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探花林黛玉》潇潇湘水

3、林黛玉与紫鹃

　　绣娘为林黛玉量体裁衣，问起林黛玉的偏好，林黛玉说：“我生性畏寒，尤其是腰间，总觉得四处漏风，凡我的衣物，都在腰间加固一层棉布。”

　　有时，贾探春向贴身丫鬟司棋打趣道：“你看林家大爷，纤腰袅娜，真是极品身材。”司棋道：“依我看，他的腰不如三爷纤细。”探春道：“这你可就看走眼了，你再仔细看看。”司棋一板一眼，“奴婢已经仔细瞧过，林大爷的确不如三爷。”探春又问侍书，“你看林大爷的腰如何？”侍书道：“很是一般。”

　　这日，贾母为林黛玉安置房舍奴仆。众媳妇丫鬟都去琏二姐处点卯、支领物质，一时，潇湘馆中没几个人。雪雁打发赵嬷嬷去挑水，用作洒扫之用。这赵嬷嬷五十多岁，头发早已斑白，由于常年盥洗，住处潮湿，因此患了风湿。每次提重物时，膝盖便隐隐作痛，酸痒难忍。

　　赵嬷嬷提着水桶进潇湘馆时，迎面撞上林黛玉，她松了一口气，这个雪雁是个怪丫头，但是林黛玉是个富家公子，必定像三位小爷一样怜贫惜弱，不出意外，林黛玉会告诉她：“老人家，以后这些重活，你只管交给小丫头们，你年纪大了，需得珍重自身。”

　　然而，两人越走越近时，赵嬷嬷发现林黛玉的眼神呆若木鸡，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赵嬷嬷有些郁闷，从前琏二姐将她分配给三爷时，三爷一眼看出她腿脚不便，便嘱咐她不用上夜、不用从事繁杂之事，只管每日浇花弄草，喂鱼打雀。由于她祖籍姑苏，此番被调用给林黛玉使唤，没想到林黛玉毫无眼力见。

　　荣国府乃是非之地，这是下人们每天茶话会必谈及的话题之一。赵嬷嬷望着林黛玉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林大爷眼神都不好使，如何与李、王二人角逐？

　　安顿好住处后，贾母带着媳妇孙子们看戏。至散时，贾母因深爱其中一个小旦，便命人带到跟前细看，赏了两串钱。王熙凤见这个小旦眉目间颇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是以得到老祖宗的赏赐，便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众人笑而不语。
　　史湘云笑得前合后仰，以为王熙凤想取笑林黛玉，便抢答道：“像林家弟弟。”宝玉忙向湘云使个眼色。

　　林黛玉见史湘云看不出老祖宗的用意，又见贾宝玉误以为自己心胸狭窄，不想理这两个憨货，于是愤然离席，自寻自在去了。

　　林黛玉回到潇湘馆，紫鹃呈上一盒生茶，“这是凤二爷特地命人送来的。”

　　林黛玉道：“我不吃生茶，你给老太太送去。”

　　紫鹃便问：“爷平日里也曾吃茶，如何又说不吃茶？”

　　林黛玉道：“生茶伤脾胃，我脾胃虚弱，只吃熟茶，不吃生茶。”紫鹃心想，既然生茶伤胃，留做他用便好了，何必给老太太送去？当下不敢多问，出了潇湘馆往老太太住处来。

　　不多时，紫鹃回到潇湘馆复命。林黛玉告诉紫鹃，“老太太体制燥热，宜吃生茶。”

　　紫鹃顿悟，问林黛玉道：“爷刚才是考验我吗？”

　　林黛玉垂下眼眸，用沉默代替默认。原来，林黛玉自恃聪明，轻易不肯与人说话。这时，门外想起欢声笑语，林黛玉皱了皱眉，除了鞋袜躺到床上，紫鹃迎出去，对贾宝玉道：“二姑娘，我们爷身上不爽，已经躺下了。”

　　贾宝玉道：“我看院子里的芍药开得正好，就摘了一篮子来，给姐姐们带，顺便看看你们爷。”

　　林黛玉心情本就郁闷，听她在外间叽叽喳喳，更是烦躁。忽感觉身后隐隐一热，便知那女娃不害臊，硬贴过来。“弟弟，你可是想家了？”

　　紫鹃道：“我们爷丢了个荷包，正心疼呢。”

　　贾宝玉忙说：“一个荷包有什么打紧？我给弟弟做一个来，你们等我。”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出了潇湘馆。

　　林黛玉见他走了，便不那么烦躁，而且，紫鹃一句话就够这个讨人嫌的丫头安静三天，可见是值得说话的。

　　紫鹃道：“我知道爷心中烦闷之事，因为姑奶奶走了，爷三年不得参加科考。”

　　林黛玉暗吃一惊，因为一般人开蒙七八年之久，到了十三四岁，才去考秀才，而他才开蒙两年，一般人很难将他和科考联系起来，没想到内帏的一个丫鬟，竟有如此灵窍。

　　紫鹃猜到了他的想法，便道：“因为，二太太的外甥薛风，今年要参加院试，听说，他是江宁有名的神童，而爷又是姑苏的神童，所以，想必心中也记挂着这事。爷，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你郁结心中，长此以往，身体必然受损，奴婢着实担心。”

　　林黛玉道：“我只在荣国府小住，待到年关，我父亲就来接我了，姐姐，你倒也不必如此记挂我。”

　　紫鹃登时两颊生霞，老太君把身边的丫鬟送给哪位爷，那这位丫鬟就是内定的姨娘。林黛玉见她如此，心中顿悟，原来，外祖母与父亲果然商量着让自己在荣国府长住，难怪当天离开姑苏时，父亲竟然带上了粗笨的雪雁，原来早就有所盘算。他复又看向紫鹃，这大概是外祖母身边数一数二的丫鬟了吧，既然给了自己，那看来多少要给她一点面子，以示对外祖母的尊敬。

　　“既然老太太打发我来潇湘馆，只要爷在一日，我就为爷操心一日。我这几日瞧着，爷似有不足之症，故久病成医，我原是不懂这些的，还希望爷教导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