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狱/1859】十年一梦》Shenmemao

1、第 1 章

　　01
　　凌晨三点，意大利的西西里。
　　一辆LEXUS IS 350从停车场处驶出不远又停下，掐好时分的司机开门后下车，向一旁刚从大楼里议事出来，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行礼问候，随后毕恭毕敬地将钥匙双手奉上。
　　男人容貌隽秀出尘，有种东方的古典美，尽管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却丝毫没有掩盖分毫他那出众的气质。
　　待司机告退，他站在原地并未急着驾车离去，难掩疲惫地捏捏眉心，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些许。
　　道路边缘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几盏路灯，吸引了一些飞虫，为了那一点微弱的光热，前赴后继地往那些昏黄的灯扑过去。
　　男人凤眼微眯，穿过车钥匙的环，绕着手指转动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辆前几年购置后一直寄放在这的LEXUS IS 350。
　　不远处的拐角地板上有许多烟灰，不用看那散落一地的烟蒂的牌子，也能轻易猜出某人是早在此蛰伏等候多时了。
　　将这些细枝末节尽收眼底，云雀恭弥心中了然，捂嘴打了个哈欠，心知今晚大概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了。
　　“你还要在阴暗的角落里待多久，是要和那些虫子为伍吗？真不愧是你呢。”
　　倒不如说，如果他不出现，倒不像他了，莽撞仅凭一腔热血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打转十年，就像那些飞蛾扑火，为了寻求那点光热。
　　有些碍眼，但在碍眼之余，偏又带出其实双眼已经不受控制地投放过关注力的事实。
　　拐角处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一直蹲守在那里的狱寺隼人自然留意到他刚才看那辆车的目光，久别重逢第一句话没点好的：“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啊，云雀。”
　　一语双关，他指的不仅是云雀恭弥本人，还包括他那座驾——曾不止一次吐槽过他选的这辆红得骚包的LEXUS IS 350。
　　云雀恭弥经过这么多年倒是难得的脾气好了不少，听到他再次吐槽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想咬杀对方，仅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两秒，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云雀恭弥很快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上下嘴皮子一碰，滔滔不绝地滚出一长串尖锐且攻击性十足的话。
　　“如果你等候多时仅仅是为了对这辆车再一次发表那无聊的看法，那我劝你赶紧控控脑子里的水，打道回府洗洗睡。嘿诶，我忘了你是996社畜，或者说是效忠于你那十代首领忠诚的狗更准确。看这时间你也睡不了多久了，不如想办法怎么把脑子里没营养的东西趁早丢掉，别像只草履虫。”
　　被一通刻薄言语攻击得体无完肤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无数次在云雀恭弥一脸淡然不吐脏字的毒舌嘴皮子底下占不了多少便宜的狱寺隼人硬了，拳头硬了。
　　“Cazzo!Che coglione!（你他妈！混蛋！）”一边说一边抬手竖起中指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粗俗手势。
　　曾吃过不少亏仍不会吸取教训的狱寺隼人表示无所谓，下次还敢。
　　被用意大利语脏话问候的云雀恭弥并未动怒，用无波无澜的眼神将狱寺隼人那根粗鲁的手指掰断了好几回。
　　云雀恭弥静静地看着直立在墙角边的男人一会儿，灯光从斜方落下不少阴影，使他棱角分明的脸一半明一半暗，那头银色发丝就像隐隐发着光。
　　此时此刻的云雀恭弥无心再观赏这许久未见的小痞子的容颜，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再一刻不停地和沢田纲吉单独碰面谈了好几个小时，他不是铁打的人，被西西里凌晨的风吹过也感到浓重的疲惫。
　　“E’stato detto tutto?Arrivederci.（说完了？再见）”他不想再在这和狱寺隼人浪费时间多做纠缠，语毕转身就走一副多停留一秒都会让他折寿的模样。
　　“等一下！”狱寺隼人伸出手制止他，看着那衰神的眸子中带着「有话快说不然闭嘴滚」的含义，恨得磨了磨后槽牙。
　　他紧抿着唇，颇感丢脸又觉得在云雀这里还谈什么脸不脸的反正要丢早丢光了大可不必，也就镇定坦然地吐出一句话：“过来扶我一把。”
　　云雀恭弥挑眉：“？”
　　狱寺隼人：“……我脚麻了。”
　　云雀恭弥：“……”
　　在耐心告罄之前的对视中，云雀恭弥还是纡尊降贵挪动了他那双大长腿，伸出援手将这个蹲守一晚上把自己脚都给蹲麻了的蠢货搀扶起来。
　　狱寺隼人紧抓住云雀恭弥的手借力，转动脚踝使劲跺脚，一瞬间酸爽的麻痹感自脚部直往上冒，刺激得他龇牙咧嘴，下一秒已经熟练得让人心疼地自动忽略掉搀扶着自己的云雀丝毫不带掩饰的嫌弃眼神和逐渐扩散开来的不爽气息。
　　久违了，云雀恭弥式尖酸刻薄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再一次让这家伙臭脸没当场把浮萍拐掏出来和我大打一架，还能指使他像狗腿子一样扶我，爽！
　　尚未进入正题·略带隐形抖M属性·嘚瑟翘起尾巴的狱寺隼人还有余裕在想，牛逼，我可真他妈牛逼。
　　有的脸皮，只要厚起来也就无敌。
　　02
　　云雀恭弥风驰电掣地驱车，狱寺隼人坐在副驾驶，一时无言沉默的氛围让他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掩不住烦躁摁下车控降低窗户，让凌晨张扬凛冽的风扑满整辆车厢。
　　手肘杵在车窗台上，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边缘，一边回想着刚才隔着车窗暗自观察到云雀恭弥那微微蹙起的眉梢。
　　他没有忘记等待一晚上的目的，但酝酿的情绪多少也被这次和云雀久别再会打乱了节奏，尽管在迫在眉睫的大事面前，他和他两人之间的私事显得无足轻重。
　　坐在这LEXUS IS 350上，狱寺隼人不由得再次想起当年看到一月来一次意大利的云雀恭弥开着这辆车骚包地驶入地下停车场时的场景。
　　“哟，新提的车？挺帅啊。就是这颜色……嘶，太招摇了，换我估计不会选这么骚的。”
　　狱寺隼人从车上下来，走了过去，用胳膊肘撞撞云雀恭弥，没留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莫名的神色。
　　“嘿，云雀，你怎么突然好这么骚的红色了。和你的风格有点不太搭啊，我还以为你会选ES 350尊贵版。”银灰色，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个字，酷。
　　云雀恭弥掸掸被撞的胳膊处，仿佛被脏东西碰到了一样，面无表情吐出一句刻薄的话回敬他：“是么，这话我理解为，你认为和你火焰颜色一样的这辆车，和你如出一辙，骚。”
　　狱寺隼人愣在当场，龇牙咧嘴硬是一时半会想不到任何更具杀伤力的语言攻击回去，下一秒仿佛就要把手中戒指点燃火焰对准腰间的匣子把云雀恭弥给轰了。
　　一旁的山本武早已见惯不怪，非常熟悉这两人的骚操作，老好人的他不忘在狱寺隼人吃瘪的时候给个善意的台阶安抚两个人。
　　“嘛，一辆车而已，何必上纲上线伤了和气，小事小事，别太在意。不过说真的，我也以为按云雀你的性格会喜欢其他内敛的颜色，没想到你挑的是耀眼的红色。”
　　云雀恭弥想到买这辆车的初衷已经因为狱寺隼人一句话宣布破裂，脸色一黑，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山本武，你很闲吗？正好我有空，一起去F9层。”
　　地下室F9层，就是专供守护者们切磋训练的地下室，言外之意就是来打架。
　　山本武忆起那多次与彪悍战斗力的云雀恭弥在训练室对打的场景，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抬手看一眼腕表，连忙打哈哈道：“啊，差点忘了阿纲找我有事，先走了，云雀，晚上再聚。”
　　说完不顾云雀丝毫不留情面的「山本武别擅作主张觉得我会跟你们群聚」的回应，把难兄难弟狱寺隼人丢在当场，脚底抹油扬长而去。
　　狱寺隼人摸了摸下巴，看那辆LEXUS IS 350又看云雀恭弥，突然福至心灵，“我说，你该不会是前段时间「不小心」破坏我一单任务把我给坑了，又恰好看到群聊里我提起过想换台新车，特地买来谢罪的吧？”
　　狱寺隼人的猜测在看到那泛红的耳尖处得到验证，不是吧？这向来冷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云雀恭弥居然会脸红……？天上下红雨了？
　　还没等狱寺隼人再仔细品品这难得一见堪比亲眼目睹UMA降临地球的惊人景色，就见云雀恭弥掏出那泛着银光的浮萍拐，对他露出一个危险嗜血的笑容。
　　在恼羞成怒·暴力战斗狂·云雀恭弥对自己发起惨无人道的攻击前，狱寺隼人选择闭麦火速逃离停车场。
　　那辆车确实是云雀恭弥打算送给狱寺隼人的，他只在心里给自己说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和狱寺隼人的一些纠纷使然，不想多出无谓的人情债，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想法。
　　既然来了意大利，索性就直接提车送过去彭格列。奈何车还没送出去，本该是收受礼物的人却不解风情，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计划粉碎。
　　如此，那辆骚包的LEXUS IS 350也就寄放在彭格列总部的车库内，云雀恭弥仍是用着开了好几年的梅赛德斯-迈巴赫S级轿车。
　　*
　　“狱寺隼人，你还是一样没变呢。”
　　“哈？你又在说什么鬼话？意义不明。”满腔复杂情绪不知道怎么宣泄表达的狱寺隼人被一句话突兀地打断了，想来这男人又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狱寺隼人扭头皱眉看着主驾上的男人，意识到他的白眼飞过去也并不能被接收到，便转移到了那单手打方向盘的手背上。
　　云雀恭弥抽空将全神贯注目视前方路况的视线转移到后视镜那儿看着他，一张嘴皆是阴阳怪气，永远不懂什么叫好好说话：“一上我这车就坐立难安动来动去，你不是从国中开始就有多动症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治好？”
　　狱寺隼人怒目圆瞪，思忖着今日是不是要在车上动手和毒舌没品的云雀这厮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随后又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做建设，不要动怒不要动怒，还有更重要的事。
　　只是一时半会，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车厢，始终没办法单刀直入地开口，狱寺隼人说不清为什么三番两次在云雀恭弥这里，就总会乱了阵脚，失了冷静。
　　他想，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