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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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凭舟听到秦归弦的话时不由得一怔，狂风骤雨般的心跳甚至一度埋没了他的感知，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一个叫秦归弦的人，毫不犹豫地踏入他的领地，让他见到了这辈子见到过的最美丽最有灵气的存在，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蚀人心骨一般的悸动。
然而秦归弦可以勇敢地追逐，他向凭舟可以吗？
秦归弦还那么年轻，他以后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还会遇到许多他喜欢的、讨厌的人和物。
而向凭舟觉得自己就这样了，守着偌大的家业面对同族人的明刀暗箭，直到老了退位了他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姓氏与父亲。
秦归弦不能这么早就拴在他身上，更何况秦家也不可能让自己百般宠爱的儿子嫁给一个离异又带着孩子的Alpha。
秦归弦似乎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拒绝的感觉，向凭舟毫不犹豫地开门出去的背影于寂静的夜里一遍遍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向凭舟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他觉得这话好像和他先前和那位女Omega说的话是一样的。他也会调侃地想，向总一晚上折了两朵桃花会不会就此变成铁树，又会想向凭舟那醇厚清冽的信息素味道，他从来没有闻到过那样好闻的味道……
秦归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迷迷糊糊上班去了，连同事见了他都直呼没天理了，小美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形象！
小美人本人却波澜不惊，他本来想今天请假的，但仔细想了想他那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失恋——其实跟失恋没有区别——但是身为一心上进热爱工作势必要为公司发展大好前景以及社会进步美好蓝图做出自己应有的一份贡献的年轻人，秦归弦觉得就算真是失恋那么也不能在家颓废！
其实是变相地找点事情做，如果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呆在家里还不知道脑子里会想东想西想到太平洋上哪个岛上去。
部门的部长临时有事就拜托当时离他最近的秦归弦帮忙把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让老总签一下字。
这位部长行事果决效率极高，根本不会在意员工的什么小心思，也不会因为秦归弦长得好看什么的就心慈手软，把事情交代完压根不给秦归弦顶着俩大黑眼圈找理由拒绝的机会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可怜的秦归弦以前在心里还大肆赞叹过部长的这种作风，此刻他生无可恋地环顾四周，大家都对总裁办不感兴趣，见秦归弦转头过来都忙不迭低头工作恨不得把未来一年的工作规划都提上日程。
秦归弦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原本还想着先冷静几天容他好好思考一下，却不成想第二天就要来个面对面交流。
然而等他到了办公室门口却又被秘书告知总裁不在，秦归弦是想先下去等过会儿再来，秘书说向总一会儿就回来了，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总裁办公室旁边就是会客厅，秦归弦在秘书的示意下坐在沙发上抱着文件夹一本正经地开始等。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向凭舟回来，秦归弦靠在沙发上就开始打盹，原想着再等会儿还不见人就走，结果却直接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睡着了。
再醒来时他看到秘书化着精致艳丽妆容的面孔，又见她将文件夹递给自己，说向总已经签好字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归弦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不把文件夹抱得再紧一些，这样被抽走的时候他就能醒了。但是这下子他是彻底明白向凭舟是真的不想要见他了。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整座城市都坠入了惨淡无色的季节之中，阵阵秋雨夹杂着越来越迅猛的北风开始侵占这片大地。
秦归弦站在酒店走廊尽头的露天阳台上望着偃宁市车水马龙的一部分夜景，此时华灯初上，夜幕还没有那么深沉。身后投来的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描上一层淡淡的金边，细碎点点的光映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白皙无瑕的面容在微弱的光亮之中依旧是那么摄人心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秦归弦接通后放在耳边。
“到了吗儿子？”顺滑如玉质的声线顺着电流从手机里传来。
“早就到了爸。”秦归弦说着转身往提前定好的包间走去。
“这次你父亲上了心的，我实在拗不过，要不喜欢应付应付得了。”对面爽快地说。
秦归弦笑笑，“您会拗不过我父亲？”
对面没想到会被无情地拆穿，只能认真道：“至少我跟你父亲希望你早日定下来的心是一样的。”
秦归弦连忙应了，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推开了包间的门，一位戴着无框眼镜长相斯文气质温润的Alpha坐在桌子的一边，见秦归弦进来之后忙站起身伸出手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谢洲。”
也有一个舟字，秦归弦与谢洲握手的时候心想，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沙洲的洲。
这顿饭两人吃的不紧不慢，谢洲为人看着话少其实风趣幽默又有礼有节，聊天时找话题开玩笑都没有给秦归弦一丝压力，直到两人一起走出酒店，他对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的。
人长得也还行，秦归弦回家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
之后的几天谢洲一直和秦归弦保持着联系，看样子应该是对秦归弦也挺有好感的，原本两人这样相处下去觉得没什么不妥的话就要向两边家长汇报情况，然后把事情提上日程了。
直到有一天谢洲主动提出来接秦归弦下班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这天秦归弦下班后就到楼下大厅等着了，天气冷他有些感冒，所以捂得厚了一点，原以为谢洲会准时过来却没想到他坐等又等等不到人，正打算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朝他坐的地方飞奔而来。
“秦哥哥！”向同淮好久没有见秦归弦了，这次他又跑来公司找向凭舟正好看到他在大厅沙发上坐着，当然毫不犹豫就要把人给抱住。
秦归弦被抱得一惊，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肯定又自己跑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瞒过家里那么多眼线自己偷偷过来的。
“来找你父亲？”秦归弦问。
“嗯。”向同淮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好久都不见你了？”
秦归弦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泛着细密的疼，他也实在笑不出来，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以为几面之缘就那样过去了，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能仅凭几面就让他牵挂介怀到现在。
他也想过原因，但只要一想到向凭舟俊朗的面孔、挺拔的身影和不好意思时垂下的眼睛里蕴藏着的无数情绪，以及那好闻的信息素，他就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了，只觉得那个人该这样的，占据他的思绪，让他凌乱在温柔内敛的风里。
“是不是你不喜欢我父亲？”向同淮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是你父亲不喜欢我啊……秦归弦无奈地想。
这时秦归弦的手机响了，显示是谢洲，秦归弦接了起来说自己在公司一楼大厅。
他正想着该怎么把小孩给送上去的时候另一边电梯叮的一声，Alpha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却在看到秦归弦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向凭舟应该是看到自己儿子戴的手表定位在公司就直接下来了，却没想到会看到秦归弦在那里。
“归弦。”谢洲从大门走进来喊了一声。
一时间场面像是静止了一般，秦归弦脑子里飞速预测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觉得自己大脑的运转能力快赶上秦归颜看到帅哥，不对，糙叔叔时的恋爱脑了。
“正好，我们走吧。”秦归弦最终决定与其静观其变不如先发制人，把握局面的主动权他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哥哥你要去哪儿？”向同淮仰着小脑袋看着秦归弦问。
秦归弦莞尔一笑，说：“约会啊，正好你父亲下来了，我先走了。”
向凭舟正好听到约会两个字，又是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观察秦归弦旁边的那个Alpha。
向同淮有些懵了，似乎在努力理解为什么秦归弦会和别人去约会，向凭舟上前来喊了儿子一声都没把人喊回来。
“向总。”秦归弦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礼貌又疏离地与向凭舟打了声招呼。
谢洲家里也是经商的，对向凭舟自然久闻大名，但此刻他也没想要上去攀谈，只是回应着向凭舟投来的目光。
“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秦归弦说着低头注意到了向同淮有些湿润的眼眶，他心里又是一惊，也没感觉这孩子是个小哭包啊——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孩子心性活过会儿吃顿好吃的就忘了。
然而正在秦归弦要拉着谢洲离开的时候向同淮却一言不发抱着秦归弦就开始掉眼泪，硕大的泪珠一颗颗从他眼眶里划出来，一部分掉在地上，一部分蹭在秦归弦衣服上。
在场的人顿时都呆住了，向凭舟曾经也算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的但这两年也很少见孩子哭了。
“同淮，过来。”向凭舟没打算哄，他怕哄着哄着把自己给哄出情绪来。
小孩子却是死活不听，只一味地抱着秦归弦闷声掉眼泪。向凭舟想上前把孩子拉过来却不知道怎么下手，秦归弦只能蹲下身边给孩子抹眼泪边问怎么了。
向同淮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又死活不说是什么原因，让秦归弦心里也难受得差点脸上表情都兜不住了。他转头为难地看向谢洲，谢洲也察觉到了秦归弦的纠结，主动说可以下次再约，也没有问眼下是什么情况。
秦归弦看着谢洲走出去的时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他真是个好Alpha，只是自己有没有那个缘分现在还真不知道。
向同淮终于哭累了，待在秦归弦旁边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大一小坐在向凭舟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余光里都在默默注意着正在与秘书交代工作的向凭舟。
终于等向总把事情都处理完了，秦归弦其实只在等向凭舟一个表态。
“我已经让管家来接同淮了。”向凭舟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说道。
向同淮闻言还想反对，被向凭舟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
“行。”秦归弦点了点头。
索性管家来的也快，向同裴又是回办公室之前就给他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了。向同淮直到被管家拉走都扭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归弦，像是见了这一面以后就很难再见了一样。
“抱歉，同淮还小，有些不懂事。”向凭舟主动说。
“没事，我也挺开心小孩儿这么喜欢我的，就是别哭就行。”
向凭舟无奈地笑了一声，思忖良久终于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刚刚那个Alpha是你？”
“约会对象吧，也可以说是预备男朋友，本来想过阵子没什么问题就见家长把婚订了。”秦归弦面无表情地说，像是在通报一件平平无奇的事。
“这么快……”向凭舟喃喃道。
“当然快了，谢洲人也不错，有正经工作，家里也有点资产，对我也很好，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了……”秦归弦有些赌气地说。
向凭舟闻言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过秦归弦。
“向凭舟。”过了好一会儿秦归弦才又开口，这时嗓音里已经有些难以压抑的哽咽，“我要求不高，能跑能跳能吃能喝，有钱能养的起我，放假有时间带我出去玩，睡觉不跟我抢被子，不说我烧的菜难吃就行……我很好养啊，我自己有工作有收入，花钱也不大手大脚，就偶尔想吃顿好吃的……”
向凭舟胳膊支着膝盖双手紧握着，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没人要，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就当我犯贱吧，拿一见钟情当回事儿，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就该把你们父子两个撇在马路边，看都不看一眼……”
一时间办公室里简直落针可闻，仿佛连带着时间都能静止在这里。窗外滑过一道道水痕，不一会儿雨势就大了起来，城市的高楼大厦都矗立在雨幕里显出模糊朦胧的影子。
“是我配不上你。”向凭舟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哑的简直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沉闷，“我已经三十多了，还带个孩子，这辈子守着向家，直到干不动了就找个地方安度晚年……你不一样，你才多大啊，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比我帅气的，比我年轻的，比我日子过得安稳清闲的。”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是在耽误我？”秦归弦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怀着得知对方可能喜欢自己的喜悦和期待。
“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你和一个带着孩子的人结婚，你年纪正好的时候，不能这么拴在我身上。”
“如果我愿意呢？”
“我不愿意。”
“你喜欢我。”秦归弦语气里含着些雀跃，又带着先前情绪里没缓过来的呜咽和沉闷。
向凭舟没有说话。
“你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像我这样让你喜欢的人呢？”
向凭舟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再遇到。
“我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一见钟情的人……我说了我眼光独特，能遇见一个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再找比你好的呢，有没有是一码事，可那些人也终究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