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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玄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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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简直就是威胁啊]
[真纯妹妹都惊呆了hhh]
[好奇怪啊,你们红方]
[开始好奇以后七海信介遇到小柯的场面]
[七海信介:工藤新一(暴言) 小柯:?(我没伪装吗)]
[七海信介,一款自动扒掉马甲的神器]
[小柯: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弹幕刷的很快,只来得及看上两个字,便又有新的部分刷新,看得人眼花缭乱。早川悠人干脆关掉弹幕,向后一仰躺在安全屋的床上。
经过初步协商,决定由FBI行动负责人麦克斯和七海信介对接。
为什么不是和松本清长对接?
当然是因为计划最高负责人和执行人只有七海信介一个人,松本清长三人根本不知道计划中有这一环。
从一开始, 「玄鸟」计划就有两个版本。交给松本清长和黑田兵卫的只是第一版本,而真正的计划书——第二版本从始至终都在七海信介手中。
两个版本的内容也大不相同。简易版本省略后半部分,只以“「加百列」的卧底计划”总结。完整版展开叙述了卧底计划中“捣毁组织”部分,包括联合FBI、CIA等势力。
暂且称完整版为「玄鸟贰号」,虽然「玄鸟贰号」书写完成于三年前的警校时期,但是严格来讲,五年前计划就已经开始运转。无非就是将“救下MI6成员艾因·乔拉多尼奥”也算作计划的一环,直接把MI6拉入战局。
当时了解到组织要处决卧底,习惯使然,七海信介便利用网络查找一下这名成员的信息,既然不是□□卧底,就帮忙处理了现场,伪造死亡证据。等到后来创造出「伊苏斯」,仔细查找才知道救下的18岁少年其实是一位意裔MI6高级成员。
于是在21岁进入警校后,编写两版「玄鸟」计划时,顺手把那次营救行动划入安排范围。
这场赌局足够巨大。
七海信介提笔,在列出计划进程的白纸上画出红圈。
所有人都会有盛大的开场。
笔尖悬停于中央的乌鸦之上,重重落下猩红的“X”,多余的墨水溅出,喷洒在乌鸦周围代表组织高层成员的图标上,青年抬手用墨水一一划去黑色图标。
我会CHECKMATE。
*
剩下的时间早川悠人也不打算浪费,有些事情是该早些解决。
为了最终的胜利,没什么好犹豫的。
七海信介望向面前两位友人,放下手中的计划书,端正态度,接续上次谈话的内容,“说来好笑,当初我会进入组织,也是个意外。”
青年取下发绳,中长发淌在肩头,丝丝缕缕斑蓝色渗入黑发,又隐没于颈后。
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担心。七海信介想。无论结局之后的下场如何,只要可以达成目的,就无需在意。
“五岁那年,妈妈带我去公园玩,却意外被人群冲散。那时的治安状况你们也知道,一个男人掳走了我,正巧组织最近需要实验体,于是就成功把我卖进了组织。”
“那个家伙是组织资金来源的一个公司的下线,不知道景光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做过的那个任务。”
“啊,是那一家人。”诸伏景光道。
“嗯,我后来查过这件事,就是那个公司。”青年笑地有些嘲弄,“整整三张表格,六十八个孩子,仅仅是最近几年有被记录的数量。”
他抽出一根巧克力棒,仿佛只有多巴胺才能在此刻给予他一些安慰,“他们犯下罄竹难书的罪,摧毁过无数个家庭,间接杀死了许多孩子,这其中就包括我。”
“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庆幸我现在还活着这件事。”
“咔嚓”一声,巧克力棒从中间折断,被青年咬碎吞入腹中,好像这样就能吞下所有擦不去的血与泪。
“三年实验过后,是七年训练营生活。不过在那里我倒没有受到多少虐待,毕竟组织很缺技术人员,还是要予以重视的。”
其实认真思考,就会发现七海信介其实略过了许多东西,但他坦然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撒谎。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顾虑。
“比其他人早一些,十五岁时我就从训练营‘毕业’了。或许早就有这个打算吧,那之后的组织人期间,我还要抽时间学点东西。”
“也是为了防止弄到东大文凭之后再露馅,那段时间又做任务又学习,真的快要忙死了。”
青年语气平淡地抱怨着,俨然一副谈论他人一生的样子,多了几分疏离。
“接下来就是…啊,君度,”眼前再次闪现出那口装满血水的浴缸,七海信介忍不住皱眉,伸手揉捏眉心试图远离那段只是回想就令人作呕的记忆。“我不想聊他,这个跳过。”逃也似的,他避开了这个话题。
“信介,还好吗?”诸伏景光站起身,缓慢靠近七海信介,却见他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中满是疲惫。
“不,我很好,别…”青年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熟悉的气息截住话语。猫眼青年坐在他的身边,不远不近,没有入侵对方的心里安全范围。
黑眸青年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泫然欲泣。他央身去拥抱友人,贪婪地汲取那份暖意。
七海信介不想看他的眼睛,怕那双尚且纯净的眼眸刺痛他腐烂的心脏,勾起那埋藏极深的怯懦,于是松开手臂,犹豫再三还是停在了原地。
“和你们猜的一样,我来到警校,确实是组织的谋划。”青年淡淡道,“我是组织派来的卧底。”
语毕,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指责和叹息,青年试探着抬头,看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二人必然是会惊讶的,这点七海信介并不意外,但除了惊讶,他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任何敌意。
只剩怜悯。
近乎庆幸地,七海信介无端有点雀跃,或许解决组织后,他还能和前世一样,回到阳光下生活。
温暖的日光、友人的调笑和清新的微风,那将多么美好?也许他该挑选一栋不错的别墅,等一切都结束了再搬进去住,和大家一起…
“信介。”
“嗯?零酱,你说吧。”幻想被打断,七海信介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呼出一口气,微笑着转向友人。
“组织的任务不用担心,我和hiro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你愿意脱离,我们和公安都可以帮助你。”降谷零顿了顿,并没有发现友人的微笑早已僵在脸上。
“至于卧底这件事…虽然性质很恶劣,但是事情还有转机。很多人都得到了你的帮助,等一切都结束了,相信法律和公安一定会从轻处罚的。”诸伏景光道。
法律。
七海信介有些茫然无措。
当他为不用再次回到和实验室一样桎梏住自己的地方而欢呼雀跃时,友人们却在考虑如何把他送进去。
他抬头,友人的脸好像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他们之间又像隔了面镜子一样,熟悉的面庞奇怪地扭曲起来,直到连唇形都无法读出,声音都逸散在空气里。
原来所有的希望和温柔都是诱导。
原来我们还是离得这么远。
七海信介忽然有些生气,猝然站起,语气中又带着难以忽视的委屈。青年知道一切错误都自他开始,自己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对友人传达怒意,可当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时,又难以遏制那份愠意。
“诸伏景光,我是个自私的人。对于那些过往的事,我深知所犯下的一切罪孽,但从警校时开始,我就已经和公安达成了协助人的计划。”七海信介说。
“从5岁进入实验室开始,到15岁结束训练营生活,再到21前做的六年任务,然后是现在。我并不渴望法律和他人的原谅,也无论你们是否理解我、认同我。”
青年浸润水光的眼睛终于有些波动,语气近乎哀求,“哪怕…哪怕最后要我以死赎罪,我也甘之如饴啊…”
——只要一会儿,让我在阳光下、真正地活一会儿。
哪怕是无望的奢求。
“你们如此痛苦,我又何尝不是?死在手上那些人的鬼魂,日日夜夜都要钻进梦里,将我的魂灵也撕成碎片。二十四年如一日,我真的累了…”
七海信介再也无法待在这个窒息的氛围中,近乎恳求地呜咽一声,拉开房门逃离了这个沉默的氛围。
这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自卧底开始以来,第一次感到十足的为难。
他们从未想到,友人对“伏法”这件事会如此抗拒。
之前尚被加百列护在羽翼之下的时候,他们对黑衣组织的概念还不怎么完善。直到独自在组织做任务,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先前所知晓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那些无比黑暗的东西,都被加百列的羽翼所阻挡。可这位总是笑着同他们打闹的人间神明啊,背后却早已是鲜血淋漓了。
最后,就在今天,他们这些受到庇护的人,又拔出另一把长剑,刺进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忽然间,诸伏景光似有所感地看向肩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pink无比放松地靠在那里时的神情。
本以为那是他对挚友全身心的信任,现在终于明白:将所有重量都放在友人身上的行为,并不是出于那份信任。
——而是对来之不易的光明全然的依赖。
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就一定是敌人吗?那么他们自己呢?
降谷零沉思着,最终给出答案。
——那些是为了最终的胜利,避无可避的杀戮。
七海信介不也一样吗?他是如此痛恨杀戮,但为了最后的胜利,又带着组织的镣铐,收割一个又一个生命。然后自我麻痹,小心翼翼地回避,却又始终无法忘却和忽略那些痛楚。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视线相交,皆是苦笑。
——原来我们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