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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玄鸟之死 ...

  •   诸伏景光从未做过如此光怪陆离的梦。

      黑暗中,频闪似的波纹从眼前跳转而过。良久,画面开始清晰。

      和以前看电视时字幕播报一样,几行黑色字体悬空出现:一切都已结束,组织覆灭,大家都还活着,我很开心。今天搜查组织实验室结束后,和zero他们约好一起去居酒屋庆祝。快要结束时,信介站在我们面前,微笑着问我们是不是仍然打算带他去伏法。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字幕消失,友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仍旧露出熟悉的笑容,手中却握着一把装横华丽的木仓。

      青年的眼神清清楚楚地传达出深切的悲伤和痛楚,以及难以忽视的决绝。

      似乎是被那抹不安刺痛了,诸伏景光惊惧而恐慌,想要出声劝阻,却像被扼住了喉咙;欲靠近有人,却像被攥住了脚踝。

      于是,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友人转向自己,视线越过其他人的肩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又曾经盛下世间的一切。最后,只有自己的躯体变成黑海中飘摇的幽蓝。

      此时此刻,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叠。

      青年调转木仓口,贴上自己的太阳穴,语气轻快。

      “好吧,我也没想到能活到最后。”

      ——骗人,你一直都想活在光明下。

      “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不,是我没有救下你。

      “蹲监狱什么的……哈哈,我不想再回到那种噩梦一样的地方了。”

      ——所以回来吧,好吗?

      “对不起,我宁愿去死。”

      “再见。”

      一声木仓响,飞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纷繁的蓝黑色花朵。花瓣漫天纷飞,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直到这时,才终于有了梦境的荒谬感。

      字幕被花瓣吞没,惊醒的诸伏景光从床上坐起。

      窗外早已天光大亮,时间来到上午八点。或许是这个梦实在太长,连头都钝痛起来,猫眼青年捂住面颊,前夜的谈话又一次涌入脑海。

      仔细想一想,pink真正抗拒的其实并不是“伏法”,而是法律判决的结果。

      也许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组织实验的情况,也许是因为pink平时实在太会伪装,总之,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根据这位友人所说,从五岁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是组织成员。即使身为技术人员,手上一定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如果所有都结束,尘埃落定时,法律的判决必然不会是蜻蜓点水。

      即使他也对此感到愧疚,即使这件事并不应该怪罪在他的身上。没有孩子会预知自己未来会被卖进组织,成为实验体,成为杀人犯。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诸伏景光本人是不相信命运的,但人就是如此神奇,一但被命运锁定,便无法反抗。更何况那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接受判决,就意味着要进入监狱。虽然这和回到实验室的本质不同,但同样都限制了pink的自由,使他无法回到阳光下生活。

      梦境听起来很玄学,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有一定合理性。

      能具体到那种程度…说它是曾经发生过的事都不为过吧。

      身份立场是这次红黑对局中很重要的部分,它对塑造人格的影响也很大。从正常家庭长大的诸伏景光毕竟不同于五岁就失去自由的七海信介,虽然途中经历过糟糕的事情…

      啊,比起我和zero,萩原和松田应该会更擅长这种事。

      身为日本公安,他需要让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仅仅作为诸伏景光,他希望友人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而这一次,他抚上心脏。

      蓬勃的心跳声说:他想成为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就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响动。经过七海信介的房间时刻意向内望了一眼,被褥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不需要去感受温度,就知道友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唉,pink昨晚大概也不会睡得太好。

      降谷零正在厨房制作三明治,诸伏景光站在门边,“zero,你看到pink了吗?”

      “hiro,已经起来了啊。”放好最后一块儿面包片,降谷零转身出门,把三明治端上餐桌,“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下的青黑。

      “hiro,我…”“zero,我…”两人异口同声道。

      “看来我们都有话要说。”

      “看来我们都有话要说。”

      先开口的降谷零叹了口气,诸伏景光则眯眼笑了笑。

      *

      今天一早,早川悠人就离开了安全屋,整个上午都泡在书店。中午跑到甜品店吃了三块儿小蛋糕,方才趴在胳膊上放空大脑。

      或许是真的有点破罐破摔了,望着落下的宝蓝色光团,他开始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岁月。

      没有漫画和论坛的pink会死在5岁时冰冷的手术台上;没有二周目诸伏景光的pink会死在17岁时任务目标的枪下;而没有遇到五人的pink会死在二十二岁的盛夏。

      炽热的六月,既是结束,也是开始。迎接新生的同时又从容地走向死亡:

      多么可笑。

      “哈哈…”早川悠人突然有点想笑。

      怎么搞得像个悲情戏主角。

      不知不觉,已经晃入商场。今天本就没有任务,早川悠人干脆随处逛逛。似有所感地抬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正在打闹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命运有时候也不错。

      他微笑着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久不见?”

      黑发黑眸的青年此刻正笑得灿烂。

      只有对面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那双泛着幽蓝色的眼睛正藏在微笑后面悲伤地哭泣。

      松田阵平轻哼一声,揉乱了友人的头发,“那两个家伙又做什么了?”

      萩原研二也凑过来,紫罗兰色眼眸仔细描摹着友人眼下的青黑,“睡眠也不好呢,小悠人。”

      “只是做噩梦而已,家常便饭啦。”不同往常,这次青年并没有躲开友人作乱的手。

      “悠,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撒谎很明显吗?”松田阵平屈指弹他的脑门,终于获得对方一个白眼。

      “不要空口无凭哦,松田警官。”早川悠人闪身挨在萩原研二身边,向他吐舌尖。

      “难道我就不能刑讯逼供?”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你平常在搜查一课也这么干?上层那群老头竟然没骂你,真神奇。”早川悠人揶揄道。

      “唷,消息很灵通嘛。”

      卷发青年取下眼镜,微微低头瞧着眼神尚且坚定的友人,靛蓝色双眸中是一如往常的锐利锋芒。

      盯得久了,早川悠人开始招架不住,眼神飘忽,却仍缄口不言。

      知错不改。

      松田阵平简直要气笑了,他冷笑一声,在幼驯染惊恐的目光中搭上了早川悠人的肩膀,悠然开口:“不打算说?”

      早川悠人冲他眨眨眼,视线越过人群,“嗳、看来条件不允许。”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摁开开关链连接人工智能「伊苏斯」。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人群中,几个挤在路人堆里穿着纯黑大衣的男人尤为显眼。见状,萩原研二拨通了报警电话。

      “真不走运。”青年上半部分黑发挽成团用皮筋绑起,拍了拍自己兜里的改装版M1911,“松田警官,现在情况紧急对吧。”

      松田阵平乐了,抬肘撞了撞他的右肩,“这个不归我们课管。”

      卷发青年凑近他,调侃道:“你们组织业务这么广?”

      早川悠人凝眉,莫名其妙地瞧着他,“这个也不归我们管。”

      “砰!”一声木仓响,正在购物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大厅顿时陷入安静,中心举枪的男人看着神色各异的人们,露出满意的表情。

      下属们已经各就各位,男人拉过一个试图远离的男人,木仓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拉高音量道:“各位,辛苦你们等上一会儿了。”

      哇,还挺有礼貌呢。

      他真的,我哭死。

      掐在手中的男人是不敢动了,左前方又冲出一个想逞英雄的,直接被拔木仓的下属击中右肩,惨叫着倒在地上,血液溅了满地。

      示意下属控制好人质,领头的男人不耐烦地咋了咋嘴,完全卸下温和有礼的伪装假面,“想活命就安分点儿。”

      早川悠人右移半步,借萩原研二的身高优势遮挡视线,右手悄悄操控起「伊苏斯」排查整栋大楼是否有被安装炸弹。

      得到否定的结果,便放心不少。三人互相递着眼色,丰富的经验和足够好的默契程度让他们都心知对方的打算,皆是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鬼冢班(3/6)要重出江湖了?

      打手势数到一时,「伊苏斯」切断了大楼的电源,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三人立刻开始行动。早川悠人摸到领头人的身边,矮身躲过他的攻击,挥拳击打对方的面颊。

      意料之中,被格挡之后瞬间后撤,手掌张开伸直,迅速抬手用小臂挡住对方的拳头。

      机不可失,早川悠人趁机抓住男人左手的小臂,曲起右臂精准击打黑暗中敌人的面庞,肘尖回转,击打对方的面庞,完成了一记完整的肘击二连斩。

      早川悠人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见对方的武器脱手,便劈手夺过,将备用的M1911收回。上膛之后,左臂卡住他的脖颈,将木仓口抵在男人的太阳穴。

      霎时间,灯光亮起,靠近男人的三个小弟已经全部被两个友人放倒,只剩左边一个抱着枪的小弟不知所措。

      青年用手木仓戳了戳男人的头,看着控制出口的最后一名成员,懒懒道:“让你的手下把门打开。”

      男人有些惊恐,旋即想到什么似的窃笑道:“你不能这样对我!警察这么做是犯法的!”

      早川悠人有些诧异于情急之下男人说出的话,不禁畅快地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你还知道什么是犯法的呢?”

      “你你你笑什么?”男人也拿不准他的意思,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青年微笑着贴近男人的耳畔,呼出的热气刺痛了他耳廓的皮肉,语气都带着粘稠的恶意,他幽幽地低笑着。

      “谁告诉你我是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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