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秋风误》养生喵

10、珠翠堂

　　池桑兴致勃勃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碧筠和合蕊跟在她的后面，一人抱着一大摞的账簿。

　　她在书房，将账簿分门别类，坐下来，开始查账。

　　查账的基本要点大伯母都跟她说过，但看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池桑只觉得无聊、枯燥、令人生厌。

　　小半个时辰后，她头昏脑涨，将账簿推到一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她刚刚才机智地拿到了这几家铺子的管理权，又是兴奋又是得意，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在房里走了两圈，又坐回桌前，抽出信笺，想给闺中好友席微婉写些什么，但她苦恼地咬了半天笔杆，叹了一口气，又把笔放了回去，

　　小光球的事，她谁都不能说。

　　池桑带着无处宣泄的倾诉欲，在房里转了两圈，最后，她快步走到软榻边躺下，运起功法，睡了过去。

　　这次她在花丛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小光球。

　　“我跟你说个事儿！”池桑激动地说。

　　“是需要再预测一次吗？”小光球的声音有些虚弱，也有点逞强：“如果是一个月之内的话，我可以……”

　　池桑这才注意到，小光球有些暗淡，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一样，就连小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在后面。

　　她心里不禁有些内疚，忙打断道：“不是要预测，我是有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小光球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池桑不顾形象地盘腿坐在那儿，手舞足蹈地将她这两天的准备，还有在祖母面前的表现说了一遍。

　　特别详细说了自己装作缺乏实践，对管家之事多有疏漏，促使祖母将几个铺子交给自己打理的事。

　　“大伯母说，这几个铺子本就是我的，既然已经交给我打理，收入也可以让我当零花钱，自由使用，”池桑说：“这样一来，不管是出府办事，还是做些什么，都方便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小光球说。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你，”池桑说：“我特意选了珠宝铺子和古董铺子，应该都能找到你所需要的能量，我明天便去珠翠堂找找！”

　　小光球开心地闪了两下，看到它这么开心，池桑的心情也不错。

　　“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池桑说：“我还准备了好多糟糕的回答，都没用上。”

　　“其实就你的描述听来，我总觉得……”小光球晃了晃，欲言又止。

　　“什么？”池桑问。

　　“说不定，你的大伯母是出于好意，故意让你得逞的。”小光球说。

　　“不会吧，”池桑说：“大伯母当时真的特别的，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

　　此言一出，池桑自己都愣住了。

　　“对了，”小光球问：“这三家铺子的账本，你都看完了吗？珠翠堂的假货问题，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池桑在梦里看到的预测，小光球也能看到，所以也知道珠翠堂很快会爆出问题。

　　“没呢……”池桑从地上揪起一朵花，花茎一被揪断，花朵就化成了点点微光，在她手中散开。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想找个人聊天，便开始转而抱怨账本的无聊。

　　“那些个数字，让人看着就头疼！”池桑说：“根本看不下去！唔……反正你能预测，等我去那几家铺子里，给你找了能量，你直接帮我预测一下就好了。”

　　虽然一开始是抱怨，但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这怎么行呢。”小光球叹了口气。

　　“怎么不行？”池桑问：“你会帮我预测的吧？”

　　“我会帮你预测，”小光球说：“但即使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有一点我总还记得：不能总想着借助机缘，如果太过依赖，反而是害了你。”

　　“不会的啦。”池桑嘀咕道。

　　“当有机缘到来时，应该趁机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当机缘消失时，才不会茫然失措。”小光球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沧桑。

　　池桑心里一惊，问：“你会突然消失吗？”

　　“没有什么事情是肯定的。”小光球说。

　　小光球一番劝导，池桑醒来时，心境和刚才又有了不同。

　　她之前一直觉得小光球会陪伴她渡过一切劫难，帮着她预知未来，但……

　　假如小光球突然消失，就她目前的情况，她真的能够应付未来那些问题吗？想到梦中那些画面，她打了个冷战，不再懈怠，快步冲到桌边。

　　池桑强迫自己开始翻看起那些枯燥无聊的账目，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她匆匆吃了两口晚饭，又点起灯烛，看到深夜。

　　等两支灯烛燃尽，池桑已经将这三家铺子过去几年的经营都粗略地查阅了一遍，对她来说，当务之急，一是应对珠翠堂的假货风波，二是为小光球寻找能量。

　　第二天一早，池桑遣人去闺塾告了假，叫来卫卓，带上碧筠和合蕊，匆匆出了门。

　　她从池府出来，直奔珠翠堂，珠翠堂位于北城的古玑巷，这条巷子不宽也不长，甚至有些隐蔽，却开了五六家珠宝行，这些珠宝行门面虽不张扬，但店里面都别有洞天，富丽堂皇。

　　一大早，巷子里便有各店的掌柜和伙计抱着紫檀匣子，匆匆往内城赶去，也偶有穿着华贵的客人，来店里闲逛。

　　珠翠堂在大伯母的照料下，被选为了宫中御用，声名鹊起，这几年生意相当不错。

　　池桑的轿子刚到巷口，大掌柜就带着一众伙计在门口候着了，她一下轿子，韩掌柜便迎上前来。

　　“小姐！大夫人已经遣人来说过了，铺子的经营事宜，以后都直接报给您。”韩掌柜道，他的父亲是前任大掌柜，他虽然才四十多岁，却已经在这珠宝行当经营多年，个性格外沉稳。

　　“好，”池桑说：“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各忙各的去吧，不用管我。”

　　韩掌柜忙冲伙计们点点头，大家便各自散开，干活去了。

　　池桑走进珠翠堂前厅，这会儿还早，没什么客人，前厅有几个柜台，伙计正在忙着往外摆放首饰珠宝，也有伙计正在对着清单，整理一会儿要送往各府的定制品。

　　池桑在前厅转了一圈，她对这些首饰并不陌生，毕竟每个季度都会有几批新打造出来的首饰送到池府，她有时心血来潮，也会在这里定制一二。

　　她从小在珠宝堆里长大，自认眼力还算可以，珍珠步摇、碎宝金约、黄金珥珰、翡翠玉玦……她一个个拿起来查看，有些个品质虽然不算上好，但也绝非假货。

　　在梦里，她只是听到传言，具体是什么东西出了问题，她并不了解。

　　“小姐，”韩掌柜一直必恭必敬地跟在她的身边，他问道：“您想要什么，我去给您找。”

　　池桑没有理他，继续查看，她看了一圈，却都没有什么问题。

　　“你把最近的进货单拿来我看看。”池桑说，扭头往后院走去，韩掌柜忙跟了上去。

　　珠翠堂是前店后坊的格局，后院里有几间仓库，放着从各地进来的原料，还有几间房里正传出叮叮当当的作业声，是珠翠堂的匠人们正在打造首饰。

　　韩掌柜很快将进货单拿来，池桑没去书房，而是拿着账本直接去了仓库。

　　仓库的门锁着，韩掌柜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仓库里整整齐齐的堆放着各色珠宝原石材料，在未经打磨之前，这些原料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

　　“这些货都是什么渠道来的？”池桑一边翻阅进货单，一边问。

　　“这些翡翠是从雾箫山那边运来的，这些碧玺是从琉璃洞挖出来的，这些是紫樊城出产的青金石……”韩掌柜如数家珍道，恭敬中带着一分自傲。

　　虽然被查仓库，但他一点不慌，仓库里的原石也的确质量非常高，可见他的眼力不俗。

　　池桑耐着性子，对着进货单一一查看。

　　“除了这些老的进货渠道，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渠道进的货？”池桑问，单子上都是些合作多年的矿区，不太可能出问题。

　　韩掌柜四下张望了一番，思索片刻，走到一处货架边。

　　“这些珊瑚是并不是从老渠道进的货，”韩掌柜说：“这是一个从海边来的老人家，他听闻都城收珊瑚，价格比海边高昂许多，于是他便自己运来了。”

　　池桑走过去，拿起珊瑚查看。

　　刚一上手她便觉得，这珊瑚似乎透着一种奇异的冰凉，拿起来的时候微微觉得有些沉重，但她细细察看，这珊瑚颜色正红，质地细腻，品相和形状都相当完美，她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小姐放心，这批珊瑚我不仅自己查看过，还请几位老师傅都看过，没有任何问题，”韩掌柜说：“今年珊瑚流行，不少太太都定制了，我们已经用这批珊瑚打造了好几件珍品了。”

　　“嗯。”池桑说。

　　如果珊瑚有问题，在打磨的过程中肯定会被发现，她点点头，想要走开，但刚才入手时那奇异的触感，却一直在心头萦绕不去。

　　她心念一动，运起功法。

　　她的视野一下子清晰起来，在她的身边，各色矿石散发出深浅不一的金色光泽，一壶壶珍珠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池桑看向珊瑚这边，旁边的几堆珊瑚都是淡蓝色的光，只有她面前的这一堆，从老人手里收来的珊瑚，浮出来的光却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