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几许濡以沫》玉缁

28、第 28 章

　　萧沫年不知所以，往茶水间走去，迎面而来，撞见抱着纸箱正要离开秦香。
　　二人站定脚后，秦香心中有气，语气十分不顺：
　　“萧沫年，看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辞退！”
　　“辞退？怎么可能？
　　谁要辞退您？如果您不在，那我们。。。”
　　秦香向来都是风悦杂志社说一不二主心骨，如果她一旦离开，，还不全部乱套！
　　“你少这假惺惺装模作样！萧沫年啊萧沫年，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陆家掌门人竟都站出来为你撑腰，不过既然有这么大背景，干嘛还来我们风悦这小庙？
　　你知不知道你眼中毫不起眼游戏，却是我们这种人赖以生存唯一！”
　　陆家掌门人。。“您，您是说，陆凛？”
　　秦香再没接话，满目不屑，仿佛再同她多说一句都会脏了嘴，昂首阔步离开。
　　刚开始得到消息，她动用所有人脉都没查出所以然，想当然以为是徐晶暗中搞鬼，怒气冲冲打电话质问，人家倒也让她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萧沫年竟是陆家儿媳，陆凛发妻，这边她刚请病假，陆凛就动手拿自己开刀。可即算知道缘由也无处申辩，唯一宽慰稍许是公司多发了笔补偿金，并提前支付年终奖。
　　看着秦香背影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萧沫年酸涩难忍，更多又忿懑不平！他凭什么这么潦草决定她的去留！凭什么这么武断剥夺秦香工作！凭什么这么嚣张无情干涉她人生活！
　　风悦杂志社外，她急急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去明阳大楼！“
　　”好嘞！“
　　。。。
　　楼外，萧沫年面色焦急，拜托！快接电话！
　　”西峰，陆凛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他在哪，我想见他！“
　　”少夫人！你这两日都去哪了？少爷都要急坏了！行行！我马上来接你！“
　　。。。
　　挂断电话西峰悄悄溜出会议室，找到沫年带她来到陆凛办公室。
　　”你先在这休息会，凛在开会，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嗯！”萧沫年点头：“你也忙，不用管我！”　“留凛一人在那腹背受敌，我的确放心不下，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外面两位秘书！”
　　。。。
　　原来这就是他每日办公地方！
　　一整面书架，分门别类安置着不同颜色文件夹，另一侧则摆满琳琅满目书籍，从商业、金融、哲学、心理到历史、天文，颇让人诧异涉猎之广。
　　记得爷爷曾说过，很早便有意培养陆凛，一直以来，他也的确不负众望，做的有声有色！
　　除开爷爷悉心栽培，也离不开他日复一日厚积薄发！
　　只是总被人鞭策努力、成功，又总在追赶远超自身年龄成熟、智慧，
　　这一切，即算眼下看起来游刃有余，但始终不敢有一刻懈怠，一刻分神！
　　。。。
　　约莫两个时辰后，秘书程虹送来午餐。
　　“萧小姐，您好，不知道您口味，随便准备些，希望您喜欢！”
　　“谢谢你，陆凛呢？”
　　“抱歉，总裁还在会议室内。”
　　萧沫年默默点点头，见程虹始终站立旁侧，微有些不自在。
　　”您先慢用，有什么吩咐再叫我！“她观人甚微很快退出。
　　萧沫年看看紧闭大门，不住瞄向挂表，饶是美食当前全索然无味。
　　都快一点，他就不能先吃饭？
　　又是许久许久后，她渐渐心中直打鼓，他会不会是故意躲自己？
　　什么会议要这么久？
　　就在萧沫年越来越焦躁时，门外响起急促脚步。陆凛推开门，也没注意到她，径直走向侧旁屏风，紧接着，便传来重重撞击。
　　萧沫年见他怒气冲冲，退堂鼓越打越甚，西峰却怂恿道：”沫年，拜托你去安慰安慰下少爷！
　　他今日原想最后一次争取那群老头支持。
　　只可惜，少爷的容忍和真心，他们统统不屑一顾，甚至狠狠践踏糟蹋！
　　他如今表面上看起来愤怒，实则却是伤心。
　　老爷子刚走没多久，这群往日老伙计就暗中勾结，争权夺利，丝毫不顾公司前景，也完全不顾老爷子遗愿。
　　少爷不是没办法对付他们，只是看着往日情分始终不愿真到那步
　　毕竟他们也算一路看着少爷长大，既是曾经得力助手，更是老爷曾真心相待兄弟。“
　　西峰说完亦神色黯然离开，他又何尝想到这群往日和蔼可亲长辈，面孔变化如此之大？或许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饶是商场残酷早见过许多，可心底深处仍不住失落怅然。
　　。。。
　　萧沫年在沙发静坐沉思会，终起身走近。
　　他早大汗淋漓，却始终不肯停歇，一拳一拳直击半人高沙包，他的愤怒，他的失落，他的无助无声发泄着，只有拳拳撞击，重重作响，凌凌逼人。
　　她死死咬住嘴唇，心脏被莫名揪起，泪水渐渐模糊。
　　他呈现在外的永远只有坚硬不摧一面，他的拳头直来直往不肯放过他人，也不放过自己。
　　可再完美的人也会有不完美，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无助，迷茫，难过！
　　如今他的无助失落就在眼前，她明明看见，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安慰，如何再靠近他一点点。
　　陆凛旁若无人发泄一通后抱头蹲在角落。
　　萧沫年努力调整呼吸，一遍一遍轻抚男人后背。
　　他的身子在她双手抚上那刻起，微有颤动。抬起头，双目充血却依旧强忍不让泪水滑落。
　　萧沫年情不自禁抚摸他憔悴脸颊，像记忆中母亲安慰自己那般轻轻拥人入怀。
　　自感受到那份柔软温暖，陆凛便一刻也不舍得离开，直到好一会后，他突然像疯了般，将她狠狠推开。
　　“走，你走，谁叫你来这？你是不是故意赶来看我笑话！
　　萧沫年，我告诉你，你永远没资格同情我！我亦不屑任何人怜悯！”
　　为什么，上一秒还紧紧相拥，下一秒他便那么果断决绝推开自己？
　　为什么，在他眼里，这竟都成了可笑同情？
　　“陆凛，我。。。我。。。”萧沫年不知如何解释，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再来打扰？又有什么资格靠近他？
　　至于刚刚种种互相依赖错觉，似乎又都不过从来只是她一厢情愿，一派天真。。
　　。。。
　　大街上，萧沫年匆匆逃离，失魂落魄，她明白自己为何落荒而逃，又不断怨怪自己，秦香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就做了逃兵？
　　回到风悦杂志社，她第一时间找到秦香助理，软磨硬泡好一番，终于拿到地址。
　　这是一处稍有些偏远小区，老旧楼房泛着淡淡黄渍，楼梯间里处处堆满杂物。
　　萧沫年不免惊诧，毕竟依秦香工资，她理应负担起更好地带，更好住所。
　　迟疑按响门铃。开门的却是一位白发苍苍老人。
　　“婆婆，您好，我找秦香！”
　　“你是？”
　　“我是她先前杂志社同事，我叫萧沫年！”
　　“你找她有什么事？”老人狐疑道，秦香向来不爱社交，自搬来这，更从未见过她有朋友或同事上门做客。
　　“我，，我想找秦师姐聊聊，，，她不但是我上司，也是g大时，我一直很敬佩的师姐！”
　　“你也是g 大学生？”
　　萧沫年肯定点头：
　　“行了，小姑娘进来坐！”
　　萧沫年脱下鞋，走进客厅，只见窗明几净阳台上，一名小男孩正认真摆弄五彩积木，只是他手脚并不灵活，很缓慢很缓慢才拾起，很费劲很费劲才能将小小积木垒到高处。
　　老婆婆端来茶水和一盘水果，见她望着自家小孙子，忍不住道：
　　“秦香是个苦命孩子，还在读书，我老伴就生了场大病，她每天没日没夜打工，可在他爸爸医药费钱前就是杯水车薪。
　　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你们g大学生，就自发给我家老头捐款治病，学校也免除了香儿一切学杂费用。
　　他爸爸也是因此才能多活几年，秦香顺利毕业后又找到份好工作，只可惜。。。。。。。”
　　说到这，谢春梅不住落泪。
　　萧沫年没想到这位老人，会这么快对自己袒露心声，慌乱间抽出纸巾，柔声劝慰道：“秦师姐有才华更有能力，不但在学校是我们一众师弟师妹榜样，在公司那也是顶梁柱！”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公司还要辞退我家香儿！
　　我孙儿患有脑瘫，每月都需要大笔治疗费，她前夫偏又是个挨千刀负心汉，她真不能失去工作啊！
　　好孩子，你能不能再帮帮忙，同你们领导说说，求他不要辞退我家香儿！“
　　谢春梅看着慈眉善目女子，莫名多出几分信赖，又或许是病急乱投医，这些年，自老伴离世，女儿一路坎坷，先经历儿子生病，后是老公出轨，如今又失去赖以为生工作。
　　虽然香儿每日努力表现地积极乐观，一切如常，但谢春梅心里清楚，两人都不过硬撑，不敢在彼此面前流露一丝一点倦怠、悲观、绝望。
　　而谢春梅心中亦早早积攒太多情绪、太多想说的话，，
　　“我家香儿，一直勤勤恳恳干活，每次孩子睡下许久，她才刚刚到家，半夜还常坐在客厅写文章，修稿子！
　　她这么努力，怎么，怎么公司偏就辞掉她了呢！”
　　萧沫年闻言，越发愧疚得紧，秦香的努力，风悦杂志社每位员工都心知肚明！
　　“婆婆，您放心，我一定会向我们领导求情，秦师姐一定会回公司！”
　　“真的！”
　　“嗯！”萧沫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也要找陆凛让秦香官复原职！
　　谢春梅正感激不已泪眼婆娑间，秦香提着一大袋蔬菜水果回到家。
　　“你怎么会来？”秦香望着萧沫年，没好气质问道。
　　“师姐，我。。。。我是想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师姐，算了吧，当初看在同校份上，面试打分中，对你手下留情，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祸害，你走吧！
　　我这没有任何需要你帮忙的！但若是你想看热闹，也只怕要让你失望！
　　我过的很好，慢走不送！”
　　逐客令一下，又见秦香怒气十足，萧沫年自知厚着脸皮呆在这也没什么用，遂起身告辞。