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栗果小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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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果小镇西街009号。
柯莱尔昨日就是从西边进入栗果小镇的，那里位于号哭荒原的边界，是整座小镇中少有的一片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区域。
黑猫教会的教堂就坐落于那片能被阳光覆盖的区域。
与母神教会那明显精心设计过的教堂堪称天差地别。
单是从外观而论，黑猫教会的教堂看起来只一座规格略微大些的普通民房，若是不经过刻意仔细观察，很容易将它忽略在周遭群聚的房屋之中。
“到了，请走这边，小姐。”
斯图亚特被柯莱尔寄存于教堂之外的小阁楼里。除了圆滚滚的雪鸮以外，阁楼中还零落堆放着腌鱼肉干等极易吸引猫咪兴趣的食物。
虽然柯莱尔并不认为斯图亚特会主动攻击教堂中的猫，但……
“据说猫的攻击速度是白猫头鹰的七倍！”
抱着黑猫可缇的女教士坚持这样认为。
鉴于斯图亚特的确有相当概率会和教堂里的猫激情互殴，出于对双方的安全与友善关系考虑，柯莱尔还是将斯图亚特留在教堂之外，与那些会被猫咪染指的食物一同寄存在小阁楼中。
她提着灰玫瑰色的裙摆，迈步走进了黑猫教堂里。
一只交杂着橘色与奶白色的圆形球状物从教堂门后突兀地弹射而出，压着柯莱尔皮靴落点的极限窜了过去。
柯莱尔很怀疑，如果自己稍微早一些落脚，说不定会精准拦下这位无视路况横冲直撞的鲁莽竞速者。
“那是欧兰女士，她的性子有些急……”
身侧的教士拢着跃跃欲试的可缇，略带歉意地对柯莱尔解释。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那只橘白相间的猫咪已经抵达了这场急速冲刺的终点站：
刚刚补满食物的餐盆。
“嗯，尤其是在看到食物的时候，欧兰女士本就不多的耐性会直接告罄……可缇小姐，那不是给你这种年纪的小猫准备的食物，你的零食都放在修道院，所以不要再偷偷踹我了！”
可缇小姐不服气地嗷嗷回敬。
柯莱尔的耳边回响着女教士与小猫的争吵，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堂——或者说只是被称为“教堂”的房屋。
黑猫教会似乎没有成型的祈祷与布道流程，只有几位信徒排队站在教堂最中央的祭坛前；两名作游客打扮的年轻人坐在窗边的长椅上，抚摸着膝上呼噜打鼾的小白猫，轻声交谈着什么。
此外，就只有身穿长袍的教士提着木桶走来走去，忙着给墙边的食盆填装食物。
信徒寥寥。猫比信徒还要多。
这里看起来实在不像教堂，更接近于某种氛围宽松闲适的猫咪聚会。
教堂中的生灵都非常清澈，无论是猫咪的还是人类的——所有灵体都澄澈干净，没有半分被污染的迹象。这让柯莱尔感到非常舒适。
“我得先把可缇小姐送回修道院中。”带着柯莱尔走进来的女士略带歉意的说：“小姐，您可以去那祭坛前，本教祭司阿诗娜阁下会指引您进行祭祀仪式。”
柯莱尔对她点头，又与恋恋不舍的可缇小姐碰了碰爪子。
一只花色斑驳得像是刚从烤炉里端出来的猫咪走来，迈着雍容的步伐蹭到了柯莱尔脚边，打着亲昵的小呼噜，扬起脑袋对她娇娇地“喵”了一声。
——来陪我一起玩嘛。
柯莱尔拢着长裙蹲下。花猫非常熟稔地将肚皮翻了过来，在教堂的地板上摊成一团毛绒绒的猫饼。
黑猫教堂养出来的猫咪，怎么都像是受过专门撒娇的训练一样……
柯莱尔这样想着，伸手想要揉揉花猫的肚皮——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接触到肚皮的瞬间，花猫忽然抬起后爪用力蹬开了她的手，“噌”地翻滚起身，一溜烟跑掉了。
边跑边骂骂咧咧地喵喵：“这人居然真的打算摸！呸！谁允许你动手的！”
“……？”
柯莱尔满头雾水地站起身。
果然，猫这种思维奇怪的生物，就算是通晓各种族生物特性的女巫，也实在很难完全读懂……
教堂中央，最后一位站在祭台前祈祷的信徒已经结束了祭祀，那信徒在起身离开前激动地将一大把银币塞给祭司，然后带着满足的神情走出了教堂。
柯莱尔走上前，这才看到了“祭台”的全貌——
那是一张相对宽阔的桌台，台面之上整齐地铺陈了羊毛纺织的桌布，多处支棱着被猫爪勾出的细丝，边缘还悬挂着不知哪位勤劳猫咪费心设计的绒毛流苏。
祭台之上，摆放着看起来更接近猫窝的“神座”。
一只黑色大猫慵懒地侧卧在神座中，眯起那双淡绿色的眼睛，优雅而闲适地舔舐看起来像是黑色软皮革的饱满肉垫。
身穿灰色长袍的女祭司侍立于祭台左侧。
她将上一位信徒塞来的银币收好，亲切地对柯莱尔说：“小玛莎说您帮助我们找到了可缇小姐，真是了不起的壮举，女士。可缇没有伤到您吧？”
柯莱尔想起那只小黑猫狡黠又亲昵的样子：“没有，可缇小姐非常亲切。”
“哦，黑猫之神在上，真应该让您瞧瞧可缇小姐是如何称霸修道院的——就凭她那比小面包大不了多少的体型！”
单是从语气中就不难听出，这位祭司何等热爱她的神明，以及神明的眷族们。
“恕我一提到可缇小姐就很容易激动，实在是失礼得不像话……我是本教祭司阿诗娜，”祭司对着身边仍在舔肉垫的黑猫摊开手，“这位是本教圣子，温特先生。”
圣子温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祭司的介绍毫无反应。
“叫我柯诺就可以了。”柯莱尔望向黑猫：“我听说，本教今日会举办一场祭祀仪式？”
“哦，那是小玛莎喜欢的说辞——嗯，就是带您来的那位教士。事实上，本教每天都会举办很多场祭祀仪式。”
阿诗娜微笑着将一只小木桶递到柯莱尔面前，里面装满了风干切细的肉条。
“您从中挑选一根，喂给圣子或教堂中任何一只猫咪，就可以算完成祭祀了。在祭祀结束之后，您可以请圣子帮忙做一次占卜，然后就可以带上祭祀的纪念物离开了——很有趣吧？要不要试试？”
……等等，喂猫哪里有趣了？
反倒是占卜让柯莱尔稍微有些感兴趣，毕竟女巫都是把黑猫当成吉祥物来使用的，占卜她们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不必劳烦黑猫。
但，这黑猫占卜听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靠谱的占卜术……
面对着阿诗娜认真而亲切的眼神，柯莱尔将腹诽吞了回去，入乡随俗地从木桶中随意选了根肉干，递到黑猫温特面前。
圣子大人屈尊降贵地停下了舔肉垫的伟大工作，将视线挪到了散发着香气的肉干上，却并没有探头过来取食，而是慢悠悠地抬高视线，与柯莱尔对视。
柯莱尔：？
她竟然从一只黑猫的眼神中，毫无阻碍地读出了“呵愚蠢的人类为什么离本喵那么远难道还指望本喵屈尊出去亲自吃吗”之类复杂而庞大的信息量。
很好，不愧是女巫都猜不透心思的猫。
将肉干递到黑猫嘴边，高傲的黑猫殿下才施舍般咬住了肉干一角，呼噜噜地亮出两颗锋利的小尖牙，啃得咔嚓作响，尾巴尖惬意地在神座边缘甩来甩去。
“圣子先生今天的胃口很不错啊。”
阿诗娜看着进食的黑猫，惊讶地说：“平时温特只吃三根肉干就饱了，今天这已经是第五根了，很给面子嘛。”
“教堂会免费向信徒们提供这些肉干吗？”
趁着黑猫优雅从容地接受祭祀，柯莱尔与阿诗娜祭司攀谈起来。
“唔，其实是因为您找到了小可缇，算是本教堂的贵客，所以您的祭祀免费。如果是普通信徒的话……”
阿诗娜肉干小桶的盖子拧紧，轻拍桶身：
“每根肉干售价1铜币起，本教的猫咪们只接受这种特制的肉干，严禁信徒自带食物投喂，那算亵渎，会被驱逐出教堂的。”
猫吸引信徒前来，信徒花钱从教会买肉干，然后投喂教会的猫……
黑猫教会的行事逻辑竟然是个完美闭环！
柯莱尔捉到了阿诗娜话中的关键词：“1铜币‘起’？”
“嗯，1铜币也行，5银币也可以，就算100金币也同样只能买一根肉干。售价不设置上限，多出的部分算作信徒们对教堂的奉献。”
阿诗娜指了指圣子身后的木箱。
“毕竟除了这里的十二只猫咪外，修道院里还养着约三十只猫，都是些吃金币长大的娇气小东西，养起来很费钱的。”
言灵告诉柯莱尔，阿诗娜祭司说的都是真话。
养猫费钱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黑猫教会竟然能让信徒自愿地额外掏钱……
柯莱尔烟灰色的眼瞳略带疑惑，认真地观察面前这只被奉为圣子的黑猫。
可是无论从外表还是灵魂的状况来看，这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黑猫而已——既没有魔法或者神秘力量加持，也不存在半分超出位格的神性。
何况，这黑猫教会连正经的神祷词都没有，严格意义上甚至很难称之为宗教，难怪能在德古拉的地盘夹缝生存，还能隔三差五从德古拉手下抢点信徒。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的宗教竟真的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信仰？
仿佛看穿了柯莱尔的疑问，阿诗娜微笑着介绍：
“本教在栗果小镇中有一批非常稳定的信徒，很多信徒每天都会来做祭祀，也有偶尔经过的游客在本教堂歇脚，日常的收入可以维持猫咪们正常生活。
她这样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抱着白猫坐在窗边的两个年轻人。
“顺带一提，有的游客觉得镇上住宿费高昂到难以负担，也会考虑来本教堂借宿哦。”
柯莱尔忽然想到了药剂商店的传单。
如果有客人无法负担药剂商店的住宿费，说不定就会被店主埃拉推荐到黑猫教会来过夜……不管是药剂商店还是黑猫教会，都带着某种“不合理”的奇怪感觉，这是号哭荒原同化过的结果？
漫无边际的思忖间，柯莱尔忽然觉得指间一空。
低头看时，才发现黑猫温特已经将那根肉条吃完了。那粉嫩的猫舌惬意地舔了舔湿润的黑色鼻尖，圣子殿下对着柯莱尔咧开嘴，打了个悠长的呵欠。
阿诗娜从祭台之下掏出一个木盘，微笑着递给柯莱尔：
“祭祀的最后环节，就请圣子为您做个祭祀占卜吧。
“您有什么需要预测的事情吗，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栗果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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