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末项阳》肆一年

1、项阳

　　“佛祖啊，保佑啊，保佑我家项阳高考顺利，不求多好了，考上就行，有学上就行，佛祖保佑啊！……”项阳的母亲虔诚的跪在佛像面前嘴里絮絮叨叨地为项阳祈福。面前还工工整整的摆放着向阳的准考证和身份证。
　　而站在门外的项阳没有一点要进来的意思：嚯！身份证和准考证都准备好了，这是要佛祖考试时坐我边上保我呢？就我这成绩还需要佛祖保佑？十个佛祖都拯救不回来。
　　项阳不信佛，而她母亲恰巧相反，一个忠诚的佛教信徒。每年母亲到寺庙项阳都不会去，但这次妈妈的态度坚决，硬是要把项阳拉来了。
　　“项阳，别傻站着。快来拜拜佛祖。”
　　“哦~”项阳拖泥带水的进来跪下。
　　“上香，上香！”
　　无奈她只好拿三支香点上，再次下跪。刺鼻的檀香在他的脸旁萦绕，寺内也烟雾缭缭。弄的她喘不出气来。“佛祖哇，你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何必保佑我高考顺利？直接让我回高一重来一次得了。”她无心祈祷，心里也只是吊儿郎当的说笑着，毕竟她对高考是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呼，终于出来了。”项阳猛吸了一口山上的新鲜空气。
　　“阳阳啊，我刚抽了签的是上签，那师傅也说你今年定是有好运气，你今年的高考肯定差不了的啦！”
　　呵，竹筒里只有上签和上上签两种签能运气不好？这种小破庙说的话也只有你会信了。项阳心里这么想着，却也点头：“嗯，会考上的。”
　　“我还向佛祖求了个锦囊，考试那天你得带上啊！”
　　可不得带上嘛？一个破布50块钱的嘞。呵，净坑人钱，小破庙迟早要倒！即使心里1万个不愿意但嘴上也不说让妈妈扫兴的话：“
　　“行，这我肯定得带上，说不定真有用呢。谢谢妈。”她接过锦囊，却让妈妈发现手上有个红印。“你手怎么了？”
　　“哦，刚没看到，应该是在上香的时候被烫到了吧，不要紧。”
　　高考前三天的假期，项阳是摆烂的。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了高考。但是去寺庙求了个锦囊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让她坐公交车去考场的路上一路绿灯。
　　终于高考结束了。
　　“终于考完了！”
　　”妈妈过来接项阳。
　　“嗯。”项阳坐上了电动车后座。
　　“走，去哪儿吃饭？”
　　“你不问我考的怎么样？”
　　“考完就考完了，都已经定下来的事儿了。还问干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及时享乐，先饱餐一顿再说嘛。”
　　项阳狐疑地看向妈妈：“确定不是你紧张？”
　　“哎呀！我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你搞紧张了。赶紧走，赶紧走，华莱士还是麻辣烫？”
　　“麻辣烫！”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好，咱出发！”
　　……
　　“嗯……我还要喝一杯！”妈妈摆了摆手中空空的杯子。
　　项阳把剩下几瓶雪花偷偷藏进了床底:“没有啦，刚刚那是最后一瓶。”她走出房间抽走了妈妈手中的杯子:“你也少喝点。本来胃就不大好。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快喝。”
　　妈妈大口喝完汤指向项阳:“你……可别骗我啊，肯定又藏起来了吧。我上次呃……就找到了。”
　　“我可没骗你，这次是真没了。”项阳装出一脸无辜样子，摊了摊手。
　　“哦……”妈妈只好失落地把头垂在桌子上。
　　半晌，她突然抬起头。
　　“阳阳啊……”
　　“嗯？”
　　“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呀，没考上没关系，啊！”妈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项阳没指望自己能考上，但项阳确确实实也很向往大学那个地方。家庭的变故，和一大堆琐碎却又令人烦躁的小事没能压垮她就已经不错了。如今家里的生计都成了问题，怎么还有心思放在考大学上呢？
　　“没考上，大不了复读，我陪着你。要不然我工作养你，养我们两个，我还是养得起的，啊！”
　　“我就说你很紧张吧，不都说考完之后会很放松的嘛，你怎么反倒紧张起来了？”
　　“不是紧张，是担心你。阳阳，妈妈知道你很累。也知道你又偷偷背着我去酒吧打工，背着我往家里的卡里打钱。这些我都知道。”
　　项阳倒吸了一口凉气，收拾碗筷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转过头刚想解释些什么，却对上妈妈充满着愧疚和憔悴的眼睛，瞬时哽咽住了只开口吐出了一个“妈……”
　　“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一定要干的事儿，即使嘴上答应了不去做，行动上却依然坚持着。我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你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妈妈怎么舍得怪你？我只是怪自己，怪自己这么没用，给不了你好的生活，还给不了你漂亮的房子。我时常想，要是我再强大一点儿，是不是可以不让你那么辛苦？你可以不用去兼职，和其他孩子一样每天安安心心的去学习，考你理想的大学……”
　　“妈——”项阳打住了妈妈的话，“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可是你都不笑了！”妈妈狠狠捏了捏项阳的脸，把脸颊的肉向上提试图像捏黏土一样。想给项阳捏上笑脸。“明明以前很爱笑的，现在都不冲着我笑了。”
　　项阳咧开嘴笑了，把手搭在妈妈的手上：“没我笑着呢！我一直都笑着呢。妈妈，你捏疼我啦！”
　　“妈妈，我会自己挣钱，能耐大着呢。漂亮房子，我不用你给我买。我钱攒够了。给你买。有三层，带花园的那种。还有，你不是喜欢弹钢琴吗？你的那架钢琴会给你买回来。摆在客厅，你每天都可以弹钢琴，我现在也有攒着钱，全都在卡里全给你，好不好？即使不考大学，我也有能力养活自己，有能力养活你，不要怪自己了，好不好？”
　　“好，我不怪自己，不怪自己……”妈妈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了，她把头埋在胸口，将还在眼眶里打转不那么显眼的眼泪藏在头发下，尽量不让项阳看见。
　　可来不及了，项阳已经伸出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去，轻轻的拥住了她。
　　“啊啊……呜……啊……”她将脸埋进项阳的肩膀，捶打着项阳的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项阳忍着痛，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妈妈终于睡下了。项阳把剩余的麻辣烫吃干净然后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把酒瓶整齐的放在纸箱里。屋子里很安静，都能听得到妈妈微弱的呼吸声。昏黄的灯泡半坏不坏，一闪一闪的笼罩着项阳略有单薄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