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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虚假的国王 ...

  •   如果我哥是国王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在他的王国里,我可以在大街上横着走,享受最高的待遇,每天被七八个保姆叫醒。谁惹了我,我就诛他九族。
      我杀了人就不用去坐牢,而是把他的头挂在城墙上,把他的四肢拿去喂狗。我哥会生气,他可能会打我,但没用,我不怕。
      可是,没有王国,也没有国王。我却真的杀了人。
      嗙当,金属与水泥地面发生碰撞,发出声音。天好像要下雨了,阴沉得不见天日,刚建的楼柸下横放着各种大小的石块、钢筋。这里是一片即将繁华的废墟。
      但是我向往不起来。我的手在颤抖,没能握住手中的刀具,银白色的刀面上满是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泥沙里。刀尖反射出我的样子,满身泥土,鲜血点点溅在我的衣服上,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是颤抖着。
      所有平衡都破碎了,我们费尽全力地奔跑却发现,苦海的尽头是另一个苦海。噩梦才真正开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混乱的信息疯狂涌入大脑。

      我叫秦白,我哥叫魏清,神奇的是,我们的姓氏连起来是他,名字连起来是我。把我打碎了,也可以拼成一个他。

      我们是双胞胎,因为他先我几分钟来到这世上,所以他是我的哥哥。其实我们一样大,但是他总要让着我。我们都是孤儿,死了母亲还要堤防父亲。妈妈被□□生了我们,因为医生告诉她她流过太多次产了,不能再流了。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我父亲,其次就是我,因为我像他,暴躁又做作。然后就是我哥,他听话,性格平和,做事不急不躁,像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让人怀疑当初是抱错了胎。她只是表面不说,实际上她心里更讨厌哥哥,因为他的柔和平静让她感到羞耻,仿佛在一次一次扒开她的遮羞布,在光明面前,黑暗自惭形秽,无处遁形。
      所以她残忍地把我哥丢给了父亲,带着我走了。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人,肮脏龌龊到骨子里了,天生的贱命,上天给了再多机会也没有用,就是犯贱。
      我跟着她,她没有管过我,起初因为新奇,还玩弄般给我喂过饭,后来就是丢过一把钱给我,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钱怎么用。她走了,我感觉我快饿死了。
      第一天没吃饭的时候,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有点不想吃东西,后来才感觉到饥饿原来是如此,真是看到人都想啃两口。就差一点我就要吃掉那只老鼠了,可是我哥来了。
      他一把眼泪流在脸上,怎么也干不了。他抓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木木地说:“这里有三只大老鼠,那个地方有两只小老鼠,十三只蟑螂,还有五只蜘蛛……”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比划着大小。
      他一愣,就知道我饿了。马上带我去吃东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大概是感同身受吧。
      我没见过幸福的小孩,也没有受过谁的宠爱,所以连委屈和嫉妒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接受着一切。
      但是我哥想要补齐我残缺的部分,一旦我发现这些,我就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得可怜,可是这命运的不公,我却要让同样不幸的他偿还,所以不要给我好眼色,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穷人都是贪婪的。
      我哥放不下我,明明同样的年纪,他就是会的比我多。好在我们还有妈妈给的钱,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日子平稳得有些诡异。
      果不其然,妈妈发现了我们,她不常回家,一早上回来就发现了我和我哥两个人。
      她好像并不生气,摸了摸我的脸,但接着就是诅咒的言语:“狗还筑起窝来抱团取暖,你这种杂种和我是一样的人,都是阴沟里的蛆,我们只有神经不正常才能活着,不然怎么接受现实呢?”
      接着她又把茅头转向我哥:“你也一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一脸清高给谁看呢,你是不是还想走出去活个人模人样,有他在也会把你克死,哈哈哈,你们不配死,像我一样有病才好玩。身体里全是人渣的血。”
      她好像把自己说开心了,撑着腰笑,我妈很漂亮,但不明媚,就像下水道里的玫瑰,潮湿阴暗,看上去非常脆弱但却毒辣。
      她太矛盾了,她最讨厌男人,但生的两个孩子都是男的,但她还花着男人的钱,她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好,总是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报复他们。
      我哥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她说话,带着我出去了。我们买了一个冰淇淋吃,我还没学会哭,只是小声地说自己难过。
      奶油味的冰淇淋融在了我的口里,我们一人一口分完了它。我们沉默着在街上转着圈,对回家只字不提。但是没用,天黑了,那么黑的天,云层可以彻底淹没星星。
      我感觉我像路旁的电线杆,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都是死的吧。
      门没有锁,我敲了敲屋子的门,哥哥站在旁边。里面没有人,我们都很开心,因为妈妈又走了,屋内漆黑一片。
      我蹦蹦跳跳地去开灯,但下一秒我说不出话了,客厅里那么多血,像鲜红的地毯,从厕所蜿蜒爬向四周。它们好多已经凝固。
      哥哥飞快地冲进厕所,只见妈妈倒在血红的地上,头轻轻地抵在墙上,头发黏在脸上,嘴角微张,像来不及说的诅咒。她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划痕,深的已经入了骨。
      水龙头还在喷水,血块被水冲走,流得越来越远,却流不到尽头。
      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哭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世界上有一种与生俱来感情,孩子会喜欢妈妈,这种感情会被很多东西影响,可能会消失。
      但是,我没有讨厌过她,哪怕她讨厌我。我还是觉得她不讨厌我,因为后来我发现她的遗产全给了我,哪怕在她眼里钱根本没有地位。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母亲,我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我一直以为她是受到了我和我哥的刺激才自杀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在路上碰到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对方挺着个大肚子,当她想要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对方假装没有看见她,拐着弯走了。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她那一刻感觉魂都丢了,她原来也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什么都要争最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离死亡是很近的,几乎不需要多少理由。像树上掉的叶子一样,轻飘飘地落了地,于任何人而言,都无足轻重。
      而她的诅咒却是实实在在地生效了,她早在二十年前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我们却还是白白挣扎了整整二十年,去验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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