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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北海道之旅〔六〕 ...

  •   走进船舱,迎面碰到了穿着常服的山本幸。这时恰巧绿川阳生打开舱门,一股冷风灌入,鼓动了船舱内凝滞的空气。

      熟悉的气味一闪而逝,只在记忆深处的海面上掀起微弱的波澜。即便痕迹十分浅淡,无数与之亲密接触和相处的经验也让早川悠人无比肯定。

      那是一股被隐藏的、极淡的血腥味。

      “已经很晚了,早川先生还没有睡下吗?”原本还有些阴郁的女声在此刻变得明亮,未带妆面的脸上竟也攀上难掩的雀跃。

      “嗯,今夜酒喝得有些多了,出来吹吹风。”停下脚步等待友人跟上,早川悠人展露笑容,温和地答到,“时间不早了,山本小姐也请快些休息吧。”

      闻言,山本幸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明早还有活动,两位也需要保存些体力呢。”她轻提略长的黑色裙摆,连带着白色防水袋也颠了颠,“那么两位,晚安了。”

      等到山本幸回到自己的房间,早川悠人方才打开房门。进入之前,再次回身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大门。

      那是山本甚三的房间。

      “已经完成了啊…”

      *

      上午十点,没有丝毫悬念的,外面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早已猜到结局的早川悠人伸了个懒腰,从房间内的木椅上站起来,顺着绿川阳生打开的门走了出去。

      很快,他便在距离房间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下来。

      “悠人,怎么突然停下来?”绿川阳生步至友人的身侧,疑惑发问。

      而早川悠人却像没听到似的,重新抬腿朝前走去,直至到达尸体旁边,才堪堪停下。

      死亡的山本甚三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靠在房间西面的墙上,脖颈处一道深深的刀痕,白色浴巾上满是血污。

      硕大的暗红色十字架涂在他身后的墙壁之上——赎罪。

      血腥,铺天盖地的血腥。

      那个盛满血液的浴缸好像又出现在早川悠人的眼前,粘稠的恶意攀上脚踝,又紧紧缠绕四肢,他想要挣扎,却被禁锢住难以挪动分毫。

      此刻,一切声音都奇怪地模糊了,繁杂地搅合在一起。耳边炸响的轰鸣渐渐平息,变为一个熟悉的轻笑声:“啊,还不打算放弃吗?真是顽强…”

      君度!

      黏腻温热的吐息贴上脖颈,早川悠人猝然回头,却像再次被摁进充满鲜血的浴缸一般,呼吸困难,满目赤红。

      口腔泛上铁锈味,血液好似又灌入胃袋,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和啜泣…

      “pink…pink!”绿川阳生焦急地握着友人的手腕,另掌覆上他的下颚微微发力,把紧闭的口腔打开,使空气得以进入。

      本就处于外围,现在倒正好方便了动作,除了正在进行尸检的安室透和靠在旁边的莱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变故。

      绿川阳生一边呼唤着早川悠人的名字,一边贴上了他的额头,让自己气息将对方全然覆盖,低下头覆在他的耳侧,低声说:“信介…我们在。”

      意识回笼,早川悠人脱力地倒在绿川阳生的拥抱里。

      微弱的气喘声飘来,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绿川阳生听到他喃喃说:“不…冷静,这是山本幸做的,不是君度…君度不在这里,我很安全…是的,我很安全…”

      而后就是无尽的重复。

      君度?这次的Flashback和君度有关吗?

      可如果是这样的场景会让他发作Flashback…那么曾经君度做过的事可想而知。

      将眼神尚未恢复清明的友人带到房间内,绿川阳生松了一口气。很快,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金色的软发晃动着钻入,紫灰色眼眸紧紧追随那个抬头的长发青年。

      眼见门后的莱伊也想参与,便一别门将他挡在外面,“莱伊,如果有人问起,就由你来替加百列说明,我们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语毕,不由分说地关上门,完全没有给他询问情况的机会。

      莱伊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确实屋内没有窃听设备,安室透松了松衣领,步至床沿屈膝蹲下,抬手轻托早川悠人的下颚,问起一旁的幼驯染:“pink怎么回事?”

      “Flashback,看到尸体之后突然发作了。”绿川阳生抿抿唇,用纸杯倒了半满递给安室透。

      “所以现在是感觉分离?”注意到友人眼眸逐渐清明,安室透起身,将纸杯前缘捏出一个小口,递到有些苍白的唇边,慢慢抬手,引导着他咽下清水。

      “已经没事了…”意识回笼,早川悠人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将要向后歪倒时被身侧的绿川阳生拢住肩膀。

      “这次是因为什么?”他听到安室透问。

      “没…”早川悠人下意识想要反驳,现在的君度权势比较大,还不是能放任友人去探寻真相的时候。

      “pink,当初是你告诉我们,信息要互通,不能多作隐瞒。”安室透加重语气,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这话确实是我说的。但是零酱,你居然已经学会用我的话来反驳我了,果然是在成为波本的路上了吧。

      一想到以后波本会用这张池面脸玩转所有honey trap的模样,早川悠人看着安室透的目光就变得奇怪起来。

      灼热的视线汇聚,中心的人面色逐渐僵硬,抬手抿了一把有些干涩的双唇道:“你要说‘时机未到’?”他错开视线,恢复了那副波本面孔,“好吧,pink,我明白了。”

      待到出门时,只听门边飘来一句“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做,加百列。”

      ——无论你是否透露,我们都选择追查到底。

      早川悠人不可置否,友人们的性子他当然明了,一但问题足够重要,他们就会发起警校生的那套追查技能。

      至于如此自信不会查出多么有用的东西的原因,不仅仅是他本身在情报方面的封锁能力。说起来讽刺,这还要来自于君度对个人信息网保护的看重程度。
      毕竟都是同一个实验室出来的,同样也经历过训练营五花八门的培训,虽说没有十足的经验,却也称得上是十分标准的黑衣组织成员了。那么单说个人信息保护这一科目,就能做到绝对优异。

      门外,喧闹声骤起。早川悠人穿戴好标准笑容,轻拍身旁专注于思考的友人,从容推门,走近犯罪现场,直达旁边房间临时的小型会议室。

      *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你们竟然宁可相信这种胡说八道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昨天晚上那个时候谁会不睡觉在外面闲逛!”

      尚显稚嫩的男声传来,早川悠人抬头,正和那位山本夫人对上视线。

      她双手环抱胸前,挺起腰肢露出傲人的曲线,同时下颚轻抬,淡绿色的眸中是与儿子如出一辙的不屑,“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先生刚刚应该不在报备之列吧。”

      此言既出,全场的视线都汇聚在早川悠人身上,无一不带着若有若无的审视。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早川悠人的笑容不减半分,从容应对尖利的目光,擦过绿川阳生的衣角站在众人面前,“实在抱歉,这幅状况确实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言罢嘴角下撇,右手抚上胸口位置,言语戚戚,虽带三分假意虚情,却句句属实:“因为我个人比较胆小,之前又经历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对这种场景有些害怕,所以才…还望各位谅解。”

      一来一回间,形势再次逆转,人群开始骚动,有的人同情起这个无辜的年轻人,还有的谴责起咄咄逼人的妇人。

      只瞬息,恶意便若潮水般退去,调转方向,集中淌向原本就在话题中心的山本夫人——山本良子。

      拔刀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哪天它也会成为你的掘墓人?

      昨天夜里查询资料时,意外发现有一部分事情被蓄意模糊了。抱着尝试的心态,恢复了被模糊并删除的文件资料和新闻报道,结果却是如此惊人。

      三年前,山本甚三的前任妻子山本绪奈失踪一案被定未找回后便草草了事,其父松冈寺老先生伤心欲绝,本不富裕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仅三个月就病逝在医院。

      他的孙女,也就是山本绪奈的女儿,山本幸,并没有因此放弃追查。动用大量金钱这么一查,就得知了许多被掩埋的真相。

      ——山本绪奈根本没有失踪,反而极有可能是被谋杀而死的。

      “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做的!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父亲跟你说话之后,整个人都烦躁了很多,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一旁的山本仓一徒然开口,扯断了早川悠人的思绪。他默默低头,口中喃喃,声音渐高:“我的那些私人物品一定也是你偷来放在这里的吧?用来栽赃陷害!”

      暴躁,易怒,极端烦躁。

      手掌握拳,青筋展露;食指不停摩挲拇指,激动指认——极度焦虑。

      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山本仓一正处于难以抑制的恐慌之中。

      他在害怕什么?

      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直到落在人群边缘悄然抹泪的山本幸身上。

      啊,竟然在害怕姐姐山本幸?

      原来你也是当年那件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啊。在感到愧疚和恐惧吗,山本仓一。

      “别着急,山本先生。如果你是冤枉的,把你的个人用品拿去警察局鉴定一下就好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脸上依旧是那副柔和的笑面,心中却早已冷到了极致,“山本先生真关心山本董事长的情况啊,即便有所图,也十分令人感动呢。”

      被戳中隐情,恼羞成怒的山本仓一握紧了拳头,目眦欲裂,迅速上前试图抓住早川悠人的衣领。

      旁边一言不发的安室透伸手隔开二人,双眼紧锁山本仓一,目若寒冰。

      猖狂惯了的年轻人被盯得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手已不自觉放下,这才闷哼一声,死瞪着早川悠人悻悻返回了。

      呵,纸老虎,只会仗着身份作威作福。早川悠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尖酸刻薄的后妈,暴躁易怒的弟弟,也怪不得山本幸在知道真相后会杀人嫁祸给他们。

      两个人都没有办法给出第二人作证的不在场证明,只能重复着自己昨晚早早就睡下的证词。

      早川悠人倒是坦坦荡荡地把自己和绿川阳生凌晨在甲板上喝酒畅谈的事说出来,连带着回房间时遇到山本幸的部分也一并道出。

      听到自己的名字,山本幸立刻就看了过来。刀锋般的目光越过人群,直达二人,山本良子先是一怔,随后又回到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山本仓一就没那么淡定了,双手紧紧抓着裤腿,瞳仁颤栗,默默向后退到母亲身边,用她的身体隔开视线。

      望见这般景象,做完现场观察的工藤优作扬了扬眉,和投来视线的早川悠人对视。

      视线相触,二人皆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早川悠人拿出便携式电脑,微屈双膝把工藤新一抱起来。他正在观察现场的细节,试图寻找与几人供词相匹配的疑点。

      一下子被犯罪嫌疑人提起,他慌乱一瞬,刚刚双腿乱逛挣扎两下,就看到父亲了然的眼神。

      然后他就听到早川悠人用字里行间都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我找到了点儿有用的东西,你一定也会感兴趣,要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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