“你本来就会?”
安妮开心的吃着面条,她明显很喜欢,等她咽下口中的美食后说:“今天之前我可不会,但你也知道,我和塞巴斯蒂安一样,学新东西学得很快呢!”
“但你现在还不会用守护神咒。”此话一出,胡伯特难得察觉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也晚了。
安妮变得异常安静,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晚饭。
餐桌上急转而下的气氛让胡伯特开始不安,他从不为自己说的话后悔,但看着对面爱笑的人脸上失去了笑容,他开始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这让他丧失了胃口,面前他最爱的食物也吃不下去了。
他不喜欢自己有这种矫情的情绪,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这个人有那么多的心思。
他心烦意乱,他放下了碗筷,准备起身告辞。
“胡伯特,陪我出去走走吧。”安妮叫住了胡伯特,她似乎又收拾好了心情,带着微笑说道,“我吃饱了。”
胡伯特想拒绝,他在她身边总是变蠢,但她的笑容中的脆弱感染了他的心,让他胸口裂开了一条细缝,悲伤流淌而出。
他同意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离开,她此刻的笑容会烙伤他。
两个人默契地穿好外套,走出了大门,春季的傍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安妮身体弱,不由自主的靠在胡伯特的身边,胡伯特身体微一僵硬,但是挽住了她的手,让她靠着。
他们沿着小道向前,这里和费德罗特很像,但又不一样,类似的乡村景象,却没有海风的清新和广阔的海景,小路两排种着高树,旁边的花园里被安妮种着各色鲜花,在入夏前争妍斗艳地怒放着。
空气中的湿度提醒着胡伯特即将会来的大雨,他想提醒安妮,但被她带入了她的花田之中。
她种的是向日葵,近乎一人高的大片向日葵正齐齐的望着夕阳的余光。她带着胡伯特在花丛中走过,直到胡伯特有些迷失在这片向日葵的海洋时,她停下了脚步。
“我每次想到那些快乐的记忆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是我失去的东西。”安妮开口说道,“我的诅咒让我不能再去飞行,塞巴斯蒂安……梅林,我们还未出生就交缠在一起了,我们曾经的快乐是交织的,是共享的,那些快乐的片段同时提醒着我失去了他,这让我很痛苦,这些摇摆让我无法施展守护神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伯特,虽然他杀了我们的叔叔,但我好想塞巴斯蒂安,我好想再见他一次……”
天暗下来了,胡伯特看不清面前的她是何表情,但他能听到她声音中隐含的啜泣。
安妮的世界很小,塞巴斯蒂安,所罗门,霍格沃茨,这是她曾经的一切,她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他们诞生。
胡伯特接近了她,他能感到有几滴雨滴滴落打在他的身上。
转眼间更多的雨滴落下,胡伯特仰头看了已经漆黑的天空,将魔杖取了出来。
“呼神护卫。”那只银色乌鸦再次飞出,但这次个头巨大如雕,躯体也有了实体,大鸟落在了安妮的肩膀,支起了羽翼为他们遮雨。守护神泛着银光照亮了少女的脸,情绪过激导致她脸颊是不健康的红,眼眶微红,脸上有雨水,也有泪水。
她哭了,胡伯特帮她拭去脸上的水珠,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安妮身上帮她抵御春雨带来的寒气,他不希望她情绪激动后再次病倒。
“我第一次成功使用守护神咒时想的是母亲葬礼后,我奶妈给我做的一碗牛腩面。” 他语气平淡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这是他认为能安抚她的话。“我这辈子最难过就是我母亲去世,但是同样,再次吃到她最爱吃的面条,我又想到了她,通过对食物的回忆,我又感觉我母亲的音容笑貌活了过来,这又让我充满了喜悦。”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幸福与灾难,快乐与悲伤永远都是相伴的。不如这么想,从快乐中吸取你想要的力量去填平你的悲伤,当快乐溢出来,他们就能成为你的保护神。”
“不如试试看不去想分离,只去想再相会的喜悦,把你想要再见塞巴斯蒂安的心情化为力量,也许这次你就能成功了。”
“噗嗤!你还真的想把我教会呢。”安妮看着胡伯特难得的长篇大论,终于破涕为笑了。
“不然呢?我说了我会教会你,我一定教会你,君子言之有信!”
“我不懂什么是君子,不过,我大概明白了……”她低下头,又说到。“但这一次,你能辅导我进行吗?保证我的动作没问题?”
在得到胡伯特肯定的答案后,安妮闭上了眼睛,稍作片刻,她再次微笑,对胡伯特点头,表示可以了。
胡伯特站在了安妮身后,握住了安妮拿着魔杖的手,让其平举,带着那只手在半空划出了一个圆圈,最后他们一起念出了那句咒语。
“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狐狸飞跃到半空之中,冲向远方,如银箭一般划破乌云,也许是守护神的力量,银狐带走了刚刚的阴雨,将太阳最后的余晖还给了大地。
“啊!我们成功了!我可以去见塞巴斯蒂安!”安妮兴奋的抱着胡伯特又蹦又跳,为她遮风挡雨的大乌鸦只能无奈的飞开。
“注意点,萨鲁小姐,注意点你的身体,情绪激动容易——”
“容易病发,我知道!”但安妮还是紧紧的抱着胡伯特。“但我可以再见到他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胡伯特握住了她的手腕,摸着她的脉搏,正要确定没有异常,安妮却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有你在真好,胡伯特。”
她还在笑,轻轻的一句话似是告白,但胡伯特更在意的是她语调变得虚弱,气息紊乱。他手掌能感受到安妮略高的体温,她开始发烧了,他瞬间紧张起来,在安妮腿软跌进他怀抱前就背起她快步向她家跑去。
她很轻,在他背上几乎没有重量。
“胡伯特……我种的花,我想带给塞巴斯蒂安看……”烧糊涂的她开始絮絮叨叨。
胡伯特听着背上的人在他耳边呓语,压抑着对因自己放任而导致病体发烧的自责,以及对安妮的担忧,还好他们走的并不远,在守护神乌鸦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花田回到了安妮家。
“胡伯特……胡伯特,帮我拿些书吧,塞巴斯蒂安不读书会无聊死的……”躺在床上的安妮依然说个不停,胡伯特答应着,哄孩子一样给她喂了药。
看着她体温逐渐下降,胡伯特这才把心放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胡伯特,你要走吗?”
“嗯,很晚了。”
安妮沉默了一下,用不大的声音的说:“确实很晚了,所以,你可以留下来啊。”
胡伯特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安妮的脸上不自然的红又起来了,他走过去探了一下体温,并不热。
“烧糊涂了?你家就一张床,我睡哪?”
“你可以趴桌子……”安妮把脸埋到了枕头里,她的声音变得又闷又小。“我不舒服,你要走了,我的诅咒突然病发怎么办?”
安妮太清楚胡伯特的心思了,这个理由确实让胡伯特犹豫了,他转身开始思考要不要留下来。这时他才看见有一封信正躺在门廊的地板上,大概是他们出去时送来的,他刚刚跑进来太着急没有注意到。
他捡起来,是阿兹卡班寄给安妮的,一丝不祥的预感涌现,胡伯特偷看了一眼还埋在枕头里的安妮,他悄悄拆开了这封信。
“你在看什么?”安妮发现他安静得太久了,便抬头询问他。
“我给你准备的新药方,上次的药效对你的诅咒还是不行。”胡伯特将那封信揣进自己的兜里,撒出了人生的第一个谎。
“哦……希望这次别太苦了,你的药太难喝了。”
“良药苦口,难喝就对了。”胡伯特走到了床边,召唤出了他的守护神,这次是一只正常大小的乌鸦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处理,我把我的守护神留在你身边,如果你难受,告诉他,他会来找我的。”
安妮脸上浮现出了失望,但当小乌鸦跳到她的肩膀,撒娇一样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后,她也接受了这个安排。
看着安妮沉睡的睡颜,胡伯特攥紧了兜里的那封信,今天她已经足够累了,有什么坏消息,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再说吧。
胡伯特这样合理着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