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心》年华为酒

8、算计

　　上官瑾看着眼前静流小溪，听着身后声响，转身只见杜渐微一身凌乱地走出。
　　双眉微蹙，待杜渐微察觉到他时，二人不过数步之遥。
　　“你……”和凌厉的目光不同，杜渐微的语气显得很是犹豫。
　　看了他，一身湿腻，发丝垂乱，露出的肌肤上留了斑点红迹，上官瑾沉了沉目光，“你将他们如何了？”
　　“杀了。”杜渐微立时冷声道，看着与上官云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容，他握紧了手。
　　“你不会的。”四目相对，上官瑾说的十分肯定，杜渐微却看到他眼中别的情绪。
　　“不过，无论你做了什么，他日后都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你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打断他的话，杜渐微冷笑着，上官瑾不禁愣住，杜渐微不欲多言，只是颇为不便地向前走去。
　　“所以，你要杀我？”上官瑾用一种近乎轻柔的声音问道。
　　停下脚步，微微侧目，些许，杜渐微道：“是。”
　　上官瑾笑了，“何必逞强？”
　　杜渐微目色一凌却是底气不足，别过头去，上官瑾道：“你这个模样没个三五日是下不了床的，你既要杀我，我等着便是，何必争一时之气？”
　　抿了双唇，杜渐微再未出声，未想，上官瑾却上前将他扶了，短暂的犹豫后，二人这才慢慢离去。
　　然，上官瑾只是以为自己明白了杜渐微的意思而已。

　　翌日，当上官云与刘长倩卿卿我我于花庭中闲坐之时，上官瑾依旧困惑，这二人自昨日醒来后便是如此……
　　上官瑾在外面轻咳两声，上官云这才察觉，抬头看了，点点头，上官瑾离开数丈远的地方等着，见上官云和刘长倩说了些什么，后者娇嗔不依，而上官云却是用上官瑾从未见过的温柔态度耐心哄着……

　　“四弟。”上官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刘先生如何说的？”
　　转过身，上官瑾只做不觉，“大哥，先生没有怪罪我们，他说那信本来就是要给大哥看的。”
　　上官云点点头，“是先生大度。”顿了顿，拍拍上官瑾的肩，“总是麻烦你为我料理这些琐事，我这个做兄长的真不知如何感谢。”
　　上官瑾道：“大哥客气，母后娘娘对我有抚育之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不。”上官云打断道，上官瑾微微错愕。
　　“你是我兄弟，等回了京城……”上官云更进一步，他正要往下说，上官瑾已然打断道，“既是兄弟，何必说那些？”
　　目光微垂，上官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边，刘长倩巴巴看着，长发吹散，他本就生的秀美，如今看了真如新婚小妇一般，容色艳丽。
　　“大哥，他……”
　　说到这，上官云的目光不禁柔软起来，“四弟，我打算带他回去。”
　　“嗯？”上官瑾疑惑更深却又仿若明白些什么，“大哥，你是说……”
　　“昨日，在后山潭水边，我与他……”话语未尽，上官云笑了笑，“总之，我一定会将他带回宫的。”顿了顿，“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上官瑾怔了怔，上官云见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没、没什么……”显然，有什么事情错位了，上官瑾打了礼，“小弟有些累了，就不打扰大哥了。”
　　“去吧。”上官云未再多言。

　　上官瑾说对了，杜渐微醒来时，身子沉得仿若不是自己的一般，稍有动作便是全身酸痛，好容易费力爬起身想找些水喝，却发现杯中空空，扶了头，他似是陷入沉思。
　　“我原以为我大哥是个不懂情的人。”一缕清水慢慢斟入杯中，“原来，你也不懂。”
　　抬起头，杜渐微见是上官瑾又垂了眸子，看着杯中满了的清水，“谢谢。”他喉咙干涩难忍。
　　“不客气。”上官瑾在一旁坐下，“是幻音大法吗？我真是小看你了。”他取了一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室中安静，杜渐微抬头看了上官瑾，双眸风流，眼角生生勾了一个魅惑人心的弧度偏又不自知，“我是在说昨日之事……”他似压低了声音。
　　上官瑾微微侧目，“昨日，你晕倒了。”
　　“我知道。”杜渐微淡淡道，“你还给我上了药。”
　　许是人靠着太近，似有些窒息，顿了顿，“是我唐突了，杜公子切莫见怪。”上官瑾道。
　　“怎么会？”杜渐微轻轻一笑，伸出手至他眼前，“只是不知陈公子可否再将那药赠与我一些呢？”
　　“这个自然。”上官瑾借着取药的动作微微离开些许，杜渐微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上官瑾将药瓶递去，杜渐微伸手接过，握住药瓶的同时亦轻轻握了对方的手迅速离去，“谢谢。”
　　鸿雁飞过，只是一瞥。上官瑾打心底里讨厌这人，好生的算计，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陈公子……”未想他杜渐微算计至此依旧不满意，只再次确定了，“昨日之事，可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了。”
　　上官瑾豁然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杜渐微，我等着你后悔的模样。”
　　“莫不是陈公子你已经后悔了？”杜渐微微扬了声音，抿了口清水，竟是些许甘甜，莫不是这一清早的山间晨露？
　　上官瑾拂袖而去至院外，停下脚步，“我的确不愿他再记起此事，可你……你太不了解他了，日后还是自求多福吧。”说罢，他大步离去，再未停留。
　　杜渐微晃动着杯中清水，荡了涟漪，他一口饮尽，“这水取的再用心，也不过是给人喝的，是你想太多了，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