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冥冥不归

26、高热

　　“弥黛尔！”
　　卡妙一把推开别墅的门，打开灯，四周看了一圈，却没能看见少女的身影。他没有犹豫，大步迈进了厅堂中，没有，厨房，没有，遂调头奔向二楼。

　　原本就是感觉不对劲才回来看一看。哪想的真的出了事。卡妙想，是逃跑了吗？但小宇宙的痕迹却没有消失啊！

　　结界的力量变得非常微弱，怎么回事？这里的结界难道不是单纯封锁用的结界吗。

　　卡妙在二楼找了一圈，终于在衣柜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倚靠着的身影。

　　只见她低着头，面容惨白，手搭在膝上，胸口起伏着，在微微的喘着气。龙族的魔力和消失了一样看不见，卡妙从来没见过弥黛尔这么虚弱的样子。

　　卡妙走上前，蹲下来，皱着眉问:
　　“怎么回事。”

　　隐藏在垂落黑发下的面容微微抬起，细长柔软的睫毛下露出龙的竖瞳。
　　不太好。
　　卡妙心想。
　　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够好。之前应该就是如此，他怎么没发现这一点？

　　她变得很没活力，虚弱洗掉了她脸上的一切情绪和温度，只留下冷冷的，坚硬的一层防御。
　　“谁让你擅闯民宅的，卡妙？”
　　弥黛尔用着木然的表情，颇为委屈地说。

　　卡妙沉默了一下，大概猜到了这情况的由来。
　　“这是这个结界的作用吗？”
　　弥黛尔没吱声，算是默认。
　　“你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弥黛尔还是没吱声。

　　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这么兴高采烈的一路跑过来，还声称自己是在度假？哪有这种度假？
　　卡妙想，朝少女伸出手。
　　“先去床上躺一下吧”地上又冷又硬，还都是灰。
　　弥黛尔往后缩了缩，闷闷地说:
　　“可你好冷。”
　　“我拿被子给你包起来……”

　　反正弥黛尔的人型就是瘦瘦的一个，还没平时训练的石头十分之一重。
　　卡妙想着，抱出一床被子，一言不发地把少女包成了粽子，扛到了床上。
　　果然是很虚弱，这样居然都不反抗。
　　卡妙想着，盯着少女露在床边上的白色凉鞋，盯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
　　“需要我帮你脱鞋吗？”

　　“你把我解开，我自己来……”
　　从床上的大粽子里穿出了弱弱的，无奈的声音。

　　……

　　“还有力气说明情况吗，弥黛尔。”

　　手忙脚乱后，弥黛尔已经完全缩在被窝里不动了。卡妙对于自己该做什么也是一筹莫展，只能搬个凳子坐在她边上陪着。
　　但光这样又能有什么用呢？卡妙想，要是平时他也不会多问，但现在这个情况，放着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按照道理，联系教皇或修罗才是当前的第一选择，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卡妙还是想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当事人倒未必不想回答他，只是心力匮乏，沉默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别的不论，单从症状和来看，弥黛尔有点像是发高烧了。
　　问题是魔龙会发高烧吗？那可是把岩浆当温泉洗的神话生物啊。
　　卡妙也没有真的去碰她额头。
　　他的体温本身就冷的吓人，摸什么都觉得是烫的。

　　“卡妙。”
　　半晌后，弥黛尔突然叫他。
　　“？”
　　“我想喝热牛奶。”
　　“……”

　　看来弥黛尔也不是真的想要他走开的。
　　卡妙想着，垂下眼帘。
　　回来看一眼，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

　　“卡妙，我变成普通人了。”
　　少女捧着着发着热气的牛奶，慢慢地说出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还好，冰战士也不是一个容易炸锅的人。
　　“所以呢，副作用是会让你生病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就是有别的说法了。”

　　事已至此，卡妙也只有和她挑明了说。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把这件告诉教皇大人，或者告诉身为教皇助手的撒加或者艾俄洛斯前辈。”
　　“不，不要告诉史昂。”弥黛尔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晕乎乎说:“史昂这些年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不要麻烦他。”
　　“你前不久已经非常剧烈地麻烦他了吧。”卡妙有点无语，他按住弥黛尔的肩膀，以防止她把自己的脑袋晃晕。
　　“啊我不想的，我没想让他知道的。”
　　弥黛尔露出了苦笑。
　　“撒加的嗅觉和狗一样灵。谁知道他能追踪到这个份上……这个时候……可恶啊！”
　　弥黛尔悲愤地说着，明显对撒加的怨念达到了顶峰。

　　你老实说一句“我不该做那些事”就会死是吗。
　　卡妙心想。问道:
　　“那就是，你既不想告诉教皇大人，也不想告诉撒加前辈了？”
　　“啊卡妙宝宝你懂我。”
　　弥黛尔从被窝里比了个大拇指。
　　“不要告诉他们，你也可以走了，当没发生这事就行。”
　　“……”

　　卡妙闭上眼，深呼吸。
　　尝试压住火气，没错，激烈的情绪会影响出拳的速度。
　　他站起来，俯下身，手撑在外边的被子上——一个非常具有压迫感的姿势。他的上身遮挡住了灯光，投下的阴影落在女孩脸上。视野被侵占，弥黛尔不得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冰蓝色的眼睛，在暗中闪着冷冽的光。
　　他生气了。
　　弥黛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暗地里的手攥着被子，勉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就这么僵持了数秒，对方松开手，淡淡地说:
　　“给我一个理由。”

　　“给我一个相信你，为你隐瞒的理由。”
　　“为什么背叛圣域，弥黛尔。”

　　人类的生长是很快的，圣斗士的成长又非寻常人能比。卡妙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啊。
　　弥黛尔愣愣的，如是想到。

　　“因为那个人在地下散布了魔术根系，而且那时候你们都在场啊……”
　　她说。
　　考虑到卡妙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细节，那他耿耿于怀的点大概率就是那天她火烧竞技场的做法。

　　虽然是没有成长完全的黄金圣斗士，但这么多年来，一场龙炎早就无法对他们真正造成威胁，只是他们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弥黛尔在衰退，而黄金圣斗士在成长。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因为，现在的弥黛尔只剩这种程度的力量了。
　　不……现在变成了个普通人了不是吗？
　　一个无力的，没法飞也没法在圣斗士的威胁下反抗的，虚弱的普通人。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弥黛尔恶狠狠地盯着卡妙，但还是没忍住，沿着脸庞一大颗一大颗往下落。

　　“你去告诉史昂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拦不住你。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用了，你们干脆把我卖给魔术师好了。”
　　弥黛尔捂着脸，前所未有的大发脾气起来:
　　“我又不是圣斗士，我又不信女神，你们凭什么要我事事听你们的话？你们拿封印锁我，我也没说什么，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呜哇啊啊啊啊……”

　　原本这个限制力量的封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史昂不可能给弥黛尔下毒。
　　可是，弥黛尔在之前的战斗中留下了长年积累的暗伤和毒伤，这些伤的影响原本被强韧的龙躯所掩盖，作用并不显。如今弥黛尔原本的力量被雅典娜结界所封锁，成为了表面上的“普通人”，那些伤口反噬的结果就是虚弱的身体和突如其来的重病，这个滋味是弥黛尔从前没有体验过的。

　　虽然没有体验过，但弥黛尔心中一直恐惧着这一天的来临。
　　如果继续衰弱的话，这个结果恐怕是早晚的事。
　　害怕是真的。
　　委屈也是真的。
　　弥黛尔不是战士，对这个世界本身也缺乏归属感，她虽是魔龙，却也是生灵。
　　只要是生灵，精神就会被□□的状态所影响。
　　生灵可能会接受戛然而止的死亡，却没有谁能接受一点一滴损耗直到油尽灯枯的衰退。

　　她哭的厉害，到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阵剧烈的胸闷感传来。少女眼前一片空白，等到恢复意识时，她的脑袋已经枕在了少年的手臂。
　　一阵阵凉意传过来，对于如今的弥黛尔来说，这温度居然有一点舒服。
　　不知道卡妙是什么表情。弥黛尔想。
　　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吧。

　　她沮丧地说:“我生病了。”
　　卡妙说:“感觉到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
　　“是的，难以想象你会变成这样。”
　　“那你是不是不该气我？”
　　“……”

　　“确实有欠考虑。”
　　卡妙缓缓把少女放在床上，起身看着她。
　　弥黛尔:“……”
　　就差把“我和你不同，我会认真反省自己的行为。”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什么嘛这孩子，态度软化一点会死吗？弥黛尔迷糊糊地想，还不如叫修罗……

　　修罗……

　　弥黛尔:“……”
　　算了，那个人更加难搞。

　　她把头缩进被子。
　　嗯，自生自灭万岁。

　　卡妙坐着一个人思考了很久。等到弥黛尔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他没什么波澜的声音。
　　“这件事我必须上报，弥黛尔。”
　　“随你……”
　　弥黛尔已经懒得和他争执了。
　　“我可以先不联系教皇大人，而是上报给射手座的艾俄洛斯，由他来裁夺这件事。”

　　啊？不好吧。
　　弥黛尔心想。
　　修罗和撒加关系比较近，他人在这里，却要瞒着撒加吗？

　　“你还是别……”
　　“我刚刚已经通过小宇宙联系艾俄洛斯前辈了，已经没有第二选择了。”
　　“??你也太快了吧。卡妙我第一次发现你有独裁者的潜质啊。”

　　无视了弥黛尔的吐槽。卡妙用湿纸巾擦了擦少女的眼角，然后将冰凉的手心盖在少女的额头。

　　“别想太多，快点好起来就行。”
　　他说。

　　是的，那可是消融过他寒气的女子，怎么能仅仅只有这种程度的温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