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世恩

12、第12章 暴露疗法

　　张文彦交了个女朋友，她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互生好感，然后就在一起了。
　　张文彦开始戒酒。

　　苏恩不愿意当电灯泡，所以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总是很早出门，很晚回家，连带着高遥也被她拖着早出晚归。
　　高遥奋起直追，进步很快。

　　高考的分数出来，和她预估的一样，可以去沈世的学校。
　　但是张文彦的女朋友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苏恩的大学要自己供自己，苏恩觉得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她也成年了。所以苏恩退而求其次，选了有奖学金的学校，就在邻省。

　　高遥考上了本省的警察学院，他的升学宴办得很大，苏恩在做暑期家教没有去。

　　张文彦和他女朋友简单地给苏恩庆祝了一下就去旅游了。

　　她发短信问沈世回不回来。
　　沈世回短信：“在实习，不回。升学快乐，给你寄了礼物。“
　　隔着手机屏幕都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疏远。

　　收到短信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沈世的礼物。一块新手表，很简约，苏恩在商业中心的橱窗里看见过。
　　可是，两年前，他答应过，要和她一起庆祝的……
　　他失约了。
　　可是苏恩何尝不是也失约了？她明明考上了沈世的学校，可是为了奖学金，她选了邻省的学校。

　　高遥来找苏恩要礼物。
　　苏恩拿出一个向日葵玩偶。高遥很喜欢，放在自己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苏恩把他拉到垃圾桶旁边站定，坏笑着拍向那个向日葵。
　　向日葵里有录音，一拍就会响，声音响起的时候，高遥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垃圾桶旁边。
　　高遥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苏恩美曰其名地说：“这叫暴露疗法，多听听就适应了。”

　　她录了自己假装呕吐的声音。毕竟这能帮助他茁壮成长，方便以后进入社会。

　　苏恩伸出手，掌心朝上，“我的礼物呢？”
　　高遥漱着口，看见她腕子上的新手表。把水吐出去，喊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要礼物？没有！”

　　晚上高遥买了烟花，要去高中操场放烟花。
　　学校已经闭校，只有一个保安大爷在执勤，他正坐在保安亭里追林晚墨的新剧。

　　苏恩瞥见显示屏上的林晚墨，他一袭青衣的古装扮相，纤尘不染，像是森林里的精灵，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好好保护起来，以免这个世界的污秽沾染他分毫。他现在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广告，电视剧，综艺，哪里都能看见他。
　　有人的十八岁在黑暗里匍匐前行，而有的人在闪光灯下万众瞩目。苏恩并不羡慕，她只努力过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现在怎么都喜欢这种小男生，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高遥还是很不待见林晚墨，所有他代言的东西高遥都不买。
　　“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
　　高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哼，狐狸精！”

　　两人从竹林边的院墙翻进学校。
　　刚点燃一支烟花，保安大爷就打着手电筒冲出来，喊：“你们两个哪个班的？站住！”

　　眼看着大爷往这边快步走来，高遥管不了正在呲花的烟花，一把抓着苏恩就跑。
　　跑了一段距离，躲进一棵栀子花后面，大爷以为追丢了，拿着手电晃。

　　两人挤在枝桠里，有整朵的栀子花掉落。保安的手电突然照向这边，苏恩两只手捂住嘴，把头埋在高遥的胸前，像鸵鸟一样。她紧张得心怦怦跳，高遥的心跳得更厉害。
　　大爷转了几圈，没看见人，就跑回去忙着去灭那个掉在地上的烟花。

　　苏恩松了口气，心跳缓下来，但是高遥的心脏像在锤击着他的胸膛一样，越锤越响，越捶越快，如果没有皮肉的阻隔，苏恩觉得高遥的心可能会跳出来。

　　苏恩感觉到自己脚踝上传来的疼，刚才高遥拉着她跑得太急，崴了脚。
　　高遥蹲下去检查她的脚踝，是有点红肿。背起苏恩，趁保安大爷不在，从小门偷溜了出去。

　　苏恩知道这应该是保安大爷偷偷给他们留的门。他知道有人进了学校，也知道他们不敢现身，又怕他们再翻墙出事故，所以特意开了小门。
　　苏恩觉得暖暖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做着平凡的工作，过着自己小小的日子，但是却温暖着一年四季。

　　苏恩伏在高遥的背上，想起高中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他背着她跑去医务室。
　　人生真奇特，所有巧合串联在一起，竟是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脖子后面有淡淡的栀子香，很好闻。
　　苏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栀子花香里睡着了，梦见小时候妈妈把新鲜的栀子插在头发里，扭头对着她笑。

　　那一夜有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走在长湖市的街头，很慢很稳。
　　女孩的脸埋在男孩的颈窝里睡着了，鼻息一下又一下地扫过男孩耳朵后面那块敏感的肌肤。男孩的耳朵红得像是透光的红玛瑙，每一次的鼻息扫过，都让他的耳朵更红几分。
　　夏夜的风轻柔地一路吹进他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藏不住，从冰雪下“砰”地一声破壳发芽，在夏夜的清凉里，轰然长成了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