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警官与小判官》诶尔歪

13、第 13 章

　　在吴念脱离幻境前半小时，市中心的一栋公寓中，一个女人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吵醒。

　　一只纤细的手掌拿过手机，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柜的壁灯，一张略显疲惫但却清丽的脸显现在昏黄的灯光下。

　　虽面带困倦，但她的嗓音依旧带着平常该有的清醒与威严。

　　“喂，王宏宇，出什么事了吗？”边说着，袁沐瑶便下了床，开始准备出门。

　　“老大，之前安装的那个监控在十二点的时候突然坏了，在那之前监控只拍到一个人影，不排除恶意破坏的可能。”

　　“有查那个人是谁吗？”

　　“额，好像就是我们之前从福利院带回来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

　　袁沐瑶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吴念，眉目沉了沉，袁沐瑶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了，等我十几分钟，我们在警局门口集合。”

　　对面应了一声，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袁沐瑶随手扎了一个干练的高马尾，穿上便服便出了门。

　　现在不过五点多，天色还是暗沉的，街上偶尔路过三两辆车，环卫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时能看到赶去上早自习的学生，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

　　袁沐瑶开着自己的小车，穿过条条街道，顺手买了几份早餐，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门口已经有几个警员等着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正是之前的那位国字脸警察，给人感觉就像一个亲切的叔叔，脸上时常挂着笑，并不让人感到谄媚，只觉得亲切无比，让人心生好感。

　　男人将手机里录下的监控递给袁沐瑶，袁沐瑶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招呼警员上车，顺手将早餐分给了其他警员。

　　待所以人都上车后，袁沐瑶也坐在副驾看起了监控，监控中，一个女孩鬼鬼祟祟的进入了福利院，四处张望，活脱脱像一个歹人，女孩进入福利院以后就没了踪影。

　　再往后的举动，因为处于监控的盲区，加上监控的损坏与大雾，袁沐瑶便没有看到了。

　　袁沐瑶将手机递还给王宏宇，“辛苦了，等案子结束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宏宇干笑几声：“老大这是哪里的话，我最爱工作了。”

　　袁沐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很喜欢忙起来？”

　　王宏宇刚想附和，结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闭上了嘴，后排传出几声闷笑，就连袁沐瑶也轻笑出声。

　　警车上的氛围有所缓解，实际上刚刚大伙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担心又出什么人命，此刻倒也稍微放松下来。

　　袁沐瑶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自顾自的翻开了手机中有关吴念的资料，虽然她已经大致的看过一遍了，但因为又出了事，这次她不得不更加认真的去了解一下。

　　“吴念，Z市本地人，根据医院检查，应该出生于2025年，具体时间未知，两岁时被遗弃在风兴福利院门口，七岁时被领养，十五岁时养父母遭遇车祸去世，与养父母亲戚几乎没有来往，孑然一身，七岁至十七岁间，没有特殊表现，目前就读于Z市第一中学，成绩多次位于年纪前十，由于纪律问题未能进入尖子班，无犯罪记录，人际交往简单，是个正常的女高中生。”

　　这是袁沐瑶看完资料后整理出的结论，袁沐瑶皱着眉，再怎么看，这个吴念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只是身世有些坎坷，除此以外没什么特殊的。

　　“老大，这资料我看过了，就是一个可怜一点的小孩罢了，没什么特殊的。”王宏宇见袁沐瑶看完了资料，连忙开口说道。

　　袁沐瑶目视着前方，眉头依旧蹙在一起“但她现在很奇怪，不是吗？”

　　车中陷入安静，显然大家也都察觉到这个孩子的不对，第一次出现在福利院可以说是偶然，那为什么会在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后再次去往福利院呢？

　　同时袁沐瑶又告诉几人，吴念曾经在那所福利院生活过，将自己的发现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补充了一句，这都只是自己的推测，如果有别的想法可以提出来。

　　车中气氛更加安静了，不仅是袁沐瑶，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想到了一点，会不会是吴念找到了失踪的人，此次回福利院正是与他们见面。

　　毕竟牵扯到十年前的大案，几人不得不谨慎一点，车子穿过街道驶入山中，在太阳露出地平线时停在了福利院门口。

　　时间再次回到吴念收服聂清远的时候，随着聂清远的消失，远在Z市中心医院里，沈琦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显出病态，房间被黑暗笼罩，看上去十分诡异。

　　突兀的，一阵灰雾从她小臂的纹身上散出，在空中发出两声小孩痛苦的啼哭，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房间内也照入了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沈琦的小臂变得白白净净，就像什么也没存在过，沈琦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健康的红晕，呼吸趋向平缓，沈琦也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沈父的身影缓缓走入房间，他盯着沈琦的睡颜看了很久，最后目光落在诅咒消失的小臂上，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放轻脚步走到熟睡的沈琦身边，轻手轻脚的从沈琦枕头地下抽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符纸收入口袋中。

　　确认自己没有惊醒沈琦后，沈父透过窗户幽幽的看了一眼远方，目光变得深沉，那是福利院的方向。

　　吴念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除了断掉的左手外，吴念其他的伤口都被自己做了简单的处理，防止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她看着漆黑的楼道，聂清远离开以后，这里面明显没那么阴冷了，甚至于相比之前还亮堂了许多。

　　顺着台阶而下，吴念来到了记忆中的实验区域，比之幻境里的还要破旧，在自己离开后，这里又被另一伙人进行了破坏，或许就是聂清远干的。

　　如是想着，吴念已经走到了神龛边，因为多年无人打理，神龛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一些缝隙里还有小蜘蛛的生存痕迹。

　　高高的将神龛举起砸下，神像四分五裂，在神像碎裂的瞬间，一股黑烟喷涌而出，吴念被吓得连退几步，以为自己放出了隐藏Boss。

　　但黑烟只是在空中漫无目的的盘旋了几圈，随后便凝结为一颗圆滚滚的水晶珠子掉落在地上，变得暗淡无光。

　　吴念观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挑了根棍子戳了戳，脑中000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恭喜特殊命格拥有者完成任务三，你已成功破坏阵眼，待你离开鬼蜮后，可向引导者兑换奖励。”

　　“检测到特殊命格拥有者发现鬼蜮隐藏物品，大颗蜮晶，特殊命格命格拥有者可对其进行拾取。”

　　吴念愣了愣，开口问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可用于特殊命格拥有者体质改造，或者扩充识海，也可以用来修炼或提升鬼怪实力。”

　　虽然吴念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意识到面前这东西是个不错的宝贝，也不是给什么危险的东西，赶忙蹲下将东西捡了起来。

　　入手的是一片冰凉，仿佛被冻在冷库里一年的石块，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果仔细去看还能看到上面漂浮着微不可见的黑烟，

　　收入口袋，此时距离鬼蜮结束还有五分钟左右，吴念思考小孩尸体可能存在的位置，因为黑袍人制作雾童只是需要灵魂，而时间又十分紧迫，那么尸体大概率就是就地藏了起来。

　　但也有可能运到外面了，自己在五分钟内根本不可能找到，正在吴念思考着，聂清远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把吴念吓了一跳。

　　“在地砖下。”

　　吴念听到后眼睛一亮，自己还有个当事人在，居然蠢到自己去寻找，她在脑海中向聂清远道谢，那个小孩却十分高冷，没有了回应。

　　吴念也不在意，在地下室四处走动起来，感受脚底瓷砖的触感，直到走到墙边时才感觉到不对，这里的瓷砖下似乎是空的。

　　微微蹲下身，吴念敲了敲地板，空洞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念隐隐约约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

　　试着移动瓷砖，但因为没有缝隙，吴念的手并不是那么好着力，目光放到打烂的仪器上，吴念举起一根钢管狠狠的砸了下去，瓷砖被开了一个小口子。

　　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从下方直涌上吴念的面门，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到，吴念伸手抓住缺口将瓷砖掀开，一个小孩的头骨率先出现在吴念眼前，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吴念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声跑到一边，扶着墙开始呕吐，但腐烂的臭味源源不断的填充着狭小的地下室，吴念眼前被生理性泪水模糊住，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

　　二十七具尸骨，层层叠叠的堆放在瓷砖下的缝隙里，十年后的今天，重新暴露在世界的阳光下，仿佛是在哭诉，仿佛是不甘，二十七个小孩空洞的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吴念拿起身边原本用来祭拜神像的香，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找到一个打火机，点燃，烟雾袅袅，吴念的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心里升起一股悲伤，吴念未这些小孩感到难过，明明他们这么的有朝气，这么渴望未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结果却连死后都被随意的埋放在地下室里，一辈子也没能出去。

　　与此同时，脑海中000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吴念的情绪低落，000号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本次鬼蜮结束，正在统计特殊命格拥有者完成程度...”

　　“统计结束，本次节点点亮程度85%；
　　任务一完成度：100%
　　任务二完成度：30%（达到要求）
　　任务三完成度：100%
　　任务四完成度：100%
　　任务五未触发；
　　任务六完成度：100%
　　综合评价为S，除任务奖励外，额外奖励五颗中级蜮晶，特殊命格拥有者回家后可领取。”

　　吴念将香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缓缓的站起身离开，她不会将这些小孩丢在这里，她会想办法将他们带出去，埋葬在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或是海边，或是风景好一些的郊区。

　　吴念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福利院门口，接下来她准备报警了，很多善后的事不是她一个未成年能解决的，阳光顺着门缝撒入房间，吴念微微眯了眯眼，仅仅是经历了一晚的黑暗，她就有些不适应光明了。

　　推开门，吴念表情瞬间僵住，直愣愣的杵在原地，站在她面前不远的是几位刚从警车上的警察，两方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袁沐瑶轻咳一声，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随后便注意到了吴念狼狈的样子，脸色变了变，“小朋友，你这是碰到什么了吗？”

　　吴念被袁沐瑶从懵逼中唤醒，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刚还想着喊警察来呢，结果警察就出现在了面前，连忙摇头说没事。

　　王宏宇一言难尽的看着吴念一身的血，左手无力的耷拉在身边，很显然是断了，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周边的警察也警惕起来。

　　几位警察脑海中已经想象出吴念被杀人狂追杀，最后反杀的情景，现在正在思考怎么处理面前的未成年。

　　吴念见几位警察面色古怪，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能上前一步朝着警察喊道：“警察叔叔，这里有三十一具尸体需要你们处理一下。”

　　几个警察脸色大变，看来是他们猜错了，并不是这个小姑娘被追杀，而是这个小姑娘在这里大开杀戒啊。

　　“抱头！蹲下！”袁沐瑶大声呵斥，周边的警察也举起抢围了过来。

　　吴念有些懵还有些委屈，一动胳臂就疼的要命，只能呲牙咧嘴的将右手举起，两只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警察们。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说我发现了三十一具尸体。”吴念委屈的开口，两只眼睛眨巴的像被冤枉的小狗。

　　袁沐瑶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对“你没杀人？”

　　吴念一愣，脸都气红了，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不是，我是发现现场的人，怎么就成凶手了？”

　　几个警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待问清事情经过时，纷纷陷入沉默，袁沐瑶拿起手机调了支援过来，吴念则瘫坐在地上，一脸委屈。

　　袁沐瑶使了个眼色，几名警察会意，前往吴念所说的地方勘察，不一会便白着脸跑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朝袁沐瑶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警车开上山，期间，袁沐瑶向吴念表达了诚挚的歉意，吴念也别扭的接受了，毕竟是警察，从小到大的敬畏还是在的。

　　吴念坐在一边，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伤口会发生感染，思考片刻，袁沐瑶还是先将吴念先送去医院，随后则安排王宏宇带人处理现场。

　　坐上警车，吴念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强烈的睡意如波涛般朝着朝着吴念席卷而来，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吴念再也撑不住了，头靠在车窗上，不一会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吴念沉沉的睡了过去。

　　袁沐瑶透过后视镜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车速，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女孩棱角分明的脸上，似是为她笼罩上了一片柔和的金光，美的像是一副画。

　　袁沐瑶也是没有想到有人能在警车上睡着，一时也感慨女孩的心理素质之强，同时也对女孩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一个年仅十七的花季少女，明明前一天晚上才经历凶杀案，却在第二天晚上又去了现场，弄得一身伤不说，甚至还找到了三十一具尸体，如此壮举，简直是骇人听闻，背后的故事更是让人无比好奇。

　　车厢内回响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太阳已经爬出了地平线，正奋力的朝着更高处跃去，新的一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