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心》年华为酒

7、嘱咐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水滴偶尔落下的声响。
　　□□湿滑难受，腥甜的血气在湿冷的空气里弥散开。
　　挣扎着，杜渐微慢慢爬起，痛到至极的身子已是麻木，只有汗水自额角落下，勉强站起身慢慢走到潭边，微颤着，每一步都像踩在钉板上般，他只能费力地喘息。

　　掬了一捧冷冽的潭水不急不忙地将身子清理干净，转而看向一旁躺着的上官云，无声冷笑，上官云！上官家！杜渐微仰起头，深吸口气，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刻，俊美的容颜全因这即将到来的报复而扭曲。
　　抬掌，这便凝了内力狠狠打下。
　　“师兄……”不远处传来刘长倩焦急的声音。
　　胸口一阵撕裂的痛楚如冰火两重天，杜渐微咬牙生生咽下这一口血气，上官云……看着这已昏迷不醒的人，不知他在自己身上注了何种霸道功力竟是让其无法运功，闻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杜渐微不甘地收了手。
　　“师兄……”见杜渐微衣冠不整地站在上官云身边，刘长倩顿时一阵眩晕，他犹豫着，“师兄，你……”
　　杜渐微站起身，笑了笑，一如往日，“倩，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刘长倩停下脚步，茫然地，愣了些许，“是陈瑾。”话音刚落，他便如飞蛾扑火般跑上前去，“渐微……渐微，你跟他……”颤抖着，刘长倩将他拉到洞口，敞开湿漉漉的衣襟，满身的印记显露在眼前避无可避。
　　杜渐微沉了沉目光却依旧笑道：“倩，你说对了，他对我，的确……”
　　“不要说了！”刘长倩陡然抬起头，颤抖着“别再说了……求你……”他自小爱慕的人，奉若神明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好恨，真的好恨啊……

　　杜渐微看刘长倩心痛不已的样子又瞧一旁并无知觉的上官云，眼中神色甚是冷静，握紧双手，似是下定什么决心。
　　“倩……”杜渐微心中已有计较，“你过来。”
　　不知为何，刘长倩总觉今日的师兄很危险，虽知他不会伤害自己，只是眼下，那和风细雨的外表下又为何掩藏着血腥与杀气？

　　“师兄……”刘长倩慢慢走近他，杜渐微笑得很是温和，像是没有温度的阳光，他轻轻抚了刘长倩的脸。
　　刘长倩感觉他的手很凉，甚至有些颤抖，于是，他忽而笑了，想，原来，他不是要伤我而是要杀我！睁大了眼睛，他想亲眼看着杜渐微是如何杀死自己的。
　　“长倩。”杜渐微轻轻按住他脑后，小声而温柔地说道，“相信我，好不好？”
　　刘长倩不争气地嗅了嗅鼻子却还是点头，他说不出话来，感觉杜渐微慢慢压近身子，那有他熟悉的气息，刘长倩心如小鹿，猛地，心中冒出一句：“我爱你！”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他说。

　　“师兄。”刘长倩抬起头，鼻尖擦过杜渐微的唇，他愣住。
　　“怎么了？”杜渐微问，拖住他脑后的手中隐出一根细细的针。
　　“你还记得你刚到山上时的情景吗？”刘长倩笑着，双眼似两弯新月，“那时你总是深更半夜跑到山顶上哭鼻子。”
　　“嗯。”杜渐微道，“我还记得你老偷看我哭。”针尖进入。
　　“是啊，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到底是什么事呢？”刘长倩看着他，目光灼灼。
　　“我……”顿了顿，杜渐微深吸口气，垂下眸子，晦涩地说道，“我全家都死了，是被活活烧死的，就在我眼前……”
　　“啊……”刘长倩抚了杜渐微的脸，“那的确很痛苦。”
　　杜渐微看了外面的阳光，“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他们，全身是血，在火海里挣扎，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倩，原谅我……”
　　“我没怪你啊……你对我好，不管什么事都让着我，我调皮你也想办法帮我在师父那说情，但背过身还是会训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轻轻说着，刘长倩抬起眼睛看他，好像孩子般想得到对方的肯定。
　　“你啊，小聪明不少就是没一样肯好好学的，师父总说可惜，以后你可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学些武功傍身，我们不能永远都在你身边照顾你啊……”杜渐微语气宠溺，细针又没入了些。
　　刘长倩微微蹙眉，“我不要，就是死了我也要在你身边，你得守着我。”
　　杜渐微看着他，些许，“好。”
　　刘长倩笑了抱着杜渐微的脖子在他面上亲了一口，杜渐微愣了愣，“师兄要说话算话哦。”
　　“知道了。”杜渐微尚还没反应过来。
　　刘长倩揉揉眼睛，“好困。”他小声抱怨着，眼皮不住耷拉，他很想睡，身子沉沉的，但还是努力嘱咐着，“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吃饭，不要总在寒风里吹箫，也不要不开心，也许有一天你就会全部忘记了……”
　　“倩……”杜渐微想打断他，“睡一会吧，没事的。”
　　“我不要……”呢喃的，刘长倩道，“我还想听那首《佳人曲》，你哼给我听听好不好？”最后的央求，他扁了嘴，孩子般的任性。
　　杜渐微无奈而又宠溺地点点头，“好。”
　　酸涩地，杜渐微轻声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怀里的人仿若孩子般静静睡着，杜渐微低头看了一会，犹豫了却还是轻吻他的额，“没事的，睡一觉就好，忘了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