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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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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鸦先生找到了他的狐狸小姐。
从六年级开始,每个休息日,胡伯特都会提着他那笨重的医药箱去探望安妮。
这并不是出于他对已经入狱的好友,塞巴斯蒂安的承诺。
不不不,他哪儿是那样良善的人,他又不欠那位杀了自己亲叔叔的人,他单纯是出于对诅咒的兴趣。
安妮身上的诅咒,他非常感兴趣。
他最喜欢难解的谜题。
复杂的病症,不清楚的咒语,难以分解的魔法,这诅咒所带来的谜题让他着迷。
但最近他发现他的注意力渐渐地不在这让他苦恼的诅咒上了,他总会无意识的去关注这位病弱少女。
有些时候他会被她的笑容捕获了神志,有些时候是她被疼痛侵扰的睡颜吸引了目光,更多的时候他会看着她在花田中忙碌的背影沉思。
他搞不明白她为何在如此悲惨的情形下还能积极的面对。
如果是他的兄弟杀了自己的监护人,让深受诅咒的自己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里,他会躲在阴暗角落里诅咒每一个面带笑容的傻子。
他不懂她还能保持微笑的谜。
这让他对她本人的关注开始大于了分析诅咒,也让他对自己很失望。
“安,你太劳累了。”胡伯特将用于观察病人状况的仪器连接在安妮身上后,背过身对她说道。“那个诅咒还在你身体里造成破坏,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而不是在花田里弄那些花。”
他开始有意识的回避安妮的目光,生怕自己的又被吸引。
“闷在床上一整天会让我更不舒服。”安妮将胡伯特送来的药一口喝下。这是胡伯特调配的新药,用于抑制诅咒,他的药味道都不好,但这个月的药额外苦的发涩,安妮觉得自己的舌头上都要长出龙苦胆了,她不由得皱起鼻子,让这被病魔折磨而消瘦的脸庞多了一丝少女的生气。
“和花在一起至少我能舒心些。”她吐了吐舌头,赶紧喝了胡伯特递过来的蜂蜜水。
对不听话的病人,胡伯特向来缺乏耐心,脾气好的时候会保持微笑心里默默祝福爱死不死,脾气不好的时候直接挥魔杖赶人,就怕慢一点人就死在自己面前。
但对面前病弱的少女,从未有过的耐心长出了点苗头,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床边,珍重的提醒这位病人:“你现在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因为诅咒崩溃,不动,躺床上,乖乖的吃药,你能活的久一些。”
“但那不算活着了。”少女带着微笑坚定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胡伯特,我自己有数。”
胡伯特翻了个白眼,他可不认为一个病人能比他这个治疗者更有数。但他懒得在费口舌,反正要死的又不是自己,安妮不过是个需要他研究的病体,他没必要为了她多费精力。观察仪器的数据开始输出这次药的身体反馈,可惜数据不理想,这次药水效果还是不行,胡伯特眉头皱着,开始思考新的药方了。
“你会守护神咒吗?”忽的,安妮问了一个问题。
“你想去阿兹卡班?”胡伯特很快就能想到安妮问守护神咒的意图,这种强大的保护咒通常都是用于驱赶摄魂怪那种极其黑暗的生物上,而摄魂怪聚集的地方正是阿兹卡班,那个关押着安妮双胞胎哥哥的地方。
“我想去……”安妮咬着嘴唇,表情无比凝重。“我想再见一次塞巴斯蒂安。”
她把手放到胸口说:“最近我的心口经常疼,做梦梦到他在阿兹卡班饱受折磨,就算他杀了所罗门叔叔,他还是我双胞胎兄弟,我需要亲眼看到他,确定他还好。”
胡伯特听到她胸口疼,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他以前学的中医来问脉。
“你心有郁气,郁气容易造成噩梦,我给你开副药,吃几天就能消除了。”胡伯特用魔杖点了点了他的药箱,几种不同的药材就从药箱上的几个小抽屉里飞出来,自己研磨处理打包,最后成了一个个小纸包,胡伯特取了其中一包冲泡给安妮喝。“你做的噩梦不过是你潜意识认为塞巴斯蒂安在受苦,上周奥米尼斯刚去探监完,塞巴斯蒂安还活的好好的。”
“是吗……”安妮接过了一股樟脑丸味道的药汤,垂下了眼帘,胡伯特看不到她的眼神,猜不透她现在的心思。
她的表情不显,但是血压却在逐渐升高,胡伯特摸了摸鼻子,他很清楚安妮现在身体有多脆弱,她如果继续这样情绪积压,会催发诅咒或者更糟的情况。他可不想这个病体在他面前中风,就算他有信心救回来。
于是他做了一个他从未有过的决定。
“我可以教你。”
安妮瞪大眼睛,她漂亮如琥珀一般的眼睛此刻充满着流光:“真的?!”
“又不难。”胡伯特目光微斜,躲开了那对泛着光的珠宝。“守护神咒最关键的是要想到自己最愉快的记忆,越纯粹的快乐,守护神的力量也就越强大。”他转动手腕,魔杖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轨迹,他念出了咒语:“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乌鸦从他的魔杖尖射出在狭小的屋子内盘旋,最后落到了安妮的手上,讨好式的歪着脑袋,正等着安妮抚摸。
“你的守护神居然是乌鸦!”安妮开心的伸手去摸乌鸦的头,但是手指只是穿过了银光。“我以为会是狐狸呢,但是乌鸦也不奇怪。”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狐狸?”
“乌鸦是群居生物啊,狐狸是独居的,你更像是个喜欢独居的人。”
“因为我很讨人厌吗?大多人都觉得乌鸦不吉利。”胡伯特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开心,真奇怪,他平常才不在乎别人讨厌他呢。
“才不是,乌鸦是很聪明的动物!塞巴斯蒂安给我讲过奥丁与他的两只乌鸦的故事,乌鸦是北欧主神的眼睛,是他最忠诚的伙伴,帮他打探消息,与他出生入死。”她越说越激动,火热的目光再次让胡伯特躲开了,“这样又聪明又忠诚的动物,胡伯特,很适合你!”
聪明,胡伯特很认可,但忠诚,他最看不起的价值就是忠诚,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对一个人一件事或者某种信仰忠诚。
但少女轻柔的嗓音说出夸赞的话,让他开始飘飘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这种感觉,但总的来说他不讨厌。
“你来试试看这个咒语。”他提议道,他觉得如果再被少女盯着,他的脸可以烧开水了。
安妮拿出了魔杖,笑而不答,眼睛弯成了两弯弯月,胡伯特总觉得这个女孩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精明到能洞悉他的心思。
“别笑了,想一个愉快的念头。”
“威尔斯先生,你这样说很矛盾嘛,愉快的事情是能让人笑的,如果要想一个愉快的念头,我怎么可能不笑?”安妮笑意更深,她现在很愉快,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胡伯特看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接近于健康人的状况了。
笑一笑,百病消。
这是胡伯特的娘亲告诉他的,此刻看来似乎有些道理。
笑,可以暂时驱散病魔。
他知道这只是须臾之间的幻影,因为教他这句话的女人,那位爱笑的女人在被病魔折磨下过早的去世了。
死亡不会因为人有过多少快乐而止住脚步。
想要破除咒语,他必须依赖自己的医术而非精神上的那些不可确定的理论。
不过,也许,也许他可以尝试通过提供放松的情绪让病体的身体更稳定些,他可以试试看。
在内心交战之间,胡伯特捏紧了拳头。
这一次安妮没有发觉胡伯特的情绪异常,她正用魔杖点着自己的嘴唇,仔细思索着让她愉快的念头。
“我记得塞巴斯蒂安教我们爆炸咒的时候差点烧掉了他和奥米尼斯的眉毛,他俩火烧屁股的样子太好笑了,这个也许行。”安妮一边说学着胡伯特之前的手腕动作,然后念出了那个咒语。
但是魔杖只是喷出了一些银色沫子,见此安妮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再试一个,我第一次上飞行课。”
这次更糟,没有任何反应。
安妮又来回试了好几次,连无形体的守护神都没有形成,她鼓起脸,不认输的想再继续尝试。
胡伯特看时间晚了,就催安妮早休息,至于守护神,等他下次来再来教她。
安妮也确实有些累了,喝掉了早就凉掉的棹脑丸味汤剂,躺倒在床上。
“胡伯特,让你快乐的念头是什么?”
安妮对正在收拾仪器的胡伯特问道。
“红烧牛腩面。”
胡伯特关好了他的药箱,快速并简洁的回答道。
他其实羞于启齿为何让自己快乐的只是一碗家常的面条,对他来说口腹之欲是最低级的快乐,但可能在为母亲守孝后第一顿荤腥就是这碗热腾腾的荤面,让他想起母亲那她无辣不欢的好胃口。
那让胡伯特让他想起活的快意,重拾人间冷暖。
“很好吃吗?”
“很好吃,是你们英国人难以想象的美味。”想到那碗牛腩面,胡伯特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
“我不信,牧羊人派才是最好吃的。”
听到牧羊人派,那肉馅上盖一层土豆泥烤成一团的油乎乎东西,胡伯特的眉毛快飞到发际线了,满脸的不认可。
“你真没吃过好的。”胡伯特语气充满着对对方味蕾的同情。
“那你给我做一次你说的面吧,我也想感受到你的快乐。”安妮脸红了一片,这让平时失了血色的脸多了几分动人,“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能形成那么强大的守护神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也许能帮我形成守护神呢!”
胡伯特略有诧异,给人做饭什么的,他可不干,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安妮的情绪能好些,她的身体也能稳定,稳定之后他就可以进行更具有实验性的治疗方法,那做一顿就一顿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药箱,心里算了一下材料,最后答应了。
“我下周来给你做,但这些天你要好好休息,不许乱跑,”
“知道了!”
胡伯特背起了药箱,最后看了一眼合上眼睛的安妮,离开了她的家。
星月夜空之下,他抓紧赶回霍格沃茨,他需要去有求必应屋研究怎么制作豆瓣酱了。
他只有一个星期来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