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怀疑》引城

7、回家的路

　　我用手肘推旁边的榆阳，示意他往灌木那边看。榆阳看了一眼，点点头，对我做口型:你想要？

　　他没看出我的意思，是因为没有读心术，还是因为心跳声太大，听不到我的心声？

　　我想说我怀疑心跳声是从音响里来的，能不能把音响关了。句子长了就表达不清，我不断用眼神示意。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只看见他笑了笑，朝那边走过去。真是的，干嘛笑那么好看。他背对着我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弯下腰，转过身时双手抱着音响，像是对音响里传出的巨大声响视若无睹，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用口型问：怎么不直接关了？

　　他好像没听懂，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眼睛。我也没懂他的意思，不过直到他走近了我才发现，原来这个音响没有开关。

　　这个声音已经能让我胸腔里的心脏跟着共鸣了，它的节奏比最初快了一点，我才发现我的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快了。我顾不得耳朵，双手捂住心脏，有点惆怅。我感觉我快死了。

　　我抬头想问榆阳怎么办，还没开口，他又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将音响放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哐当。

　　嗡——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我睁大眼睛，这么随便的吗？

　　榆阳的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好看，尽管他现在踩在一堆金属的尸体上。他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受了一下，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脑袋里那个声音也没有了。

　　榆阳弯腰捡起我的书，然后递给我：“还是别乱扔，很容易弄丢的。”

　　“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焕眠那边还在战斗，但是没有配乐，看起来更像打空气了。

　　她突然疾速后退一段距离，都快退到我们跟前。她没有回头，又助跑两步跳起来，双手握着镜子，镜面朝下重重拍下去，身体随之落下，然后单膝跪在那里不动了。长发铺在地面，像倾落的银河。

　　我和榆阳对视一眼，一起走过去。

　　“喂，”我扯扯她一缕头发，“还活着吗。”

　　她低垂的头一下就支棱起来，打了个哈欠：“抱歉抱歉，又睡着了。”

　　“哦。”我收回手，看她站起来，握着手腕嘶了一声，像是受伤了似的。但是我没有看到伤口，一个都没有看到。如果是演戏，演的也太像了吧，我都要相信了。

　　她搭上我的肩膀，吹了声口哨：“怎么样，姐姐刚刚那一剑帅不帅？”

　　我实话实说：“没有看到。”

　　她一脸悲愤：“这都没看到，你刚刚在看什么？”

　　我说：“我近视。”

　　“榆阳呢？”

　　“抱歉，没注意。”

　　她不说话了，安静了一会儿，开始自言自语：“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那一剑帅的我都后悔没带个相机录下来，结果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居然不看，我自己都没看到啊……”

　　又开始了。我真的怀疑她有精神问题。我很想告诉她，那里没有怪物，声音是从音响里来的，你也没有剑，你拿的是一面镜子。

　　但是我没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说。

　　焕眠很快又恢复正常:“东西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我问。

　　她挤到我和榆阳中间，双手揽住我们的肩，笑哈哈说:“我们是迷失的人，要去找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