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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陷入疯狂的太子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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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云楼仙阁固然令人心生欢喜,但这青竹残叶,寒风雅石也别有一番风味。”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边远远地传来。
池桑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东西放回去,竟僵立在原地。
“正是正是!”众人应和道。
“再佐以浊酒小食,岂不乐哉!”一个老人大笑道。
“还是三叔风雅,去,去备些个酒食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大声道。
听着这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池桑来不及多想,她攥着红宝石戒指,又一把捡起珍珠簪子,转身贴着石壁,一路快步小跑,从后面的小门溜了出去。
不管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将池府搅进来!
池桑想着,脚下不停,出了小门后又穿过几个院子,眼看周边人多了起来,她才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衣摆,不紧不慢地往海棠园那边走去。
“池桑,你怎么才回来!”池桑一回到亭子,张三姑娘就把她拉到桌前:“我们的画都画完了!你看。”
“刚才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池桑说,一边看向她们的几幅画作,果然和她想得别无二致,有的画的是海棠花林中潺潺溪流穿过,有的画的是连绵山脉下成片的海棠花林。
一看就是早就在家练习过不少遍的。
池桑也早就准备好了充分的夸赞之词。
“太美了,”池桑的视线在画作上流连着说道:“结构精巧,层次丰富,变化巧妙,看这几处笔法更是既流畅又不失细腻,远看更觉意境悠远,韵味十足!”
“你这也太过奖了……”张三姑娘不好意思地说。
“几日不见,几位的画艺又精进许多啊。”池桑感叹。
“这也是池府的海棠园美不胜收,这才激发了大家的灵感。”另一位小姐说。
一群人互相赞美了一番,其乐融融,张三姑娘提议一人在画卷上提一首诗,主题便是这次的海棠花宴,众人欣然应允,研墨提笔,文思泉涌。
池桑凑在众人中间,刚才经历了那一场胆战心惊,这会儿的热闹欢愉更显得难能可贵。
但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轮到席微婉作诗,她站在画卷前,池桑凑在她边上,她正要下笔时,亭子下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池桑走到亭子边,向下看去,大家也好奇地都聚集了过来。
几个侍卫快步往西边跑去,池府的几个小厮跟在后边跑得气喘吁吁。
“那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吗?”席微婉说。
“是啊。”池桑强自淡定地说。
大家都没有了作诗的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他们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池桑摸了摸袖袋中沉甸甸的红宝石戒指和珍珠簪,心中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几个池家的小厮和侍女从另一边跑过来,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池桑从亭子里下来,拉住一名侍女。
“发生了什么事?”池桑问。
侍女左右看看,凑到池桑耳边道:“七小姐,太子殿下的戒指丢了,老太爷令所有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来!”
池桑心里一惊,她下意识地揪紧袖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快去找吧。”
“怎么了?”几位小姐围上来问。
“没什么,大家继续……”池桑刚想让大家回亭子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不少人往那边跑去。
“我过去看看。”一个小姐说,大家也都好奇地要往那边过去,池桑只好跟上。
发出喧闹的是池府大门的方向,从海棠园过去还很有一段路,池桑一边跟着大家往那边快步走着,一边心神不宁地摸着袖子中的戒指。
为什么太子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一枚戒指呢?池桑完全无法理解,虽然这枚戒指成色上佳,但对于皇家而言,也很难称得上珍贵。
池桑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将戒指丢掉,但那戒指太过显眼,这会儿取出来,一定会被人看到。
越是靠近池府正门,这边就越是喧嚣,明明是高门府邸,却像闹市一般,不同的是这里挤着的都是各府的达官贵人,还有他们的随从小厮。
还隔着一个院子,池桑便止住了脚步。
“这里怎么挤着这么多人?小心些别被撞着!”席微婉皱眉,侧身往后退了两步,将池桑拉到一边。
池桑站到风雨长廊里,往正门那边张望,另一头又传来一阵喧闹。
一位身形瘦削,头发灰白的老人像一阵风一样穿过院子,径直朝这边快步走来,所有人远远地看到他就赶紧避让一边,恭敬侧立。
“李太傅过来了!”池桑扯扯席微婉的胳膊,把她拉到边上,两人规规矩矩地等他老人家过去。
李昭圣是文华殿大学士,曾为帝师,他同时也是淑妃的父亲,皇三子的外祖父。
都城李家的先祖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谋臣,从七百年前大燕国建国就一直高居庙堂之上,家族底蕴相比起奚家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奚家隐隐为武将魁首,那么李家就是当之无愧的文臣之首。
李昭圣由于年事已高,之前又重病几场,便执意请辞,陛下多次挽留,他还是辞去了大半实职,只留着文华殿大学士的虚职,陛下感念他的劳苦功高,对李家的子弟大加拔擢,他的几个儿子现在都身居高位。
李昭圣在辞官后,可能是难得清闲了下来,渐渐地竟然把一身病痛养得好了不少,他不想再入朝堂,又耐不住清闲,便在都城开设了万藏书院,亲自考教收徒,以教书为乐。
几年下来,都城中所有高官贵族,都以将子弟送进万藏书院为荣,但万藏书院并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进去的,虽然对游学的学子管得比较宽松,但想要成为正式的学子,如果学识人品没能通过考察,就算是一品大员推荐的人,他老人家也会拒之门外。
池胥就是万藏书院的学子,这会儿李昭圣在前面风风火火地疾行,池胥他们一众学子在后面跟着,众人面色严峻,气势汹汹。
池桑一眼看到跟在后面人群里的池胥,她上前两步,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池胥拉住。
“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池胥看看正门那边,又看看池桑和她边上凑上来,也是一脸好奇的席微婉,他冲席微婉打了个招呼,小声跟她们解释。
“你们快回后院去,”他说:“方才有人来说,太子殿下在赏花时,丢了一个戒指,先是令全府上下为他寻找,后又派人守住大门,说在他的戒指没找到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去!真是荒唐!”
“怎么会!”席微婉震惊地掩住嘴:“只不过一枚戒指,难道是什么特别的……”
“起先我们也是这么认为,”池胥皱眉道:“但后来有人说,他知道那枚红宝石戒指,就是底下一个官员夹在一批贺礼之中进献给太子的罢了!”
“那为什么……”席微婉说。
“不管怎样,身为一国储君,本应谨言慎行,为天下表率,他却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池胥一甩袖子:“现在太子就在正门,先生一得知此事,便立刻赶来进言,我也得赶紧过去,这里会有些乱,你们避一避!”
说话间,正门那边更混乱了,池胥赶紧小跑着冲了过去。
“池桑!”席微婉说:“我们快回后院去!”
“……不,”池桑说:“我想去前面看看!”
她不顾席微婉阻拦,快步穿过人群,挤到大门附近,席微婉看她坚持,只好也陪着她往前挤。
看到正门这边的情况,池桑心里的不安愈加严重,李太傅正据理力争,奋力劝谏,太子却无动于衷,一脸冰冷,池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什么异常,一边将手笼在袖中,捏着那枚红宝石戒指,连戒托都被她抓得微微有些活动了。
必须想办法丢掉!
如果她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去捡这枚戒指的,准确的说,她就绝对不会离开海棠园!
“殿下!”李太傅一脸凛然,劝谏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储君的一言一行,都事关国体啊!您却为了区区一枚戒指……”
“先生不必说了,”太子冷冷地说:“找到戒指我便开门。”
“那如果没找到呢!?”李太傅问:“难道您要将众人一直关在这里不成!?”
听到此话,太子的面上闪过一丝冷意。
“如果将池府翻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他冷冷地环视了一圈,说:“恐怕是在某个人的身上。”
池桑费了全部力气,才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下意识想要后退的脚步,只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殿下!”李太傅又惊又怒,愤然道:“如果殿下要对任何人搜身,就自老夫开始吧!”
众人纷纷上前,表示要从自己开始。
万一真的要搜身呢……池桑右手笼在袖子里,攥紧袖袋中的那枚戒指,微微垂眸,深呼吸了两口气。
接着,她下定决心,运转起功法,沉甸甸的戒指在她的手里越来越轻,最终,重量几乎消失。
池桑正要松一口气,突然,一丝疑惑闪过心头。
并没有完全消失!
不同于之前每次消解珍宝,珍宝会化为细尘,然后细尘会化为光点,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次,她的手里留下了一小撮细碎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